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不許喊停的遊戲
事實上從病房裏走出來的沈涼夏有諸多心事要感歎。
她想起已經去世的媽媽。
想起自己。
想起病床~上的外婆。
想起外婆口中那個狼心狗肺的沈建國。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始感歎呢,就被扯進了一個懷抱。
男人的力度很大,氣息強烈而紊亂,帶著壓抑的怒氣。
“我有哪點不好?你說出來。”
沈涼夏被困在人與牆之間,沒抬頭,急躁而濕熱的氣息已經打在了她的頭頂。
身高一米八七的老男人,那個一貫沉穩恣意的蕭宴忱,高高在上的蕭先生,此時此刻,很是氣急敗壞。
隔著那麽一層門,蕭宴忱什麽都聽到了,又什麽也沒聽到,他隻聽到了重點的那句:他倆不合適。
他就想問問,他們兩個怎麽就不合適了?
他是誰?
他是蕭宴忱誒!
身家是一等一的豐厚,相貌是一等一的俊美。為人是一等一的的負責。
他怎麽就不合適了。
小丫頭片子說和他在一起不過是試試談戀愛的感覺。
老人家還沒康複呢,兩眼渾濁卻苦口婆心的告訴外孫女要和他劃清界限。
甚至還將他和沈建國畫上等號。
沈建國是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和他比?
將小姑娘困在自己的懷裏,因為一再被否定而生了憤怒急躁的男人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原本守著門口的保鏢見此情景紛紛退散。沈涼夏手中的暖壺也已經被人拿走了。
諾大的走廊裏隻有對峙的兩個人,安靜之極,唯一能聽見的聲音隻是彼此的呼吸聲。
男人的目光深邃不見底。裏麵倒映著的是她一個身影。
逼仄的距離,沈涼夏似乎能感覺到男人的心跳。
她舔舔嘴唇,紅了耳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蕭宴忱……”軟糯的嗓音叫出他的名字。
被她這麽一叫,蕭宴忱隻感覺哪裏打開了豁口,有什麽東西正往外傾瀉。
趕緊正了心思,板著臉問道:“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事實上他很想加上一句“好好說話”,又覺得那樣仿佛是失了氣勢,沒辦法,隻能將那句話硬憋在心裏,伸手鉗製住了女孩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
那雙桃花眼蕩漾著迷離的妖氣,每次看向你的時候都會給你脈脈含情的錯覺,事實上,剝去這層假象,那裏麵究竟含了多少情意,誰也看不透。
女孩的眼神讓蕭宴忱猶如被困在霧氣之中,看不清,摸不透,無法掌握的感覺一直是男人心中最狂躁的騷亂。
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不回答?
是因為不想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還是真的涼薄至此。
他素來覺得自己已經修煉到冷酷自私的最高境界,卻不想眼前的女孩才是最冷酷最自私的那個。
他急於做些什麽來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一低頭,已經噙~住女孩微張的兩片唇瓣,將她要說的話悉數吞進口中。
舌~尖輕抵著女孩細白的貝齒,他急於做些什麽事情,用以來宣告自己的勢在必得。
將女孩的掙紮一一化解,為什麽不喜歡他,為什麽就不可以喜歡他,就因為他有錢,年紀大了,就有了所謂的不相配的理論,就覺得不合適。
狗屁的不合適,有錢怎麽樣?年紀大又怎麽樣,他是真心的喜歡著懷裏的女孩,難道有一顆真摯的心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嗎?
差距,差距!什麽是差距?
不真心,要怎麽樣才能 看到他的真心,要怎麽樣才能體會到他的真心。
沈涼夏伸手想要推開麵前的男人,卻發現這人像棵大樹一樣,根本無法撼動。不僅如此,沈涼夏還發現了一件更可悲的事情。
背後的大手一直不安的動作著,男人似乎要借由這個動作來安撫心中的焦躁
溫熱修長搭在她的後背上,隔著一層衣服,能感覺到那微涼的溫度,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像他這個人一樣容不得半點反抗。真是臭不要臉的強勢。
沈涼夏素手無策,隻能任人施為。
清醒時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這老男人也是老司機,技巧居然這麽好。
芳香馥鬱的氣息盈滿口腔,男人紊亂的心跳不僅沒有平複,相反的還越來越嚴重。
心,跳得厲害。
臉,燒得厲害。
心頭上有股火氣,有燥氣,更有慌亂不堪,心落不到實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明明他是習慣掌控一切的,為什麽會是這樣?
迫使男人不得不終止這個猛烈的象征著掠奪的吻。
嘴唇分離,女孩的目光更加迷離,水波瀲灩,唇色嫣然。
男人心念微動,再一次低下頭去,已經將女孩的嘴角含住了。
手指鉗著女孩小巧的下巴,黯啞著嗓子沉聲道:“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別人又是怎麽想的,我蕭宴忱認定的事情,就不可更改了,我說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說了不算。”
他神色堅定,目光深然,沈涼夏心頭微動,已經開口:“我不合適你。”
她的命是別人的,她隻是沈家的一個私生女,還是一個被嫌棄的。讓人巴不得立刻就死去的私生女,她性格乖張,脾氣不好,出了一張能看的臉蛋以外,再無可取之處。
“能配得上你的,應該是那種教養良好,出身名門,舉止優雅的大家閨秀,而不是我這樣的綠茶婊黑蓮花。”
她闡述事實。
男人卻是蹙眉,為什麽要用這麽難聽的話來說自己,他搖頭:“我以前也一直是那麽認為的,事實上就在前不久,我的擇偶標準仍然是那樣的,可誰知道呢,忽然就變了,眼下,我隻想要你。匹配的標準是什麽?我隻知道,我的心裏裝了你,腦子裏全是你的影子,眼睛裏再也看不到別的女人,這就是最重要的匹配標準。”
他的目光過於堅定過於熾烈,迫使沈涼夏不得不移開目光,輕聲喃語:“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她不想騙他,可是,那些話她又不能直白的告訴他。
這樣長此以往下去,他付出的越多,將來就會越失望。
那個時候,他又會怎麽樣?
傷心,難過,跑到她的墳墓前大聲的詰問她為什麽要騙他麽?
如果她會有墳墓的話。
那個時候她在哪裏,天堂,地獄,牽著母親的手淡淡的看著那一切,心裏還要——哦,對了,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沒有心了。
沒心的沈涼夏大概隻是一具空殼子吧。
會冷眼旁觀,會滿不在乎,會無知無覺。
沈涼夏猛地推開男人,轉身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蕭宴忱愣在原地,半晌,才緩緩說道:“比起將來會後悔,我更怕我會連這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不,他不會後悔。
愛了就是愛了,想要的欲望是那麽強烈,他為什麽要後悔?
他蕭宴忱,一旦下定決心,就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麵前的女孩也是一樣。
動心了,想要了,就注定會是他的。
若是說真的後悔,會後悔的那個人也會是她,隻是他不會給她那個機會而已。
沈涼夏進了病房,對上外婆的一雙眼睛,沒有任何的說辭,直接進了洗手間,放開水龍頭,用冷水猛烈的拍擊自己的臉。
她在想什麽?
居然在乎他的感受?
他是誰?
蕭宴忱!
強大到手眼通天,無所不能的蕭宴忱。
他做了些什麽事?
以前一再的貶低她,後來一再的強迫她。
她答應的所謂在一起,不過是虛以委蛇與之周旋而已。
那她現在在做什麽?
她在想他後悔之後的樣子。
她的腦海裏,居然會浮現出男人被情所傷借酒買醉的德行,她發賤嗎?
可不就是發賤嗎,一身骨頭就二兩重,人家不過是對你好點,在你耳邊說兩句情話,瞞著你幫家裏人做了一些事情。
有什麽大不了的?
顧潮汐對你不好嗎?南城對你不是百依百順嗎?就算是那個隻見過幾次麵的騷狐狸,不也是一副哄著你順著你的模樣麽?
為什麽就單單一個他,你要去胡思亂想?
三十二歲的老男人,古板,嚴肅,無趣,除了錢,除了臉蛋,除了身材,他還有啥。
脾氣不好,性格不好,年紀又那麽大了,做人那麽強勢。
你到底在想什麽?
她問著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人不會給她答案。
隻是照應出她一臉的狼狽。
眉眼嘴唇鼻子,沒有一處像沈家人的,偏偏骨子裏卻留著人家的血。
就因為這份血液,她的生命早早的看到了盡頭。
這樣的她,為什麽還要去~操心一個一廂情願的男人的心思。
沒什麽大不了的,既然他想,那麽就陪他玩下去嗎,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該呀,還輪不到你來心疼。
發那個洋賤做什麽?你特麽的顧好自己就得了。
洗手液的瓶子重重的砸向玻璃鏡子上,嘩啦一聲,鏡麵四分五裂,裏麵的那個鏡像也瞬間分成了數十個小人,紛紛從牆上掉落。
門被忽然撞開。
男人一臉慌亂的闖了進來。
看見裏麵的狼藉,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走了過來,握著她的肩上下查看:“沒事吧?涼夏,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她笑,笑得輕浮疏狂,笑得妖氣四溢:“蕭宴忱,既然你想玩這個遊戲,好,我就陪你玩個痛快。不到最後,誰也別喊停!”
男人的目光有慌亂到疑惑再到沉定,不過是片刻:“好,不許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