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話嘮本性
花奴依舊躲在窗下偷窺,薛綰大大方方地走到黑袍人的麵前,展露出她一排整齊的白牙齒,
黑袍人莫名地想逃,但也隻能硬著頭皮站著。
“你好,我是程家的大小姐程采,你是金閱商隊的人嗎?”薛綰在黑袍人麵前揮了揮手,不知道黑袍人穿得這麽嚴實還戴著麵具能不能看見她。
黑袍人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薛綰追問道:“就你一個人嗎?其他人呢?還在跟我爹爹談話嗎?你一個人來幹什麽?你不會說話嗎?戴著麵罩不悶嗎?”
“……不。”黑袍人終於開口,他覺得薛綰像蒼蠅在他耳邊嗡嗡嗡,吵的要命。
“哎呀,你會說話的啊,多說幾個字啊,你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在不什麽?別害羞,跟我說說唄。”
黑袍人一腳淩空懸著,被薛綰纏著,他不知道該上車還是放下腳。
薛綰倒是先一步黑袍人坐上車,搖著腿,伸手又在黑袍人眼前晃了晃。
“嘿,你不上來嗎?站著聊天多累啊,咱們坐著說話,你應該不忙吧?”
薛綰話是真的多,在至軒轅麵前太矜持,快憋死她了,現在恢複了本性,簡直口若懸河。
“不……”黑袍人選擇站著,他沒薛綰這份自來熟。
“你隻會說不嗎?說點別的吧?比如叫什麽啊?你看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總得出於禮貌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難道你們金閱商隊的人都不知道禮貌是什麽?”
“你下來。”黑袍人快忍不住了,他想將薛綰的嘴巴縫起來,但是薛綰又是程府的小姐,礙於身份,他隻能請薛綰下車。
“好吧,我下來,但是你得把名字告訴我,不然我就不下來了,大不了你去把我爹爹喊來。”
薛綰收回腳,蹲在馬車的外板上跟黑袍人勉強平齊。
“杜蘭特。”杜蘭特歎了口氣,拿薛綰沒辦法。
“杜蘭特?好奇怪的名字,黃國人的名字都這麽奇怪的嗎?你應該是黃國的吧?金閱商隊是黃國來的。”
薛綰遵守諾言,從馬車上下來,又想爬到馬背上,隻是馬兒認人,杜蘭特怕馬兒受驚傷到薛綰,趕緊攔住了她。
“大小姐你想做什麽直說。”
“就跟我聊會兒天,反正你商隊的人都還沒來,來來來,咱們好好聊聊。”
薛綰見杜蘭特鬆口,乘勝追擊,徹底拿下杜蘭特。
“你想聊什麽?”杜蘭特小心看著薛綰,免得她又想爬上哪裏。
“你把我方才問的問題都回答了先。”
“太多了……”杜蘭特無奈地說道。
“那我一個個問,首先你是金閱商隊的人?”
“顯而易見。”杜蘭特站直身子,他們商隊的服裝是統一的。
“其他人呢?”薛綰撓了撓頭,她也不太記得剛剛說了什麽。
“程老爺還在招待會長他們。”
“哦,這樣啊,那你怎麽離開了?不應該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嗎?還是太無聊了出來透透氣?不對,會客廳離後堂有段距離,透氣的話走得太遠了。”薛綰忍不住又開始說話,杜蘭特想回答都插不上話。
“小姐,你這樣我不知該回答什麽。”杜蘭特現在特別想回去拉著柯齊爾一起,至少柯齊爾比他會對付女人。
“隨便回答,聊天就是隨意,刻意的聊天就不是聊天了,那叫談話,談話太嚴肅了,你看我們才第一次見,就隨意聊聊。”
薛綰的手又不自覺地攀上馬車上的寶石,杜蘭特一臉黑線,阻止了薛綰。
“請不要碰它,它是我們的象征。”
薛綰悻悻地收回手,給了躲在屋裏的花奴一個眼神,轉回去繼續跟杜蘭特瞎聊。
杜蘭特是金閱商隊的雜務,大抵上就喂喂馬擦擦車,負責一下其他人不幹的事。
“這都小半天了,你們商隊還不來人嗎~”薛綰伸了個懶腰,她看著丫鬟們將甜點端進屋,她卻還得在這聊天。
“……”杜蘭特現在基本不回答薛綰了,因為就算他不說話,薛綰也會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們商隊的人半天不來,不如跟我進屋吃點東西吧?跟我爹爹吃飯太生悶了,跟我們一起就放鬆一些,我們不是吃人的怪物。”薛綰眼睜睜地看著花奴握著筷子,準備對她的甜點下手。
“不了,我還要看著馬車。”杜蘭特禮貌地拒絕,心裏想著薛綰快些離開,別再纏著他了。
“好吧。”薛綰秉持食物最大的原則,先吃了甜點再殺回來。
薛綰徑直幹脆地衝進屋裏,不顧花奴異樣的眼神,滿臉幸福地塞著甜點。
“太好吃,尤其是這個奶膏,甜而不膩,再來十碗!”
薛綰嘴裏不停嚼著吃的,瞥了眼靠在馬車上的杜蘭特,示意丫鬟們都先下去。
“你慢些吃,我不和你搶。”花奴放下筷子,薛綰明明已經吃了一頓,怎麽還跟餓死鬼一樣。
“花花,你去跟外麵的那家夥聊聊吧,爭取打進內部,他們商隊一定很有錢,說不定能帶著我們一起掙錢。”
“你別傻了,我們是炎國人,他們不可能接納我們。”花奴也看了眼外麵的杜蘭特,杜蘭特正好也朝裏看了眼,但很快轉開了目光。
“那我們摳了寶石就跑。”薛綰用筷子夾著糖油粑粑指向杜蘭特,“我去引開他,你去摳寶石,摳完就學大鳥叫。”
“大鳥?”花奴滿臉問號,為什麽要學大鳥叫。
“你不會嗎?那就學貓叫吧,這個簡單。”薛綰快速解決了甜點,抹了抹嘴,就又出去跟杜蘭特聊天。
花奴攔也攔不住,關鍵薛綰把人引走,她學貓叫,薛綰也聽不見啊。
“嘿老杜,我又回來了,怎麽樣?是不是後悔沒跟我進屋吃甜點,哇,那個奶膏真的不得了,太好吃了!”
薛綰巴巴拉拉說了一堆,杜蘭特默默捂住耳朵,救命啊,她到底什麽時候能閉上嘴。
“知道你矜持,噔噔~你看這是什麽?”薛綰從大袖裏掏出一碗奶膏,湊到杜蘭特麵前,“是不是超香?我可是好不容易忍住給你留了一份。”
“謝謝,我不喜歡吃甜食。”杜蘭特笑了,這位大小姐除了話嘮,性子其實還挺可愛的。
薛綰緊緊抓著碗邊,臉上明白寫著不舍,卻還故作大方地伸到他麵前。
“哎呀!早說嘛!”薛綰鬆了一口氣,三兩下就解決了奶膏。
杜蘭特遞上了手帕,她吃東西也太快了,還一點也不顧形象。
“天快黑了,你真的不到屋子裏坐坐嗎?在裏麵也能看到馬車的,我不想站在外麵,到晚上很多蚊子的。”
薛綰拉著杜蘭特,用眼神示意花奴,花奴接收到信號,從另一邊離開繞到外麵去。
“小姐,這樣不好。”杜蘭特想撇掉薛綰的手,但又不知道怎麽下手。
最終薛綰如願把杜蘭特拖進屋裏坐下,“你看,我說在屋裏看得見馬車的,你安心歇會兒,等你商隊的人來了,你再出去。”
薛綰給杜蘭特倒了杯茶,他們的位置能看見馬車的側麵,但是看不到背麵,恰好供花奴下手。
花奴仔細查看了一遍,附近無人,隻有她和馬是活的。馬車上鑲嵌的寶石沒有因為天色昏暗而暗淡下去,依舊散發著點點光芒。
花奴挑了一塊看起來最好下手的紅寶石,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扣著。一刻鍾過去,寶石紋絲不動,縱然花奴有十分的耐心,此時也被消磨去七分,她怎麽也不明白金閱商隊到底是用了什麽粘寶石的,怎麽會這麽牢固?
“花花你怎麽還沒好?”薛綰忽然出聲,嚇得花奴冷汗直冒。
“你怎麽出來了?裏麵那個人呢?”花奴定睛一看是薛綰,才把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
“我下了一點點的迷藥,他乖乖喝了,你太慢了,讓我來。”薛綰捋起袖子,接手花奴的匕首。
“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寶石就是摳不……”
花奴話還沒說完,薛綰一下就把寶石撬了下來,花奴一時難以接受,抓著薛綰的手看了半天。
“你看不是很簡單嗎?”薛綰把匕首還給花奴,將寶石揣到懷裏,“咱們繼續留在程府,不能讓人發現我們摳了一塊寶石。”
花奴緩過神,“不行,不能留下來,萬一被發現肯定逃不了,趁現在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東西不見了,金閱商隊怪罪到爹爹頭上怎麽辦?”薛綰腦子轉了轉,打定主意,“咱們把他帶走,來個監守自盜!”
“好主意。”花奴點頭同意。
兩人像足了拐賣人口的販子,摩拳擦掌向杜蘭特走去。
“他好重啊。”花奴想扛著杜蘭特走,卻發現杜蘭特出乎意料地有重量。
“咱們一起扛?”薛綰摸著下巴,試著幫忙抬了下杜蘭特,果斷放棄,“哦喲,真的重。”
“你把他弄醒,我有辦法讓他聽話跟我們走。”花奴放下杜蘭特。
杜蘭特趴在桌上,沒有任何反應。
“呃……可能……大概……弄不醒。”薛綰半捂著臉,無奈地說道。
“你給他下了多重的份量?”花奴試著點杜蘭特的痛穴,杜蘭特隻是本能地躲了一下,一聲也不哼。
“一點點……”薛綰伸出小拇指比了下,在花奴懷疑的目光下還是交代了,“好吧,小半瓶。”
“你要吃死他呀,不睡個三五日醒不了,現在怎麽辦?叫不醒也抬不動。”
花奴恨鐵不成鋼,但是又好奇薛綰是怎麽讓杜蘭特把小半瓶迷藥吃下去的,下在茶裏一眼就能看出來。
“幹掉他!”薛綰開玩笑地說道。
“不能再耗下去了,萬一金閱商隊的人已經往這邊走了,他的人倒在我們這,肯定和我們脫不了幹係。”
花奴敲著腦袋,在原地轉著。
“把他藏到床底下?”
“你以為商隊丟了個人,不會搜查整間屋子嗎?”
“那隻有幹掉他!”薛綰不想氣氛太緊張。
花奴翻了個白眼,她真是服了薛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