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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後來

  重重的吸了一口,濃濃的煙霧自鼻腔裏噴出來。


  “小時候一個要好的玩伴,變賣了他爸他媽生前留給他的那些古籍珍本和文玩字畫,換來的錢將那個男孩救了出來。至於那兩個妹妹,等男孩找過去的時候,她們已經被折磨死了。”


  “好慘!”


  “是啊,好慘!”男人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愴然。


  “還好,他有那麽一個肯為他付出的朋友。”可是,她呢?她又哪裏去找一個這麽能真心為她的朋友。


  沈蕤真的將她逼上絕路,她又要如何應對呢?可還有幾分勝利的把握?


  深思過後的南園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判了刑,坐了牢,十年的時間,不長。


  可是沈建國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他的人生還有幾個十年?

  說好的隻要他肯認罪,將一切承擔下來,何冰鳶就會花錢幫他打點一切。


  可是,法庭上,他隻看到了妻子冷漠的表情,指揮一幹老臣子,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女兒的麵無表情。


  沒有一點的溫情脈脈。


  服刑之前,他提出要見一見妻子,夫妻一場,他不相信她會這麽無情無義。


  何冰鳶來了,夫妻二人隔著一層玻璃,還有穿著製服的人在監視,說話也是要注意的。


  沈建國看著坐在對麵的妻子,頭發高高梳起,在後腦挽了個十分精致的發髻,一身名牌套裝,穿出幹練精致的優雅。


  就算是坐在看守所裏,也像是出席晚宴一般優雅從容。


  這是他的妻子,出身上流社會的千金名媛,骨子裏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


  可是,也有著不同尋常的冷漠果斷。


  “冰鳶,你受累了。”


  二十幾年的夫妻,有一些東西早已經刻在了骨子裏,例如刻意的討好關心。


  隻是真實的情意有幾分,恐怕隻有沈建國自己知道。


  “沒什麽,受苦的是你,和你所做的一切比起來,我現在所做的簡直是微不足道。”


  一語雙關,何冰鳶的眼睛裏沒有溫情笑意。


  二十幾年的夫妻,她到現在為止,才徹底看透這個男人,想來真是可笑。


  “阿蕤,她還好吧?手術的事情,有沒有消息?”


  “她很好,你不用惦記,至於手術,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有了安排。”


  “這樣就好,那我父母呢?他們也都還好吧?”


  “挺好的,他們回老家養老去了!”


  “回老家?他們年紀那麽大了,老家又沒什麽親人,回去了誰照顧他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送他們去了療養院,那裏的人照顧的比我照顧得好多了,而且,錢也不算貴,一個月兩個人才用兩千塊錢,足夠我負擔得起的。”


  何冰鳶笑了,笑容裏透著一種冰冷。


  “不是,你怎麽能送他們去那裏,阿鳶,他們年紀大了,兩千塊錢,能有什麽好待遇,你這不是在害他們嗎?”


  沈建國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又被嗬斥了,不得已,隻能坐下說話。


  “兩千塊錢怎麽了,沈建國,如果沒有我們何家,你的父母也就不過是現在這個待遇,我沒做什麽,隻是將他們打回原形而已。兒子坐牢了,他們也不是什麽老太爺老太太了,就是普通的老頭子老太婆而已,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他們是你的公公婆婆!”


  “公公婆婆又怎麽樣?我就有義務贍養他們嗎?不要忘記了,他們的兒子已經坐牢了。”


  比起沈建國的激動,何冰鳶的笑容越發的優雅。


  “你怎麽不問問你的兒子,沈建國,那是你們沈家傳宗接代的獨苗苗,你不是更應該要關心他麽?畢竟,你父母已經年紀大了,生老病死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你的兒子——”何冰鳶輕輕地彈了一下染成淺紅色的指甲:“他才七歲!”


  沈建國坐不住了:“你說什麽?何冰鳶,你把繼宗怎麽樣了”


  “繼宗,名字還真好,都能看出來這個名字裏包含了你多少期望,繼承沈家的香火,繼承沈家的一切是吧?可惜啊,他父親進了監獄,他能繼承的也就是沈家的這個姓了,至於家產,沈家現在還有什麽家產麽?”


  沈建國瞳孔放大,心中不好的預感似乎已經得到了證實,努力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可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他太知道這個女人的心狠手辣了,心中此時全都是擔心。


  “你到底把她們母子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隻是趕出這座城市而已,啊,對了,那個女人,臨走的時候拍了一套很精彩的動作片,隻可惜這裏管製嚴格,我不能拿來給您欣賞。對不起了,老公,我和你抱著同樣的遺憾!”


  壓低的聲音,像冰冷的刺刀一樣刺進沈建國的肉裏。


  “你個賤人!何冰鳶,你真是心狠。”


  何冰鳶笑笑:“時間到了,我該走了,老公,你要多保重,放心,我有時間就會過來看你的!”竟是滿不在乎。隨即就要掛斷電話,卻聽到男人說道:“何冰鳶,你是不是以為你做過的事情永遠都沒人知道?”


  “你什麽意思?”


  “涼夏她媽的死,我早就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男人的聲音也是刻意壓低的,同樣的冰冷的感覺在何冰鳶的體內躥起。


  “你什麽意思?沈建國,你不要胡說。”


  “我究竟是不是胡說,何冰鳶,你自己不是更清楚麽?”


  沈涼夏的石膏終於拆了,雖然來回走路必須依靠拐杖,小姑娘還是很高興的,硬是嘚瑟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


  “雖然石膏拆了,做複健也是很辛苦的。”蕭宴忱的一句話,並沒有徹底打消她的興奮:“那也比拖著那麽一大坨石膏來的舒服。”


  小丫頭用手比劃了一個非常誇張的形狀,誇張的有些可愛。


  手指微動,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點上了那嬌俏的鼻尖。


  “小孩子!”


  可不就是小孩子麽,這樣難得的純真,竟然讓他想要藏起來不為別人看到。


  揮揮手,打掉那隻爪子:“可惡的,你才是小孩子。”隨即想到一個三十二歲的小孩子,竟然站在自己的麵前,還長得這麽大了,自己到先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很快又想到,這笑點實在尷尬,她都不知道哪裏好笑了,又連忙閉了嘴。

  緊閉的嘴唇被兩根手指捏住,男人挑著眉一臉的似笑非笑:“你啊!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肯定是在心裏偷偷笑我。”


  搖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閃著賊溜溜的光芒。


  男人不相信,各種威逼利誘齊上陣:“說話,到底是不是在笑我?”


  堅決搖頭,絕對不能承認的。


  她總不能說三十二歲的大叔還是個孩子。


  好吧,想到那個流傳的最廣泛的那個梗,她又想笑了。


  這一回沒繃住,即使是被捏著嘴唇,還是笑出了聲。


  大叔的臉黑了一半:“越來越不乖了!”


  額頭又被猝不及防的咬了一口,她抬頭看著麵前的那個男人,好像說,您下次的動作能不能不要這麽快,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手機鈴聲響了,經典的鈴聲《當我遇上你》,很好聽的純音樂,不是她的手機鈴聲。


  是蕭蜀黍的,男人皺皺眉頭,拿出了手機,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倒是看了她一眼。隨即接起了電話。


  沈涼夏很乖巧的不去打擾他,怕耽誤了他的正事。也沒有刻意去聽,大叔也是要有隱私的。


  隻是應該不會是女生吧,是吧,應該不是女生,哎,還是要聽一下,啊,是個男中音。


  她放心了,不動聲色的縮回了頭,一雙眼睛骨碌骨碌的轉開,看向了四周。


  這裏是野鴨湖的獨棟別墅,落地窗外麵的不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湖水,景色很美,偶爾有漂亮的野鴨子在湖麵上飛起來,又是另一種鮮活。


  四周沒有住戶,就這麽一棟大別墅,自然有專人打掃,隻是平時那些人絕對不會出來,他們隻在該出來的時候出來,沈涼夏靜靜地站在窗前,才發現,原來這樣的安寧恬靜,自己竟然是從來沒有體會過。


  童年並不美好,一個孤老婆子拉扯著一個無父無母的野孩子,生存的壓力和他人的白眼讓她過早的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


  十五歲之後,有了父親,卻不如沒有,生活的壓力沒了,可是,自己也成了無根的浮萍,隻為別人活著,哪裏有想過自己的感受。自己該去做什麽?

  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這個男人,生活已經偏離了它原來的軌跡,她不知道這裏麵的因果關係該怎麽算。


  究竟是這個男人影響了她的生活,還是她的生活其實本該這樣。


  肩頭被人扶住,靠近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在想什麽?”


  她搖頭,不是很想說,她明明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是,有些事情,卻需要很認真很認真的才能想清楚,嘴巴閉的緊緊的,其實心中已經有了逐漸清晰的想法,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思考的越認真,就會越糾結。


  她不說,他也不勉強,

  男人氣息溫熱,噴灑在她的耳後:“沈建國要見我們,咱們去嗎?”


  電話是沈建國的律師打來的,說的原來是這個事情:“他想耍什麽花樣?”


  小丫頭的語氣裏有些不耐煩,又有一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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