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鯰蟲
其他人還在黑暗中掙紮，薛綰與至軒轅已經落了地，屬於強行落地。
至軒轅感覺鞋底被牢牢吸在石壁上，薛綰正牽著他走，“這是何處？”
“一種惡心的動物的老巢，我還以為它們早滅絕了，沒想到還有這麽多，還跟人類達成了交易，怪不得那貨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熟悉。”薛綰嫌棄地踢開腳邊的一顆頭顱。
她身上發出白色的幽光，人形光影從她體內分離開來，放大了幾十倍，被當做燭火使，而且比燭火好使多了，想看哪裏，就照亮哪裏。
“這玩意叫鯰蟲，怕光，厭惡溫度高的東西，愛吃肉，不論是人還是動物，照吃不誤，沒有嘴巴，也沒有攻擊力。”薛綰壓低了周身的溫度，鯰蟲又醜又惡心，最好別靠近她。
至軒轅掃視了一圈，此處四通八達，大大小小的洞穴數不勝數，在光影範圍外一片漆黑，他們在地麵上又在牆壁上，這塊地方的地形太過古怪，容易讓人產生錯覺，尤其是在看不見的情況下。
至軒轅伸手在石壁上方感受氣流，在薛綰出手前，他們一直被一股吸力拉扯，讓人覺得自己一直在下墜，實際上隻是被這股強大的氣流卷在大大小小洞穴當中交錯。
“實在奇妙，這個洞穴中的氣流是自然產生的嗎？”至軒轅虛心請教，在薛綰麵前，他的知識儲備量像小溪遇到江海，無法比擬。
“不是，這一切都是鯰蟲搞得鬼，這處地穴完全是他們腐蝕出來的。”薛綰牽著至軒轅，跟散步一樣走在地穴裏，“他們的身體外裹了一層水霧，這層水霧具有極強的腐蝕性，能腐蝕萬物，除了水。”
“劉繪建造曲院風荷是為了控製住它們？”至軒轅皺眉，腐蝕萬物，這麽危險的東西若是跑出去為禍世間，便是一場大劫難。
“是，也不是。”薛綰停下腳步，有些尷尬地看著至軒轅，“軒轅，我可能撐……”
一瞬間，光影如潮水退進薛綰體內，周圍恢複了死寂的黑暗，薛綰閉著眼，額間的印記閃爍，每閃一次，光芒越盛一分，在此過程中，以薛綰為中心，空氣都停止流動，至軒轅也動彈不得。
既然看不見，至軒轅幹脆閉上眼，放大其他感官，薛綰的手從冰涼漸漸轉為正常體溫。
薛綰睜開眼，眼睛蒙著金色的光澤，額上的印記變得極為耀眼，繁複的花紋蔓延全身，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她，神聖不可侵犯。
“哇，這是什麽？我會發光誒，軒轅你快睜眼看我！”薛綰好奇地舉起手，每一寸皮膚都有紅色的花紋泛著金光。
至軒轅睜眼，看見薛綰的模樣，有些愣神，“綰兒，是你嗎？”
“嗯？軒轅你說什麽呢，當然是我呀，除了綰綰還能是誰呀，這裏是哪裏啊，黑漆漆的，一點也不好玩。”薛綰眨著眼，堆滿笑意地看著至軒轅。
至軒轅直接將薛綰攬到懷裏，緊緊抱著，“好久不見，我的小綰兒。”
薛綰墊著腳，靠在至軒轅胸前，這種熟悉感是什麽？好像之前在天算居，軒轅也這樣抱著她，是她這次睡太久了嗎？不過管他的，能被軒轅抱著真好。
“軒轅軒轅，雖然想一直被你抱著，但是我們能不能不要在這麽黑的地方待著啊。”薛綰小心翼翼地戳著至軒轅，一雙大眼睛盯著至軒轅的下頜，她身上的金光映得至軒轅更加的好看，她的小心髒要停止跳動了。
“好，我帶你出去，不過我們先把人找齊。”至軒轅鬆開薛綰，兩人十指相扣，“你記得你最後做的事嗎？”
薛綰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跟楚郇在街上遇到一個好可憐的孩子，我用紅寶石買下了孩子，然後帶他去醫館，接著.……咦，接著發生了什麽事？我在醫館睡著了嗎？”
“綰兒，你還記得你在迷蹤林和我說有人在你身體裏的事情嗎？”至軒轅關切地看著薛綰。
“嗯，好像是有這回事，那天老是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叫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可煩人了。”薛綰回憶起那天的感受，莫名其妙地醒來，還要做這做那，頭都要爆炸了。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至軒轅的眼底印著渾身布滿花紋金光的薛綰，詭異又無辜，眼底的迷茫更是惹人憐愛。
“想，特別想，她那時候不讓我好好睡覺，我不喜歡她。”薛綰有些些生氣，但也不是很生氣，那個聲音是她自己的聲音，隻是煩她而已。
“傻綰兒，她就是你，而且不止一個她，她們不會傷害你，你身上的紅紙掛件就是用來壓製她的。”至軒轅目前隻知道紅紙掛件能壓製薛綰，紅紙沾到血液後會釋放出她，而另一個薛綰是怎麽出來的，他就不清楚了。
“還有一個綰綰？太神奇了，不愧是我。”薛綰知曉後高興地點點頭，覺得自己特厲害，別人隻有一個，而她有三個，在數量上占絕對優勢，“那她們厲害嗎？聰明嗎？”
“厲害、聰明，但是都沒你可愛。”至軒轅捏了捏薛綰的小臉，就是這個手感，沒誰了。
“太好了，那以後綰綰遇到打不過的人，就可以讓她出來保護軒轅了，再也不怕有人對軒轅不利了。”薛綰挑出脖子上的紅紙掛件，沒想到漂亮師傅送她的東西還有這等功效。
“嗯，以後就靠綰兒保護我了，一刻也不要離開我。”至軒轅摸摸薛綰的腦袋，讓她把紅紙掛件放回去。
由於另一個薛綰被壓製回去，現在唯一的光源是薛綰身上的金光，兩人恢複了下墜狀態，四處尋找著其他人，期間至軒轅將醫館後發生的事都一一告訴了薛綰。
薛綰張著小嘴都不敢相信軒轅說的是自己，另一個自己竟然是漂亮師傅的師傅，但是為什麽漂亮師傅都不跟她說呢。不對啊，如果我是漂亮師傅的師傅，那我豈不是要比漂亮師傅大，比漂亮師傅大，就是比軒轅要老，完了，她成老牛吃嫩草了。
“軒轅，我問你個事哦，你介不介意跟比你大很多很多的人過一輩子啊？”薛綰眼裏閃爍著難得一見的謹慎，緊盯著至軒轅，生怕至軒轅臉上出現嫌棄的神情。
至軒轅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家綰兒的關注點總是和他相關，至軒轅牽著薛綰的手扣到胸膛心上，“離了你，它就跳不動了。”
薛綰聽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收不住心底的笑意，“綰綰也一樣！”
“軒轅你別動哦。”薛綰將腦袋貼到至軒轅的胸膛上，聽著心跳。
“綰兒，你在聽什麽？”至軒轅低頭吻了吻薛綰的發絲。
薛綰抬頭疑惑地說道：“讀心術會一起被壓製嗎？好想試試讀軒轅的心。”
“那綰兒豈不是要羞紅了臉？”至軒轅調侃道。
薛綰雙眼放光，捧著至軒轅的臉，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還特別會哄她開心，薛綰發著花癡的當口，身上的花紋與光芒一閃而逝，唯一的光源也沒有了。
至軒轅抽出手想將懷裏的夜明珠掏出來，忽然唇上溫熱，柔軟香甜的氣息充斥著他，整個腦袋有點放空，隨後快速反應過來，托住薛綰的後腦勺，攬住她的腰，加深這個極其不易得來的吻。
一直以來，他對待綰兒都是捧著護著，不敢對她做什麽出格的事，她還小，心思也單純，更沒經曆過男女之事，他隻能忍耐著，現在是綰兒主動，他自然不能放過。
黑暗之中，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薛綰紅著臉環著至軒轅的脖子，“軒轅，你為什麽要跟我搶空氣？”
至軒轅想扶額，搶空氣？綰兒就是這麽理解的嗎？果然是自己太急躁，但是這種情況誰忍得了。
“綰兒，是你先的。”至軒轅有些哀怨地說道。
“是袁斌教的！”薛綰立即甩鍋。
“嗯？他何時教你的？”至軒轅微皺眉頭，他不在的時候，袁斌都教綰兒什麽了？這個袁斌！教的好！
“我那時候不是擔心軒轅萬一發現我要溜走生氣，所以問袁斌有什麽辦法能穩住軒轅，袁斌說要穩住一個男人，就要吻住他的嘴，而且能讓對方開心起來。”薛綰理直氣壯地說道，但是袁斌說得一點也不對，哪裏穩住了，軒轅剛剛特別激動。
她現在看不見至軒轅的表情，有些慌，剛剛她看著軒轅的臉，忍不住想起袁斌的話，就親了上去，嘴唇接觸嘴唇的感覺讓她興奮得不行，腦子跟放煙花一樣，但是萬一軒轅不喜歡呢。
至軒轅不說話，薛綰的心就不能安定，到現在還撲通撲通地跳，“軒轅，你生氣了嗎？我以後不會了。”
“綰兒，以後隻許對我做這種事。”至軒轅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嗯嗯。”薛綰趕緊應聲，聽起來軒轅並沒有生氣，那她就放心了。
“好了，我們去找其他人。”至軒轅拿出夜明珠，照亮了他們這一片。
薛綰揚著笑臉湊過來，臉上還有未消的紅暈，嘴唇有些紅腫，至軒轅用衣袖遮臉，好想再嚐嚐。
“軒轅，你還隨身帶著夜明珠呢。”薛綰沒注意到至軒轅的眼神，眼裏隻有發光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亮，格外吸引人。
“喜歡？”至軒轅又拿出一顆放到薛綰手心裏。
薛綰舉著夜明珠，“軒轅，這麽大顆的珠子放身上不會硌得慌嗎？”
至軒轅笑而不語，兩人拿著夜明珠在地穴找尋其他人的蹤跡。
“天星！楚郇！你們在哪裏啊！聽到就回一聲啊！”薛綰隨便朝一個方向吼道，隻有風聲回應她。
至軒轅耳朵一動，除了風聲還有一個異常的聲響從薛綰喊叫的方向快速接近，毫不猶豫就將手裏的夜明珠拋了過去，“誰？！”
薛綰的視線跟著夜明珠走，太奢侈了，夜明珠隨手就丟。
“是我，齊一。”齊一在地穴裏已經轉悠了好久，一直沒遇到人，還跟金麒失聯了，方才看到這個方向有光芒，調轉方向往這邊探尋，中途光芒熄滅，他隻能慢慢摸索，直到薛綰大喊唐天星和楚郇的名字，他才確定了方位衝了過來。
不過他們這警惕性也太高了，他還沒完全靠近就丟了個珠子過來，力道一點也不輕，被地穴中的氣流削減過後，還是震得他手疼，“皇上，不用下狠手吧。”
“就你一個人嗎？”至軒轅借著夜明珠的光芒，看清是齊一後鬆了口氣，他以為是薛綰說的鯰蟲。
“嗯，我跟首領走散了。”齊一調整飛行的姿勢，將夜明珠還給至軒轅。
至軒轅接過夜明珠，薛綰好奇地看著齊一背後的鬥篷，“這是你們平時穿著的鬥篷嗎？還能這麽用，好厲害。”
至軒轅也打量著齊一穿的鬥篷，此時鬥篷變成平整的一張有彈性的三角形狀板，連接著齊一的四肢，靠著四肢的帶動能平衡身體改變方向。
齊一將腰間的繩索解開，一端交給至軒轅，一端係在自己腰上，“你們抓著繩子，要不分散了，不然很難再找到。”
“可還有熒光粉？”至軒轅拿著夜明珠再抓著繩子有些不方便。
齊一翻了翻，將兩包熒光粉遞了過去，熒光粉不占空間，所以他有多備幾包。
至軒轅將夜明珠收起，打開熒光粉灑到自己和薛綰身上，這熒光粉的質量好得不輸夜明珠的光芒，薛綰將夜明珠揣到自己懷裏，軒轅給了她就是她的了。
至軒轅也沒有要收回的意思，攬緊薛綰的腰，由齊一帶著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