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剖腹取子
“把這袋狼頭藏在這裏真的不要緊麽？”長樂看了看體積龐大的麻袋，十分有些不放心，道，“萬一被別人拿走了，或者被什麽豺狼虎豹叼走了怎麽辦？”
??“這麽重一袋能叼走？”謝承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道，“現在來看，暫存起來確實是最好的辦法，我們沒有辦法一路上帶著這些去捕獵。”
??“說的也是，再說了，都是戰友，誰會來搶別人的戰利品？”蘇瑜拍拍長樂的肩膀，似在笑他多心。
??“這你就不知道了，”長樂撇了撇嘴，“我就看他們第一小隊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承瞧見他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幹嘛，頓時就大著嗓門催促道：“得了，嘀咕啥呢，還不快走，這麽大的味兒，等會兒又要引來什麽東西了。”
??輕裝上陣，沒有了那一袋狼首帶在身上，果然行程便輕鬆了很多。
??五人一路往叢林的中心而去，然而，接下來的路程，便顯得稍稍平靜了些，除了謝承獵殺的一頭野豬和蘇瑜射中的一隻小鹿，便再沒有別的獵物，直到日頭偏西，這才見到一頭黑熊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
??“是黑熊！”長樂遠遠望去，握了握手裏的銀槍，喜道，“可算來了，我的麻袋可還空著呢！”
??石川這時候也躍躍欲試地掏出了判官筆，對著愈來愈近的黑熊比劃了一番，道：“這回就看我的吧！”
??然而，他們還未曾來得及動手，便聽見一道淩厲的破空聲響起，一支漆黑的羽箭劃破金色的晚霞，直衝著黑熊的脖頸而去！
??一直注意著那邊動靜的蘇瑜雙眸一眯，早已準備好的袖箭瞬間就從衣袖中疾射而出，竟然在那電光石火之間打落了那支羽箭，而黑熊，也趁此機會跑得離他們更加近了。
??“漂亮！”謝承眼睛一亮，脫口而出。
??而石川立馬就抓住了這個機會，腳下一蹬便騰身而起，手裏的判官筆灌注了周身的內力，狠狠地朝著黑熊的腦袋紮了下去。
??那可憐的黑熊，才剛剛從羽箭下撿回了一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頭頂就被打破了一個大洞，汩汩地流出血來。
??它慘叫了一聲，也不和石川纏鬥，竟然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回去。
??可是石川哪裏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它？隻見他手中的判官筆方向一轉，追著黑熊便連點幾下，隻是片刻的時間，那黑熊就倒地不起，伏在地上嗷嗷地叫了起來。
??石川沒有急著結果它的性命，因為這個時候，從這個方向小跑來的另一支隊伍，與他們碰麵了。
??“喲，這不是五隊的冷隊長嗎？”對方為首的漢子在三丈開外停下了腳步，目光在那倒地不起的黑熊身上停留了片刻，冷哼了一聲道，“原來堂堂冷隊長也喜歡搶別人的獵物！”
??這話一出，冷無涯還沒說什麽，謝承卻先不幹了。他站出了一步，示威般地揚了揚手裏的流星錘，道：“你們自己打不著還不讓別人打？你怎麽不說這整片林子裏的獵物都是你們隊的？”
??“謝承！”那人顯然也認得他，一麵是忌憚一麵又憤憤不平，道，“明明這黑熊我們追了那麽久，是你們半路殺出來搶了我們的獵物，你還有道理了不成？”
??謝承卻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那你有本事，倒是把這熊追到啊！你自己看看這熊身上的傷，哪一道是你們的人造成的？”
??那人憤恨地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黑熊，不甘的視線卻落到了蘇瑜的身上。他持著一柄鋼刀遠遠地指著蘇瑜的鼻子，罵道：“還不是這個瘦猴搞的鬼！要不是他，我們早就把這頭黑熊獵下來了，哪裏還要等到現在！”
??看來是忌憚謝承所以想挑她這個“倒數第一”下手了。蘇瑜漂亮的桃花眼裏閃過了一絲似笑非笑，隨手拍了拍綁在左臂上的袖箭，道：“這位大哥，按理說你入軍營的時間比我早，我稱你一聲前輩也不為過。”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根本沒有半分劍拔弩張的緊迫，反而像是要求和一般，惹得謝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而對方那人卻得意地一笑，道：“還是你明白事理！既然這樣，你們把這頭黑熊讓出來，再給我們哥幾個道個歉，我們就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麽，”蘇瑜的嘴角流瀉出一絲譏諷，清冷的視線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就連我一個新兵也知道，獵物向來以第一道傷來判定歸屬，難道閣下身為前輩，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麽？”
??他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僵硬在了臉上，整張臉又黑又紅，分外精彩。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蘇瑜等人，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我記住你們了！”
??在五人並不友善的目光中，他終於帶著他的隊伍，怏怏地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長樂不屑地啐了一口，反倒是石川，有些擔憂道：“老大，那個高詠不是個善茬，恐怕他們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棄的。”
??冷無涯還未來得及開口，謝承卻在一旁冷笑了一聲，道：“不過就是三隊的幾個廢物，有什麽好怕的？要是他們有膽子來找我們的麻煩，就讓他們嚐嚐老子的流星錘！”
??“話不是這麽說，”石川吐出一口氣，視線卻落到了蘇瑜的身上，“他自然不敢找你謝承的麻煩，可阿俞就不一定了。方才阿俞這樣得罪了他，我倒是怕他用什麽不入流的手段……”
??長樂聞言也點了點頭，道：“這倒是，高詠那個人沒什麽本事，背地裏下三濫的手段倒是不少，聽說三隊裏與他不和的幾個人，都吃過苦頭呢。”
??見他們所擔心的都是自己會不會遭到報複，蘇瑜的心中劃過了一絲暖意，笑了笑道：“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他不來惹我也就罷了，若真的來惹我，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況且，還有冷大哥在呢，不會有什麽事的。”
??“沒錯。”冷無涯微微頷首，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來來來，咱們把這黑熊的頭顱割了，然後再往深處走。”長樂看著地上還未咽氣的黑熊，早就忍不住了，從腰間掏出了匕首，朝著黑熊的脖子比劃了一下，就要動手。
??而那黑熊，似乎也感受到了死期將至，竟悲傷地低吼了一聲，伏在地上微微顫抖著。
??“等等，”就在長樂要下手的時候，蘇瑜忽然叫住了他，道，“你看它的肚子，是不是不太對勁？”
??先前眾人隻顧著圍捕黑熊，並沒有仔細去看過它，如今被蘇瑜一提醒，才發現了不同之處。冷無涯上前摸了摸黑熊的肚皮，目中露出了一抹驚詫，道：“這黑熊快生了。”
??“要生了？”長樂瞪大了眼，手上的動作也一下子頓住了，“這，這……”
??難怪這熊見了人也不攻擊，轉頭就跑，原來，是因為腹中懷了胎兒。
??他們雖然以獵獸作為比試的內容，可也不是濫捕濫殺的人，若遇到懷子的母獸，便會主動放過，可如今，這黑熊懷胎要生，眼看著卻活不成了……
??石川懊惱地撓了撓頭：“早知道……唉……”
??對一頭懷胎的母獸，如今，任誰都下不去手了。
??蘇瑜默了默， 見母熊已經奄奄一息，道：“隻能剖腹取子了，如果不這麽做的話，等母熊一死，它肚子裏的孩子也會死。”
??冷無涯同樣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剩下的幾人道：“你們覺得呢？”
??在古代，剖腹產是聞所未聞的事，他會猶疑不定也無可厚非。
??沒想到謝承卻第一個點了頭，道：“我看行。”
??“我覺得也隻能這樣。”石川也點點頭。
??“長樂，把匕首給我。”冷無涯見狀，拿過了長樂手裏的刀，骨節分明的手劃過母熊腹部，便定好了位置，沒有猶豫地下了手。
??在母熊劇烈的顫抖中，溫熱的鮮血撒了他的一手。冷無涯微眯著雙目，手卻分外地穩，直到母熊的腹中，有三隻渾身濕漉漉還沒睜開眼的黑熊寶寶被抱出來之後，他才長舒了口氣。
??剛出生的黑熊寶寶很小，又或許是因為還沒到預產期的原因，渾身隻有少量淺淺的黑毛，露出大片肉粉色的皮膚來。
??冷無涯把熊寶寶放在母熊的眼前，那母熊竟忍著劇痛睜開眼睛，憐愛地舔了舔它們濕漉漉的皮毛。
??它下腹不斷有溫熱的鮮血流出來，原本就奄奄一息的母熊，更加加快了生機的流逝。沒過多久，它便閉上了眼睛，渾身軟趴趴地不動了。
??“怎麽辦？”三隻幼崽還繞著母熊顫顫巍巍的爬著，長樂抿了抿嘴，詢問的眼神投向了冷無涯。
??冷無涯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幽幽地歎了口氣，道：“不然，就算了吧。”
??圍獵，也不差這一頭熊。
??五人最後也還是沒有砍下黑熊的頭顱，而是找了些枯草爛葉將它的屍體掩埋了起來，便繼續朝著密林的深處前行著。他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一時間，隊伍裏靜默無聲，就隻有頭頂的鳥兒和草叢中不知名的蟲子在啾啾地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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