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力無天
“姑娘,您慢走哈!以後再有需要的話,就來敝鋪惠顧哈!”當蘭兒丟下銀子之後,老掌櫃親自送出門,前後態度截然不同。
蘭兒無語的搖了搖頭,她倒不是很在乎,這個老掌櫃的勢利,因為在後世生存過的蘭兒,更加能體會到沒有錢的無奈。
從古至今,無一例外!
一身素衣出門,卻一身灰塵的回家,剛進院子,隻見婉貞獨坐在門檻上,小聲地啜泣。
婉貞!
聽到姐姐喚自己,婉貞帶著一臉苦相哭得更猛烈了!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婉貞和爹爹們了!”婉貞的兩隻小手緊緊地抱著蘭兒,用力地紮進懷裏,仿佛要紮進蘭兒的身體裏去。
弟弟們也從院裏各處跑來,把蘭兒緊緊的抱住。
“姐姐怎麽會不要婉貞和爹爹們呢?好了,傻妹妹、傻弟弟哈,咱不哭了哈,藥姐姐抓回來了,去給爹爹煎藥吧!我去看爹爹!”蘭兒安撫了幾句,然後將藥遞給婉貞。
蘭兒走進房內,隻見慧征身上裹的被子連連蠕動著!
蘭兒連忙掀開被子,隻見惠征滿頭大汗,黃豆大的汗珠一串串地滴落在床榻上!
臉頰緋紅,一直紅透脖子耳根,嘴裏說著胡話,時不時地有氣無力地喚著蘭兒……
蘭兒嚇壞了,聽見惠征的呼喚心疼不已、噙著迷離的淚眼應答。
“爹爹,蘭兒在,蘭兒在”。
蘭兒給惠征喂了幾口水,讓弟弟們換來濕毛巾,再次疊在爹爹的額頭上,吩咐弟弟給將爹爹的被子敞開,不許給蓋被子。
看完慧征,蘭兒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發現鏡中的自己已然髒的不成形。
“唉。。”蘭兒歎了一口氣,燒了些開水,洗簌沐浴一番,便合衣上了床,翻來拂去,看著窗外的明月,思緒萬分。
半夜時分,爹~爹,一聲慟哭,從堂屋傳來,驚飛了明月。
不好,蘭兒顧不上許多,踏上布鞋,披上了一件袍子便朝堂屋奔去!
婉貞和弟弟們早已哭成一團,又驚又嚇地嚎叫著“爹爹”!卻見惠征廋憔的手臂,斜拉著帳鉤,四肢不停地抽搐。
“爹爹!”蘭兒見狀也受到了驚嚇,她迅速地鎮定下來,輕聲地喚著。
惠征看到蘭兒的時候,瞳孔已經放大,張嘴想要說什麽,卻也什麽也說不出來!
蘭兒趕緊將慧征的手抓住,朝脈門按去,還沒有等蘭兒細診,惠征忽然打了一個擺子,便癱了下來!
蘭兒見狀,心中一驚,伸手探向慧征的鼻孔半響,終究還是放下手,呆坐在床榻之上。
爹爹安靜了下來,失聲的弟妹們也安靜下來,堂屋在夜晚安也靜了下來……
“長姐,爹爹怎麽了?快告訴貞兒,爹爹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這樣?”婉貞回過神來,問道。
“唉。。爹爹這是身子骨差,熱毒已經侵入肺部,導致胸腔受壓,一時挺不過來,去了!”蘭兒有點傷感的回道。
對於蘭兒來說,惠征和自己隻不過交往幾日的工夫,談不上有什麽深厚的感情,充其量也就是原主的因素。
所以惠征的死亡,對於後世的醫生蘭兒來說,是常見的病例,太正常不過了的。
而對於婉貞和小弟們來講,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就見原本安靜的堂屋,頓時一陣失聲。
蘭兒雖然和慧征沒有太多的感情,但畢竟父女一場,再說現在家裏,老的老少的少,還要靠她來支撐。
想到這裏,蘭兒站起身來,將枯斃的慧征扶躺在床,整理一下他的衣著後,蘭兒便靜靜的呆立在床邊,靜等天亮後,找人辦理喪事。
天朝自古至今,死人是頭等大事,更何況是像惠征這樣有官身的滿人死了,即便是有罪在身的罪官,那也是頭等大事。
滿清入關後,滿人的地位高崇,一旦滿人發生死亡事件,衙門裏肯定要審理查核的。
所以,天亮之後,蘭兒就報了官,鎮江府衙門接到報官之後,立馬就派了人過來現場勘察。
其實,慧征的病故前後,仵作一查就知道了,慧征死了事小,但死後一連發生的事情,就令人尋味了!
接到仵作的驗屍報告之後,鎮江府衙裏,師爺朱紹清附在知府曹仁身前,低聲說道:“大人,接到仵作老五頭的回報,昨日子時時分,那慧征就病發死了!”
曹仁一驚:“怎麽就死了呢,前日不是好好的嘛!”
“唉。。”朱紹清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惠征看似活蹦亂跳的,但因為長期壓抑在身,造成體內急火入肺!更因為前日大雨,打塌了屋梁,將慧征的腿骨壓斷,一下子引起了內火,加上救治不及時,也就死了!”
說完,朱紹清搓著雙手,不禁連連搖頭,感歎萬分。
“嗬嗬,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就回天無力了,正好那件事,老夫現在還沒有眉目,現在也不用發愁了!”曹仁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笑道。
“啊。。”朱紹清有點口呆:“東翁的意思是?之前東翁不是說,那惠征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嘛,擇日,那邊就要傳來消息哈!”
說完,朱紹清朝著北方虛拱了下雙手。
“嘿嘿,消息,哪來的消息哈!長毛勢大,朝廷一下子失了那麽多的地方,正想找替罪羊呢!要不是惠征是個滿人的身份,嘿嘿,早就喀嚓了!”曹仁來了個斜刀的手勢。
“那學生看那慧征每次前來,東翁可是客氣得很哈,這。。。”朱紹清依然有點木滯。
曹仁劃了劃手中的杯盞,將那盞中漂浮的龍井,吹了個蕩漾,低聲笑道:“這個龍井新茶,委實不錯,我這裏還有一點,師爺回頭也拿去品品哈。。。”
看著眼前的知府大人,牛頭不對馬嘴的答複,朱紹清先是有點不解,後來似乎明白了點什麽,這個龍井價格可是不菲哈!
千裏求官,可不就是為了財嘛!
想到了這裏,朱紹清撫掌一笑:“東翁不愧是東翁,學生受教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