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山河破碎風飄絮 （十）
兩個人具體說了什麽，今歡站在遠處聽不清楚，但從兩個人的表情上來看，似乎沒有說什麽不愉快的話。會麵很短暫，弋沉星不過是象征性的露一麵，很快兩撥人便各歸各路，醫院大廳也恢複了正常
??可今歡心裏卻多了擔憂，其實兩個人若是一見麵便打作一團，背後可能隻會找點茬弄點小麻煩，卻不一定會真的向對方下毒手。而兩個人明明有仇怨，見了麵卻和平友好談笑風生，背地裏算計的，才是要對方性命的事。她在他身邊見到的越多，他所要麵臨的危險便在她麵前便越是具體，她的恐懼也一直增添著
??弋沉星見任將軍的人散去，踱步到今歡麵前“今晚值班嗎？”
??今歡想了想，醫院裏現在也沒有什麽要緊的病人，搖了搖頭
??“那我來接你。”弋沉星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醫院
??回去的路上，臨風開著車隨口提到“爺你說，如今西南那邊的戰事停了，咱們這兒會起戰爭嗎？”
??弋沉星坐在後麵皺著眉看著外麵“我也說不準，咱們離天津近，即便是未起戰事，被派到別的地方支援也說不定。我也是擔心萬一我走了，今歡該怎麽辦。”
??“這還不簡單，要是呆的時間長，爺把今歡也帶走不就得了。”
??弋沉星笑“戰場上吃吃不好，喝喝不好，她一個小姑娘跟著我除了受苦還能做什麽？我是擔心國內局勢不穩定，萬一我的權勢衰落，會連累了她。”
??他說的確實是擺在眼前的局麵，國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地位低的要擔心隨時會沒了性命，地位高的要擔心隨時會換了天地，每個人都戰戰兢兢，臨風也不知如何開解他，便不再說話
??晚上弋沉星親自開車過來，冬天裏夜場日短，今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新年將至，建築早早都披掛上彩色的小燈，她出去的時候周圍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
??今歡見車裏除了弋沉星沒有別人“是要出去？”
??“嗯。”弋沉星笑“帶你去你沒去過的地方。”
??車開進最繁華的商業街道，黃包車拉著人跑來跑去，路上行駛的汽車也多了幾個，燈紅酒綠的燈光晃的人眼花繚亂，人聲鼎沸，叫喊聲絡繹不絕。
??車停到了千姿門門前，今歡認得這個地方，上次她在這裏被一個不知道哪蹦出來的人拽住，弋沉星險些動了殺手，沒想到白天裏很平常的街道，到了晚上竟是這般妖豔的景象
??弋沉星停好車，先下去替今歡打開車門“走。”
??今歡在倫敦時有偶爾會想，像弋沉星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喜歡自己，到底喜歡自己什麽。後來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大概是我很聽話吧”
??所以即便是她很不喜歡這裏，仍舊是乖乖的跟著弋沉星進了門，跟著引導的人落座，弋沉星要了一杯紅酒，讓那人順便倒杯白水過來
??舞廳裏很嘈雜，一桌一桌的人都在說話，各個行業的人在一個大廳裏，真真是千姿百態。舞台上還有人在唱歌，下麵也有人跳舞，五顏六色的燈晃來晃去，攪得今歡心裏煩躁的夠嗆。
??弋沉星貼近今歡半喊半說“來過這裏嗎？”
??今歡皺著眉搖了搖頭
??“看看周圍的人，慢慢就適應了。”
??有人把酒和白水端過來，在弋沉星耳邊說了什麽，弋沉星看了看今歡，搖了搖頭
??“他說了什麽？”
??弋沉星笑而不答“你看看周圍的那些男人。”
??旁邊幾座的男人懷裏都有穿著旗袍端著酒杯濃妝豔抹的女人，想來剛才那人問的是這種事，有人看到了今歡，對著她擠眉弄眼，今歡心裏的煩躁又添了幾分，收回目光幹脆去看舞台上的人
??“這裏雖然看起來魚龍混雜，可是治安非常好，在這裏不帶任何人也不會有危險，所以很多重要的人物組織宴會都會包下這裏。”弋沉星在一邊介紹，今歡沒有絲毫的反應，也沒有回應他
??她知道弋沉星在一邊看著她的反應，兩個人坐得近，她的餘光可以瞟見他，所以她極力表現出她的不滿和不耐煩，想讓他像往常一樣洞悉她的內心，帶她離開這裏。可他隻是看著她，卻沒說帶她離開，隻是叫來了人要了一塊蛋糕
??蛋糕送上來，他推到今歡麵前“我在軍隊裏吃過了，你還沒吃飯，先吃點蛋糕吧。”
??今歡不看他，堵著氣吃完一碟蛋糕，弋沉星又問“要來一杯酒嗎？”
??今歡肚子裏的火氣越來越嚴重，原來他讓她吃蛋糕是為了讓她喝酒？他明知道她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他喝酒
??看著今歡把臉撇到一邊沒說話，弋沉星叫來人“給我來一杯白色朗姆酒。”
??上來的酒又被推到今歡麵前“喝點吧，這個度數低。”
??今歡不曉得他今日究竟是要做什麽，接到她之後也不說幹什麽，也不讓她先吃點飯，直接把她帶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做一些她不喜歡的事
??“弋沉星，我想離開這裏。”今歡忍無可忍，但仍舊耐著性子和他解釋“我不喜歡這裏，我討厭這裏，這裏讓我心裏非常煩躁，我現在也非常生氣，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我不想和你吵架，所以，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帶我回去吧。”
??弋沉星看著今歡，也說不清他眼神裏是什麽內容，但是今歡能確定的是他沒有要帶她走的意思
??舞廳裏放起了溫和的舞曲，人們紛紛站起來成雙起舞，坐在位置上僵持的今歡和弋沉星顯得格外突兀
??弋沉星開口，卻不是今歡所期待的話，他語氣平靜的仿佛沒有聽到今歡剛才說的話“會跳舞嗎？”
??今歡這次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如果她把他扔在這裏獨自離開，外麵天已經黑了，她也不認得回去的路，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的他會追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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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12月6日軍閥開始討伐西南
??12月25日馮國璋宣布停戰
??三天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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