第二十二章 青王府篇之 端倪
“.……這就是你給王爺尋的美人?”
看著麵前這個比他還要高上一頭,每挪動一步,臉上的脂粉都要飄下一層,微微一笑便露出一張血紅大口的所謂美人,饒是麵癱如林安,表情也不僅有一絲的崩裂。
“正是,這姑娘名喚飄飄,彈得一手好琴,王爺一定喜歡。”
餘陰將人往前一推,抖落的脂粉隨風徑直朝著林管家飄去,後者下意識向一旁閃了一下,可是中途卻又生生的頓住。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反應,餘陰卻不動聲色的收入了眼底。
林安道:“你自行去找王爺,是去是留由王爺決斷,不用來問我的意思。”
“是,阿翠知道了。”
目送著林管家走遠,餘陰才扭頭看了眼身旁所謂的飄飄姑娘,哭笑不得道:“我讓你扮作女人,可沒讓你扮作女鬼,白剽,你是對我的話有什麽誤解?”
白剽:“聽說青王好色是出了名的,以我的姿色,要是太美,豈不是清白不保?”
說完,白剽還衝餘陰翹著蘭花指,拋了個媚眼,霎時臉上的脂粉又掉下了一層,恰巧吹來一陣微風,白粉洋洋灑灑彌漫開來,嚇得餘陰連忙別開了眼,生怕脂粉吹進眼睛裏。
青王的院子裏,照例充斥著琴瑟弦鼓的樂聲,姑娘們飲酒作樂,青王被圍在中間,已有些微醺。
餘陰帶著高大的白剽走進院子,瞬間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隻是所有人的神色都一言難盡,有的姑娘甚至在白剽經過時,用長袖掩住了口,表情難掩嫌棄。
“你這是帶的什麽東西?”
青王趙辭安也被餘陰身旁那個白麵鬼下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忙坐直身體,一臉心有餘悸。
“這位是飄飄姑娘,仰慕王爺已久。”
餘陰露出老鴇子似的曖昧笑容,將白剽一把推了出去,後者很配合,腰一軟,直接撲到了青王的懷裏。
“我滴乖乖!”
青王直接被嚇得彈了起來,可很快就身子一歪又跌坐了回去,正好跌在了白剽的腿上,扭臉正對上一張坑坑窪窪布滿了白粉的臉。
下一瞬,趙辭安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就暈倒在了白剽懷裏。
“王爺!!!”
院子裏的姑娘們瞬間亂作一團,不過很快青王便幽幽轉醒,有氣無力的將院子裏姑娘們遣了出去。
等姑娘們出了院門,趙辭安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遠離白剽靠在了一邊的席子上,隨手倒了杯酒水,慢慢啄飲,哪裏還有半分的驚惶。
青王嘲道:“你出去半天,就帶回來這麽個玩意兒?”
沒等餘陰應聲,白剽隨手抹了抹臉上的白粉,接話道:“沒想到青王爺竟有這般好演技,隻可惜眼神不太好,我明明就是個大活人,又怎會是玩意兒?!”
顯然青王的稱呼讓白剽十分不爽,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青王趙辭安又怎會落入下風,正要開口回懟,餘陰卻截過了話頭,不想讓這兩人掐起來。
“王爺,這位是百麵浪子白公子,是我請來的幫手,王爺今後的安危就要依仗他了。”
趙辭安撇了撇嘴,道:“本王除了快死了,其他都好好的,要什麽護衛?!”
“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餘陰不由諷了一句。
“那是,本王哪是怕死的人?!總之,本王不需要什麽護衛,讓這個醜鬼從哪兒回哪兒去。”青王洋洋得意,隻顧嘴上逞強。
餘陰不再與趙辭安扯閑話,隻隨手拾起不知哪位姑娘遺落在院子裏手帕,倒了點茶水,直接呼在了白剽的臉上,然後狠狠的抹了幾下,勉強將白剽臉上辣眼睛的脂粉抹了個幹淨,讓他妖異的相貌整個顯露了出來。
餘陰頗為熟稔的將白剽的臉扭向青王,道:“王爺,您先看看他再說。”
趙辭安聞言倒還真的看了過來,盯著白剽的臉打量了一會兒,竟點了點頭,笑眯眯改口道:“早點把正臉露出來,本王不就早答應讓你護衛了?本王對好看的人向來好說話,白公子你多大了?成親了沒?”
白剽:“.……”
態度陡然轉變的青王,讓在江湖上以好色出名的白剽都甘拜下風,而且他突然有種感覺,就是他可能搞不定這位傳說中惡名遠揚的王爺。
餘陰很能體會白剽此刻沒著沒落的心情,半是調侃,半是安慰道:“別多想,青王爺至少不是斷袖,就算是斷袖,他也打不過你,萬一他深藏不露,你不是還有迷煙?藥暈拉倒!”
白剽:“.……我好像更慌了!”
餘陰:“.……”
毫無同情心可言的餘陰,直接將白剽丟給青王,自己則被薛七叫出了院子。
早上剛碰見過,餘陰想不出此時薛七找她做什麽,便問:“找我何事?”
薛七:“怪婆醒了,指名要見你。”
“見我?”
餘陰沒有再多問,忙跟著薛七,去了聞大夫院子,怪婆暫時被安置在這裏。
進了院子,沒有見到聞大夫的蹤影,餘陰被薛七領進了西側的屋子。
屋內,怪婆靠在床欄坐著,臉上沒有什麽血色,頭發似乎比之前更蒼白了一些,越加的鬼氣森森。
“七兒,你先出去忙,我有話要跟這小丫鬟說。”
怪婆看到餘陰進來,出聲驅趕薛七,後者明顯有些猶豫,並沒有立馬離開。
“怎麽?老婆子我就不能跟救命恩人說幾句話了?咳咳咳.……”
情緒突然激動的怪婆,有些喘不上氣,狠狠的咳了起來,薛七隻得連忙退了出去,可等他一走,怪婆的咳嗽也立馬跟著停了,沒事兒人一般指了指窗前的凳子,示意餘陰坐下。
餘陰問:“您找我是為了問兩位小公子的事?”
怪婆:“他們是否已到了雲花穀?”
“按路程推算,他們應該是已經到了,雖然平安到達的消息我還沒收到,不過最遲今晚應該就會有信兒。”
餘陰也沒打算繞圈子,如實回答了怪婆的問話。
“那就好。”
怪婆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包,小心的拆開後,拿出了一封被折疊成四四方方的信封,遞給了餘陰。
餘陰並沒有立馬接過那信封,隻是問:“這是什麽?”
怪婆道:“這是孟王妃的絕筆,也許能幫到你。”
聞言,餘陰這才接過那信封。
將信封展開,隻見紅蠟緊緊的粘住了封口,這封信似乎從未被拆開過。
沒有什麽猶豫,小心將紅蠟裁開,餘陰從裏麵掏出了信,之後大致掃了一眼,便又重新將信塞了回去,貼身收了起來。
“裏麵寫的什麽?”怪婆好奇道。
“信裏寫了很多,可是通篇也隻不過是在說兩個字。”餘陰沒什麽表情,淡定道。
怪婆:“哪兩個字?”
“謊話。”
“是嗎?倒像是她會做的事。”怪婆毫不意外道。
餘陰皺眉道:“這封信裏,字裏行間隻有求死的心,孟王妃究竟在保護誰?竟不惜丟下三個孩子自盡?”
“你怎知她不是因心灰意冷而走上絕路?”怪婆隨口道。
餘陰:“那讓她心灰意冷人定不是青王了,對麽?!”
怪婆長舒了口氣,似乎陷入了回憶,餘陰沒有著急追問,隻是安靜地等著。
約有半柱香之後,怪婆才開口道:“若是你能幫青王爺和世子度過這次難關,三小姐的事,我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這一次,怪婆沒有再稱呼孟清淑為王妃,而是改口叫三小姐,餘陰沒覺得奇怪,隻是大致猜出了怪婆的來曆。
旁的富家小姐出嫁時,陪嫁都是年輕丫鬟,可據說當年孟家三小姐孟清淑出嫁時,陪嫁的卻是兩個徐娘半老的嬤嬤,餘陰覺得,那兩個嬤嬤,一個想必是黑院裏守著孟清淑牌位的福婆,而另一個,恐怕就是眼前的怪婆。
餘陰並不確定怪婆剛剛的話是否出於真心,也同樣不確定當一切塵埃落定後怪婆會不會食言,但目前青王府的狀況也容不得她猶豫。
就算是她不想趟青王府的渾水,恐怕穀主也會讓她插手,更何況她如今已經脫不開身,隻能盡可能在這表麵上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王府內,嚐試開出一條生路。
出了怪婆的屋子,屋外的天色已經泛黑,薛七不知去了哪兒,餘陰顧自出了聞大夫的小院,轉而往青王的院子趕。
“何阿翠!”
半路上,突兀的聲音嚇了有些走神的餘陰一跳,悄悄歎了口氣,她隻得認命的轉身看向聲音來源。
少年世子趙青硯氣勢洶洶的快步跨了過來,質問道:“你去哪兒?見到我躲什麽?”
“躲?”
餘陰反應了下,耐著性子道:“我隻是剛剛眼拙,沒有看到世子。”
“你……”
趙青硯被噎了一下,氣的臉色通紅,他想到什麽,忍了忍,狀做不經意道:“我下個月和紅紗成親。”
餘陰想了想,道:“娶她做正妻?”
不怪她有此一問,畢竟在她眼裏,這個少年世子心思太過單純,將心懷不軌的紅紗姑娘娶做妾室倒還好,萬一被吹了枕邊風娶做了正妻,之後的事情可就麻煩的多。
“自然是做妾。”趙青硯忙道。
“哦,那就行!”
餘陰漫不經心應了一聲,扭頭要走,卻被趙青硯拉住。
“世子還有何事?”
餘陰回頭看他,沒著急掙開被拽住的手腕。
趙青硯認真道:“父王說你隻要同意,我就能娶你做妾。”
這家夥竟然還想著這一茬?
餘陰歪了歪腦袋,突然問道:“世子,我有紅紗姑娘好看嗎?”
少年世子是個實誠人,猶豫一下,搖了搖頭。
餘陰繼續問:“我能像紅紗姑娘那樣給世子彈曲子解悶嗎?”
趙青硯似乎意識到了餘陰想說什麽,臉色陰沉下來,沒再說話。
餘陰笑了,道:“世子你看,阿翠就是丫鬟的命,既沒紅紗姑娘貌美,也沒法給你逗悶,而且還總是惹你生氣,你娶我做妾能有什麽好處?!”
說完,餘陰直接拂開少年世子的手,微微屈膝行下一禮,扭身快步走了。
薛七從暗處走出來,衝像是霜打了茄子的趙青硯道:“世子,我覺得阿翠說的挺在理。”
話音剛落,薛七換來的卻是少年世子狠狠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