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記憶封印
星月暗淡，天光破曉，雲海從深藍過渡成朦朧的橘色，風載著花肆意地雲遊。
唐天星被程采揍完後就一直趴著不肯起來，不是起不來，隻是被揍完雖然渾身酸痛，卻十分舒服。
舒服到不想動彈的唐天星就這麽在練功台上趴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被程采一腳踩醒。
“喂喂！看著點！有人有人。”唐天星的慘叫聲響起。
程采一臉黑線地看著他，“你就這麽睡了一晚上？”
“誰讓你下手那麽重。”唐天星爬了起來，拍淨身上的塵土，沒想到練功台到了晚上一點也不冷，甚至有一股熱源在源源不斷地溫暖著他的身軀，著實神奇。
“沒見過你這樣邋遢的人，我要去看看綰綰的情況，你要不要來？”程采非常嫌棄唐天星。
唐天星活動活動筋骨，趴著一夜再舒服也是夠嗆的，“當然要去，不知道胖綰怎麽樣了。”
“我看某人睡得很舒服，一點也沒想起綰綰來。”
程采和唐天星一前一後到了藥堂。
官長竺已經起來為長老準備膳食，見到程采很是高興，“采兒，唐兄弟，你們怎麽來了？”
“綰綰怎麽樣了？”程采奪過官長竺端著的飯碗，放到一旁。
官長竺歎了口氣，“跟皇上在裏麵休息。”
昨日他們一直忙活到後半夜才能歇下，綰綰情況完全穩定下來後，在長老的引導下斷開至軒轅和薛綰的聯係並化去他們身上的凝霜，各自喂了驅寒的薑湯送到長老床上躺著。
程采皺眉，沒有著急進去，“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綰綰怎麽會忽然發病？”
“我也不是很清楚，唐兄弟拉我過來時，長老已經帶著綰綰在吉天寒洞裏了。”
“我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胖綰是因為接觸到一個叫幻花枝的東西才開始咳血的。”唐天星比官長竺要迷茫得多，他是第一次經曆薛綰發病。
唐天星將昨天的事說給二人聽。
官長竺陷入沉思，幻花枝是什麽他並不清楚，他來時長老已經將幻花枝處理過了。
“會不會是像幾年前那樣？”程采向官長竺問道。
“這次可沒有師傅在，好在綰綰已經穩定下來。”官長竺回憶起幾年前發病的薛綰。
不似現在這麽突然，剛開始是時不時咳血，薛綰自己沒有放在心上，後來一次比一次嚴重，直到她自己控製不住在師傅麵前咳血至昏厥，整個人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當時師傅臉色極為難看，抱著薛綰就去找長老，他們在吉天寒洞裏待了整整七天才出來。
出來後師傅休養了半年才恢複過來，由此能看出薛綰那次發病有多嚴重，但自那次治療後，薛綰就再也沒有發過病，所以官長竺他們都快淡忘薛綰發病是多麽嚴重的事，也自以為薛綰的病可能不會再複發。
“我去看看她。”程采想進屋親眼確保薛綰沒事。
程采不是那種會表達情感的人，薛綰總覺得程采對她有些冷淡，帶著大師姐的威嚴。
所以薛綰跟官長竺的感情要更好，可綰綰也是程采最疼愛的小師妹。
官長竺拉住程采，“晚些吧，等綰綰醒來再說，而且長老在裏麵才剛歇下。”
“你得保證綰綰沒事。”
“我你還信不過麽？”
唐天星擔心薛綰，壓根沒聽官長竺和程采在說什麽，已經溜進薛綰和至軒轅在的房間。
薛綰攬著至軒轅睡得香甜，至軒轅也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長老坐在躺椅上沒有睡，見到唐天星，示意他噤聲，不要吵到他們休息。
“胖綰額頭上是什麽？”唐天星注意到薛綰額上多了跟花鈿似的紅色紋路。
“唉，出去說。”長老帶唐天星出去，把門輕輕叩上，免得吵醒床上的兩人。
“見過長老。”程采向長老請安。
“采兒也在，正好，老夫將事情與你們一並講清。”長老拈著胡須，看起來心事重重。
官長竺為長老奉茶，“長老請說。”
“綰綰額頭上的封印你也見到了，應該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吧。”長老對官長竺說道，昨夜辛苦這孩子幫著他製藥。
官長竺點點頭，“綰綰的封印又出現了。”
“所以綰綰又會失憶？”程采皺眉，這已經不是薛綰第一次出現封印，在薛綰經常發病的那幾年基本隔小半年就要失憶一次。
長老點頭，唐天星一頭霧水，“什麽封印？怎麽就失憶了？”
“我給唐兄弟解釋吧。”官長竺冷靜地說給唐天星聽，“綰綰應該和你說過她小時候偷練天官決落得咳血毛病的事。”
唐天星點頭，就是因為這個，薛綰的武功才那麽差的。
“偷練天官決不是小事，綰綰當時還小，但是天賦卻很好，對天官決的領悟力極高，隻是她體質特殊，必須要到十歲才能進行斷脈。”這些都是長老和他說的，那時他也隻是十幾歲剛出頭的年紀。
“特殊？怎麽個特殊法？”唐天星聽官長竺的說法，薛綰原來不是天賦差，純屬是自己作的，不過很符合薛綰的做法。
“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癆病，你別看綰綰現在生龍活虎，壯得跟豬似的，小時候的她瘦得隻有骨頭。”官長竺還記得薛綰小時候瘦得可憐的模樣，哪像現在一捏一把肉。
“完全看不出來……”唐天星搖頭，難以想象。
“綰綰也算是因禍得福，癆病不好治，長老也隻能配些補身的湯藥給綰綰，誰知綰綰誤打誤撞偷練天官決，竟將癆病治好了，隻是因為沒有斷脈，不得再學天官決，不然會重新引發癆病。”
說到這官長竺不得不汗顏一把，薛綰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當時知道自己不能再練天官決後不信邪，故意在師傅麵前練，氣得師傅又要救又要罰的。
“所以那個封印是封印癆病的？那跟失憶有什麽關係？”唐天星是個凡人，還沒接受世界上有封印這種神奇的東西。
“封印是封印記憶的，每次綰綰發病治療後就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不過隻是暫時的，封印會慢慢消失。”
唐天星給自己捋了捋思路，胖綰小時候有癆病，等不及十歲斷脈，偷練天官決走火入魔有了咳血的毛病，發病後會失憶出現封印，封印消失後記憶就回來了，懂了。
“除了失憶沒有別的後遺症了嗎？如果她總是發病要怎麽辦？”
“不曾出現其他後遺症。”官長竺搖頭，“師傅閉關正是準備要完全根治綰綰，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此次怎麽如此突然發病？往日都是因為天氣驟降又或是受到打擊，情緒上波動較大才會發病。”程采經曆過薛綰發病，頭次是因為一枝花。
“幻花枝出現，綰綰必遭此劫難。”長老長歎一聲，“希望掌府早日出關吧。”
“幻花枝究竟是什麽東西？”唐天星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而且薛綰和至軒轅追問時，長老也不肯明說。
官長竺和程采同時看向長老，他們也不清楚幻花枝是什麽，以前也從未在天官府裏見過。
“說了你們也不懂，還是不知道為妙。”長老放下已經涼透的早茶。
“你到底在隱瞞什麽？什麽叫我們不懂，你說了我們才知道懂不懂。”
唐天星忍不住上前，前兩次也是這樣，幻花枝是有什麽特殊，讓長老頻頻隱瞞，“你一味自以為是為我們好地說著大道理，又有沒有想過我們擔心胖綰的心情？”
“不得對長老無禮。”官長竺攔住唐天星，雖然他也認同唐天星說的。
唐天星別過頭，“如果胖綰是在外麵發病呢？她咳得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咳出來，一張臉白得跟紙一樣，我不敢想象她在外麵發病會有什麽後果……”
“唐兄弟……”官長竺想要寬慰唐天星卻沒能說出話，是呀，如果綰綰在外麵發病可怎麽辦？
當初讓薛綰代嫁，在皇宮裏又誰有能力救治薛綰，他們怎麽能不考慮這個就魯莽地決定推薛綰出去代嫁，他根本不配當綰綰的大師兄。
“師兄，都是我的錯。”程采同樣想到讓綰綰代嫁的事。
實在是薛綰近幾年沒有發過病，他們一時都沒有想到。
“采兒，是我思慮不周，作為大師兄，犯了無法原諒的錯誤。”當初為保自己，擅自帶綰綰下山，他難辭其咎。
“你們在說什麽？”唐天星不明白他們怎麽就開始互相攬錯，錯的不是幻花枝麽？
官長竺將代嫁的原委與過程娓娓道來。
唐天星聽得合不攏嘴，還有這種操作？他是知道代嫁的事，卻不知背後的這些細節。
“你們怎麽能隨便讓胖綰代嫁？我看她根本不明白嫁人是什麽意思吧！”
“當時也是沒有更好的法子，我也不敢單獨放綰綰進宮，所以一直有在暗處保護著綰綰……”
隻是後麵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誰能想到成熟穩重的皇帝會對隻算得上可愛的薛綰上心，更別說薛綰這個色欲熏心的丫頭。
“你們太胡來了，皇宮是什麽地方啊？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唐天星無語了，官長竺作為天官府的大師兄竟然能做出這麽荒唐的事。
“……”
兩人陷入沉默，此事確實是他們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