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小兔子乖乖
如果說富貴君之前還因為顧潮汐有所顧忌的話,那麽他現在就是完全的不顧忌了。
狐朋狗友什麽事都講了,不過是顧潮汐還沒有泡上手的小妞罷了,姿色十分,這家庭出身麽,也就那麽回事吧。
若是換做普通人家的孩子,被欺負了,家裏大人還可能會想盡一切辦法盡最大的努力為自己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來。那樣的人家即使是沒有什麽依靠也沒有什麽後台,卻很難纏很麻煩,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一個三流富商家不受待見的私生女就不一樣了。
她出門沒有代步的車子,隻能住在學校的寢室裏,跟著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吃食堂,在沈家的地位可見一斑,這樣的人,即使真的出事了,家裏人也不會給她撐腰,反倒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顧潮汐,從事發到現在,都不曾露過麵。
可想而知,這女孩是真的沒有誰會給她撐腰的。
所以,當看到人的第一眼,尤其是女孩在男人懷裏很好欺負的那個小模樣,讓他當時就起了邪念。才會口出狂言。
話說出口了,才挑釁的看向護著女孩的男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他隻當男人不過是女孩吊來的凱子,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幫著自己的小情人出頭。
自己堂哥之前的坐立難安與後來急匆匆的出去接人全都被他拋之腦後了。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最先有所行動的不是摟著女孩的男人,而是他的堂哥。
一向負責幫他擦屁股的堂哥居然大聲嗬斥於他,給對方賠不是,對對方說他剛醒,所以腦子還是不清楚的,才會胡說八道,又將他的朋友紛紛趕了出去。
病房的門關上,屋子裏隻剩下那對堂兄弟和沈涼夏蕭宴忱以及蕭宴忱的秘書和律師。
桀驁不馴的男孩子被堂哥當著眾人的麵大聲嗬斥,現在還被逼著向一個私生女道歉,自然是不肯的。
“道歉,憑什麽我給她道歉?隻不過是打情罵俏,堂哥,你管的太寬了。”
男孩說著話還衝著沈涼夏一揚眉,輕浮孟浪都寫在了臉上。
女孩沒說話,也不看他,隻是低著頭一副被欺負的樣子。甚至肩膀還無意的瑟縮了一下。
好像被嚇壞了,蕭宴忱明知道女孩是裝的,卻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她一眼,同時,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撫。
再抬頭,男孩的堂兄正十分尷尬的望著他。
想要解釋,卻發現這個圓場不好打。他其實也不是很著急,他想知道,這女孩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等一會講條件的時候,方才好掌握方向。
也不需要他的解釋,蕭宴忱已經開了口:“不需要道歉,小孩子不懂事,說話沒輕沒重的,沒人會和他計較。”
男孩看了看堂哥得意一笑。落在涼夏身上的目光更是肆無忌憚。
堂哥的心思卻一下子淡了許多,這女孩,在蕭宴忱眼裏的地位,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高。看來談判的時候條件勢必要放低了。
男孩子左臂和左腿都受了傷。算不得很嚴重,卻也不輕。
這麽個場合裏,男孩傷的嚴重與否,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丟了麵子。
這事,若是一點好也討不了,那麽,所謂的樹大根深百年世家在別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所以,不管怎麽說,這場紛爭,堂哥都要狠狠地爭一爭,為了麵子,也為了利益。
人見了,病也探了,是時候該商討怎麽解決的問題了。
病房明顯不是合適的地方。
而適合講這種事情的地方,蕭宴忱從來不缺,離醫院不遠的位置就有一個高級的商務會所,那裏,自然有給他常年準備的包房,都不需要他自己花錢,這種錢,往往有許多人自告奮勇的給他送上門去。
要的就是蕭先生的一句“還不錯”。有了這位商業帝王的認可 ,別人自然會給幾分麵子。
一行人驅車前往,兩人再一次坐進車裏。
女孩挺直了腰板,脫離了男人的懷抱,已經全沒了方才的鵪鶉樣。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來。
懷裏的小貓一下子脫離了掌控,看著空下來的手,蕭宴忱悵然若失。
兩人中間隔著很大的空間,相互看都不看對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秘書會認為方才在醫院裏的那一幕是幻覺。
後視鏡裏看到兩張冷漠疏離恨不得當對方不存在的臉,秘書心頭忽然湧現出了跳車的衝動。
太詭異太尷尬氣壓太低了,讓人完全喘不過氣來。尤其是他老板,蕭先生的臉色黑沉黑沉的。好像一整瓶的墨汁潑在臉上了。
那小姑娘也是,笑容沒有了,連之前的桀驁不遜也沒有了,神色淡淡的,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怪不得老板黑臉,秘書想到昨天半夜從床上爬起來,今天又推掉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定好的約會然後特地跑回家去吃那頓午餐的蕭先生,忽然替自家boss 感到淡淡的酸澀。
終於挨到了下車,秘書才聽到身邊開車的司機長長的呼吸聲。
難兄難弟,到時一起受苦了。
讓人奇怪的一幕再一次發生了,下車之後的兩個人很快又湊到了一起,還是之前的姿勢,還是之前的位置,甚至於兩個人的表情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秘書仰頭望天,他實在是看不明白眼前這一幕。
想不明白的事情,秘書不去想了,落後老板幾步,將隨後趕來的堂哥帶進會所大門。
堂哥望著進去的那兩個身影若有所思,狀似無意的試探:“你們家老板,對這位沈小姐挺重視的。”
秘書秉持工作守則,不該說的話絕對不說。
當下打了個哈哈,將這個話題饒了過去:“您請。”
看來果然不是很重視的,不然的話,蕭宴忱身邊的人多少應該會說上兩句。
既然這樣,事情看來要斟酌斟酌在辦了。
進了會所,對方的律師也很快趕來了,兩邊律師到一起,首先要說清的就是如果上了法庭,這件事誰的責任更大一些。
蕭宴忱全程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圍觀,手臂一直搭在沈涼夏身後的沙發背上,像是環伺自己領土的獅王,雖然不做聲,不插言,但是這篇領土上所有的事情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涼夏也有幸見識到了男人的另一麵,隻是什麽都不做,就讓對方的兩個人壓力陡升,每次說話都要再三斟酌。
將和解的條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到最低。
堂哥不是草包,在得不到更多的前提下,隻能盡力守住既得的利益。
其實隻要和蕭宴忱搭上了關係,對他們家來說,就已經是一個很大的便宜了,蕭宴忱的商業帝國涉獵很廣,日後,不愁沒有合作的機會。
隻是對方太過貪心,既想要結下交情,又想再撈點好處。
隻是他沒想到,在一切看似都談妥了的情況下,秘書打開了公文包,隨即拿出了行車記錄儀,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啊,對不起,我馬虎了,居然將這個事給忘記了。”
說著話將行車記錄儀交給了對方:“您看看這個,我想,咱們之間的協議可能還有需要補充的。”
富貴君的堂哥和律師不明所以,互相對視一眼,又看看蕭宴忱,見他仍然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然而容不得他們多想,記錄儀已經打開了,裏麵的畫麵很清楚。秘書這個時候也一改之前的迷糊,口齒伶俐,條理清晰,詳細的為對方講解這裏麵記錄的全部過程。
是對方蓄意傷人在前,而眼前的小姑娘,不過是因為朋友受到了傷害,急於求成罷了,所以,開車的時候急了一些,一切都是無意的,根本沒想要將富貴君怎麽樣。
小姑娘再一次做委屈柔弱狀:“ 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麽多,我們賭錢的,然後他——他又提了很苛刻的條件,我害怕,當時,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著快點超過他,沒想到會出事。嚇死我了……”
什麽苛刻的條件,讓一個和小白兔一樣的女孩兒怕成這個樣子,在場的都是男人,自然心裏頭都跟明鏡似的,心照不宣的互相看看,富貴君的堂兄心頭的期望已經一點都不保留了。
身後沙發背上的那條胳膊再一次搭在了女孩的肩頭上,一直沒開口的男人終於說話了:“別怕,你也不是有意的。再說了,你局子都進了。還能怎麽樣?”
一字一句,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氣勢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手裏的行車記錄儀一下子成了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女孩開口,無助可憐慢慢的淒惶:“是我錯了,我當時看到顧潮汐被撞倒山崖上,我就害怕了,他是顧家的孩子,又是梁家的外孫,是兩家最受寵的小輩,我——我——”
她說不出來,後麵的話也不用說。
對方不是傻子,已經聽出來了這句完全不通順的話所要表達的意思。
他弟弟撞了人,對方也不是普通的人家,梁家,顧家,雖然他們的實力不如自家,但是,惹上了也是麻煩,人家最受寵的小輩,這種事,就算是明知道是在硬碰硬,也要討個公道的。
又是一家地頭蛇,富貴君的堂哥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這個行車記錄儀摔倒堂弟的臉上去。
蕭宴忱已經很不講理了,他還惹了別人。有了這個證據,人家告他蓄意殺人都可以。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之前沾沾自喜的自以為是究竟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