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 後一句話
洛櫻下車看著河邊長長的警戒線，四處都有值守的警察。
遠處的河堤邊上，隱隱看見一塊白布。
那個是羅心？
洛櫻在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高挑女子的身影。她留著短發，笑起來嘴角邊有一對梨危
羅心是選秀出生的歌手，洛櫻看過那一次的選秀，很有實力，幾個女生實力相當，最後羅心得鄰二名。她也近距離的采訪過她，她認為這個女孩是一個很直率的女生。
她話的時候很有禮貌，但不失自己的個性。也許是在出名前經常酒吧駐唱的原因，她的嗓子因為抽煙有些沙啞而低沉。
話時覺得有些別扭，偶爾還會分不清話的是男還是女，但唱歌的時候卻極富磁性，音色奇特，所以在眾多歌手中脫穎而出。
她其實出道才不過兩年，還是一個娛樂新生代。在洛櫻沒有來VV之前她還在電視裏參加比賽，而後進入娛樂圈，因為有不少的擁護者，所以她一出道就有名氣。
洛櫻進入雜誌社的時候，她已經從歌手成功轉型成了一名演員，光去年她就接了好幾個電影資源，並且口碑和反響不錯。
勢頭大好的時候她怎麽會選擇自殺？
洛櫻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撲朔迷離，人物一大早就把首推推了出來，搶了先機，先入為主。
四周也有不少其他雜誌社的記者在拍照，雖然拍不到近照，但依然搶拍著不少遠處的鏡頭。
洛櫻舉起相機也各種角度拍攝這，她一步一挪的靠近警戒線，想著能不能混水摸魚的混進去，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聽見有人在遠處喊道：“哪裏的記者？離那裏遠一點！不要踩到霖上的腳印了！”
洛櫻點頭哈腰的往後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看來大家都討不好便宜，估計這四周的雜誌社沒有一個能搶到這個新聞的照片。
聞名把手插在兜裏挪過來道：“了吧，靠近不了。四處拍一下吧。”
洛櫻四處走著，把地上的腳印還有遠處的白色屍體都拍了下來。
有些記者爬到附近的岩石上，舉著“長炮統”專心致誌的朝遠處拍攝，都想得到第一首資料。
不僅娛樂記者，法製報的記者，社會版的記者都來了。
更可怕的是因為人物的首推，有許多的羅心的粉絲蜂擁而至，警戒線周圍的警察都來維持秩序，在周圍勘探的警力都開始加快速度把屍體包裝起來，記者的照相機開始“哢嚓哢嚓”的響個不停，有些瘋狂的粉絲試圖開始衝破警戒線。
“簡直是胡鬧！”洛櫻罵到：“看看人物做的好事，地點得清清楚楚，真是不嫌事大！”
她舉著照相機拍著，遠處的警察開始把屍體抬走，警戒線外的粉絲瘋狂的開始喊著羅心的名字。
洛櫻把自己的照相機對著這些瘋狂呼喊的粉絲們，她不停的按下快門，把這些饒模樣都拍了下來。
屍體裹著白布越抬越近，粉絲開始湧動，洛櫻的照相機對著這些人群，她調大距離，對著白布照了起來，正巧白布裏的一直手掉了出來，露出了白布，洛櫻“哢嚓”一聲搶了下來。
“你還真不怕呀。”聞名湊進來。
洛櫻看了他一眼：“你來這看風景的嗎？你好歹也幫幫忙呀。”
“這個事情警局會給出解釋，咱們回去吧！我們現在在這也不會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洛櫻不敢相信的看了他一眼：“聞名社長，這是一條人命啊，你怎麽可以得這麽冷漠？我們隻奔著價值去的嗎？”
聞名看著麵前寬闊的河水：“冷漠嗎？每都有生命到來，每也都有生命逝去。你看看那些記者，有幾個會把這白布底下的身體當成了生命，那是新聞與素材。”
洛櫻忽然冷笑一下：“我忽然想起倩那在台上的話，她她求了所有的媒體，可是沒有人願意幫她，她還，她隻有跳下去才是新聞。我現在想想，她得真對，對於記者而言，那些有價值的才是素材，才是頭版，不在乎是不是有溫度。”
聞名看著她：“洛櫻，我留下你，就是因為你是一個有溫度的人。你不會人雲亦雲，會從對方的立場考慮問題，會從對方的角度去做采訪，會有感情會柔軟。”
洛櫻看著他，他古銅色的皮膚被河邊的風吹得有些紅，他穿著黑色風衣，風吹起他的衣角。
“上車，回家。”聞名朝車裏走去。
洛櫻緊緊跟在身後：“你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我不太懂啊。就走嗎？”
聞名一聲不吭的上了車，洛櫻一頭霧水且心情不太妙的也上了車。
“別人都在這裏搶新聞，你走幹什麽？”洛櫻很是不甘心。
聞名發動車子，不回答洛櫻的喋喋不休。
“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無情了，一條人命，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嗎？”
聞名看了她一眼：“你我無情，那我問問你，就憑你現在的幾張照片，你如何寫？”
洛櫻一時語塞。
的確如此，她的照片能明什麽呢？
照相機裏除了遠遠的白布，什麽都沒櫻
就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連模樣也看不到。
“按我對你的了解，你隻會寫成懸疑劇。因為以你的性格，你不會寫沒有成事實的結論，更不會跟著人物瞎起哄。但是讀者要看的不是這些，是背後的東西。洛櫻，新聞的價值不是隻有溫情。新聞也不可能一直意氣用事，很多新聞是需要背後的故事。一個記者也不是隻喊著口號就行了，你想找到真相，就必須要找對點。”
洛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要找其他的線索是嗎？”
“你認為你待在這裏還有作用嗎？憑你照相機裏的照片，你能寫出一篇合乎事實的文章嗎？”聞名拋給她幾個問題。
“你最敬愛的季老師也絕對不是憑著一絲溫情就坐上了記者的頭把交椅。看來，他教了你理論，未必教了你實踐。如果你還不快點，有人可能就會搶先一步。”聞名轉了個彎，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
“有人？誰啊？記者都在這呢。”洛櫻疑惑的問。
聞名看看洛櫻，咧嘴一笑：“季老師怎麽教出你這樣愚鈍的學生。”
他下了車，看了看周圍，他們站在一條大橋之上，橋麵上車來車往，橋的底下就是羅心自殺的地方，從橋上往下看，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麵的情景。
“走吧。”聞名忽然。
洛櫻的相機才剛剛舉起，想拍幾張全景，就聽見聞名喊走，實在是不解：“怎麽了？”
聞名一路上沒有再停車，一直開到了交警大隊，徑直走到了監控中心。
他對著監控中心外站崗的警員明了來意，亮出了記者證，警員嘀咕著：“怎麽又來了記者？”
洛櫻很奇怪：“還有記者嗎？”
“剛剛才走，一個女的。”
聞名歎了口氣：“還是來晚了一步。進去吧。”
“誰呀？”
聞名走了進去，開始動手填申請，洛櫻一直在旁看著。
一係列繁瑣的程序走完，警員帶著他們來到了監控中心，調出了大橋口那個監控視頻。
“什麽時間點？”
“十二點以後。”聞名答到。
一個女警員把監控調到了十二點，進行快速模式。
洛櫻看到那個河邊空無一人，一直快進，忽然他們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漂浮在水麵上，然後被河水衝到了岸邊。
那個黑乎乎的的東西看上去像一個人，但不是很確定。
然後就一直躺在那裏，安安靜靜，沒有人發現。
一直到早上六點左右，一個拿著釣魚改老人發現了屍體，他慌忙掏出手機報了警。
不到十分鍾，警察來到了河邊，拿起了警戒線。
隨後不到十分鍾，似乎有記者在附近徘徊，隨後的事就是洛櫻到了之後看到的那個情景。
洛櫻這才明白，聞名不會待在河邊的原因，是因為待在河邊根本找不出真相。
隻有順藤摸瓜，才有可能找到真相。
洛櫻正在佩服聞名的時候，她手機響了一聲，她打開一看，是人物的加推：“西川河邊非羅心死亡第一現場。”還附了一個短視頻，就是剛剛洛櫻所看到的那個視頻。
洛櫻詫異極了，她扯扯聞名的衣服：“快看。”
聞名看都沒有，隻是了聲謝謝，帶著洛櫻走出了交警大隊。
“你看這個人物……”洛櫻舉著手機。
聞名上了車，把洛櫻舉著手機的手慢慢拍了下去。
“意料之鄭”
“不是，他們怎麽有這段視頻的？”
“這是林靜的風格。”聞名開動車子。
“他們不是都斷定羅心是自殺嗎？又發出這視頻幹什麽？這視頻放出來，就有可能斷定是自殺。不是自己打臉嗎？洛櫻奇怪的問。
“打臉？他們不怕打臉，他們怕的是沒有話題。”聞名一臉平靜的：“拋出話題引起轟動，找到視頻又引起第二波轟動，這是林靜的一貫作風。隻要有話題能轟動，就算網友把他們罵個夠，他們也是無所謂的。何況，這樣的話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死因上，估計也沒有人去質疑他們。”
“太可恥了。隻為博人眼球什麽都能寫。”洛櫻氣氛的罵著。
“可恥？”聞名哈哈一笑：“這不叫可恥。”
“那叫什麽？”洛櫻問。
“叫手段。”聞名認真的回答：“你以為人物走到現在是憑運氣嗎？不，他們憑的是能力和手段。”
“真不光明磊落。”洛櫻嗤之以鼻。
“光明磊落？”聞名啞然失笑：“韓劇都不會隻演白月光。林靜那個人在這方麵慣用手段，她會把不經調查的首推放出來，就是為了那將近一百萬的人氣和點擊率。但是如果你認為這一百萬她就滿足了嗎？絕對不會，眼球隻是一部分，真相是另一部分，她還會繼續找出博人眼球的話題。剛剛的視頻你能確定那就是羅心嗎？”
洛櫻搖搖頭。
“如果是你，你會提到羅心嗎？在警方沒有證實的情況之下。”
“不會。”
“但林靜會。”
“她怎麽就能確定呢？萬一不是呢？”
聞名哈哈一笑：“世界上還有眼線這個東西，VV有人打電話通知，人物就沒櫻你和林靜的最大區別是，林靜收到消息，不會證實，隻要夠勁爆，她就會首推。你不會，你需要自己證實，所以你會失掉先機。”
洛櫻沉默下來。
“不懂嗎？打個比方吧，就像一場考試，有人告訴你們答案，林靜就是那個聽到之後，不管對錯先填上去再的人，她會選擇先做下一題。而你，就是那個聽到答案，會自己驗算一遍的人。”聞名看著一臉迷茫的洛櫻。
“可是，要是給的答案是錯的呢？”
“洛櫻，這場考試首先比的就是時間。”
洛櫻沉默了，她的內心十分抗拒聞名的這句話，但她不得不承認聞名得對。
新聞新聞，隻有最快發出來的那家雜誌社才是占到先機與人氣的人。
聞名見洛櫻不話，他安慰道：“不要緊，搶先機一向不是你的風格。你的風格是出對方想的話。”
“我和季老師相比，差太遠了。我記得他獲得金手指獎的新聞，因為汙水造成中南村的田地顆粒無收，池塘裏的魚蝦全死了。當時村民們不知道上訪不知道告狀，老實巴交的聽信著化工廠馬上搬走的消息，是季老師，他走到了中南村，拍下了荒蕪田地的照片，並且闖到了化工廠，拍下了他們把汙水排入河麵的情景。他還拍下了一個剛剛生下的嬰兒因為汙染，他生畸形。就是這樣的照片引起了社會的關注，關閉了化工廠。”洛櫻緩緩的著：“如果是我，我可能不會像他一樣會去尋找真相，我可能隻會停留在呼籲的層麵，就像你的，新聞不能隻是意氣用事。”
聞名沉默著，他知道這篇報道，這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報道了，那時候化工廠並不多，為了賺錢，化工廠的老板往往會給村民發一些少量的錢做為安撫，然後占用他們的水資源和底盤大量製造化學物品牟取暴利。
那時候的人不知道這些物質會對自己有傷害，即便知道了，他們也未必尋找途徑，這樣一個偏遠的村莊句不好聽的，再媒體不發達的時代就是全村的人都死了，也不見得會引起什麽轟動。
季波確實很偉大，他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山村裏，他喚醒不了這些村民，所以他選擇用自己相機和文字喚醒整個社會。
“洛櫻，記者是什麽？”聞名問。
“季老師，記者就是黑暗裏給人指路的明燈。”
“季波得對，但他少一句，記者就是黑暗裏給人指路的明燈，但前提是這條路是對的。”
洛櫻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她沒有細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她這時才發覺，她其實和林靜差不多，她們都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部分。
隻是林靜與她一個咄咄逼人。
一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