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精神錯亂
盡管在清醒的一瞬，李小魚知曉了所有，但卻對這似乎永無休止的痛苦輪回根本無法阻止絲毫，隨著那高個魂修於氣急敗壞中再次將陰風釋出，黑暗，又一次降臨……
仍是一樣的灰霧無邊，仍是一樣的荒郊野嶺，仍是一樣隱魂村……一模一樣的畫麵，仍在一幕幕地閃過，李小魚便如那迷失在畫中的魂魄，渾噩不曉已是遍曆千番，仍自“順其自然”不斷前行。
“嗡！”
蒼穹異音再響，此前所有輪回瞬間湧現腦海，所有迷茫、所有不甘、所有痛苦……赫然化作了一股滔天巨浪，激湧排空卷席轟鳴，在李小魚的腦海中霎時衝天而起！
“轟！”一聲巨響，李小魚隻覺眼前一片血紅，仿佛天崩地裂，又似地陷山摧！腦海如似轟然崩碎，意識，瞬間混亂！！
“哈哈，哈哈哈哈……有成，來來來，小魚哥教你這劈柴的神技……奶奶，這是在魂橋鎮給您買回的新鞋，快穿上試試……嗯好吃！香菱，你熬的野菜糙米粥可真好吃……香菱，若有來世，我李小魚必不再負你……”
……
雙目血紅中，李小魚突然仰天大笑，隨之手舞足蹈語出癲狂，其情形，明顯是心智全失就此瘋魔！
此時李小魚的眼中已無他物，腦海中閃現的全部是無數輪回中的一幕一幕。
可若李小魚此時清醒便會看到，就在其雙目失神仰首狂笑的一瞬，半空中那高個魂修的身形，竟開始緩緩變淡旋即消失，而緊抱懷中的香菱亦是慢慢如影消散。
滿院倒伏的村民緩緩消失，木柵石屋緩緩消失，整個隱魂村緩緩消失，便連這一方天地，亦在緩緩消失……
“嗬嗬，又瘋了一個！不過，這小子撐得時間還挺長……”
一團死灰色的濃霧中，一個盤坐地麵的男子，在聞聽不遠處突然響起的那一陣狂笑亂語後，惺忪地睜開了雙眼，自言自語了一句，複又將眼簾一垂，似乎又自睡了過去。
這男子長發遮麵，根本看不出具體年紀，身上衣衫亦是早已破爛，似乎在這團濃霧中已然呆了有些年頭。
雖然剛剛睜開雙眼之時，這男子似乎睡眼惺忪，可就在這雙朦朧睡眼的深處，隨著眼簾打開，卻隱隱閃過了一絲旁人根本無法覺察的精芒……
這男子盤坐之地似乎不大，一眼看去，至多也就半間石屋大小；而在這男子盤坐之地的四周，則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灰霧。
這灰霧氤氳湧動不時翻滾，但卻凝而不散；若自外麵看去，便如似一個死灰色的碩大棉團，將這男子嚴實包裹在了中央。
不過，在這整個棉團的外麵，還環圍著一個方籠；方籠約有九尺高下，由一根根不知是何材質的烏黑圓杆鑄接而成；圓杆間距極窄，似僅容成人手臂伸出。
這方籠看去很是結實，且隱有陣力散發。顯然，籠中那灰霧凝而不散聚如棉團，便正是因這方籠陣力封凝之故。
男子身處的方籠並非擺放地麵，而是在一處碩大的地底洞窟之內；且如似這樣的方籠，在這洞窟中沿壁而放擺作兩排，赫然有著數十個之多。
但若仔細觀察，卻可發現，這些方籠雖然一模一樣，但其內那以陣力封凝的霧團，卻是厚薄不同。愈靠近洞口，那方籠內的霧團便愈加稀薄；愈往洞窟深處行去，那兩側方籠內的霧團，便顯得愈加凝實。
那名長發遮麵的男子身處的方籠，便是被擺放在了整個洞窟的最深處，那籠內的霧團亦是最為凝厚；而其方才聞聽的那陣狂笑亂語之聲，則是自緊鄰的那座方籠之內傳出……
這洞窟沒有光照，僅在那斜上方出口的兩側，立著兩根人高鐵柱，柱上頂置火盆，於火焰吞吐中，映照著中間的通往地下的石階和幾個近於洞口的方籠。
是以整個洞窟，除了洞口尚有些光亮之外，餘處，皆是一片黑暗。
這地底洞窟的洞口約有丈許寬窄，數十級石階，自洞內斜上延伸直至地麵。
不知為何，這些寬大的石階之上竟皆是血跡斑駁，在火焰的吞吐映照之下，顯得極為詭異陰森。
這洞窟並非無人看守，每隔一日，便會有一名走路飄忽的修者進入察看。
雖然這些巡查的修者長相不同，但有一樣卻是一般無二，那便是皆自穿著一襲灰衫，且灰衫的左胸均紋繡著“執法”二字！
沒錯，這些巡查的修者，便正是南天宗的那些魂修！
而這洞窟，則正是那位於鎮魂殿地底的……魂獄！！
此時，在緊鄰那男子的方籠之內，於一團幾乎與那男子籠中同樣濃厚的灰霧之中，李小魚正雙目緊閉仰躺地麵，雙腳亂蹬不止，兩手揮舞不停，口中更是忽而呢喃忽而大喊，儼然如中夢魘一般。
若是李小魚此時清醒，一定會想起那傳訊小僮王小舟說過的話語：但凡被關入魂獄之修，出來之後無不是滿眼驚恐舉止異常，哪怕數月過後，隻要有人一提起‘魂獄’二字，仍不由渾身顫抖眸現駭然。
同時亦會明白，這些自魂獄中釋出之修，之所以會如此，乃是因為這魂獄，並非一座體罰肉身的尋常牢獄；而是一處以魂力蹂躪精神之所！
那方籠中如似棉團的灰霧，便正是一團團被陣力封凝的詭異魂力；
而正是這一團團的魂力，使得被關押於籠中之修，於陷入幻境中無法自拔，且一遍遍地“重溫”陷入幻境之後所身曆的諸般痛苦！
這痛苦無盡輪回，這痛苦次次疊加，任你意誌如何強大堅韌，於“神陷幻境不得自知”之下，最終亦難逃一個精神錯亂之局。
雖這“精神錯亂”，在出得魂獄回到現實一段時間之後，便會慢慢得以恢複；可是，此段可怕的記憶，卻會一直烙印於腦海，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消失。
這也就是但凡曾被關入魂獄之修，無論修為高低，日後隻要一提起魂獄，仍會驚恐難抑的原因之所在。
而此時的李小魚，便正是在經曆了一次次的“痛苦輪回疊加”之後，終於心境崩潰精神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