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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風月

  再回宴時,少司命真邊竟沒人纏著敬酒了,簡直匪夷所思,總不能是少司命一個人把所有人都灌趴下了,一問旁邊人才知道,少司命顯然是醉了,一波波來敬酒他還是接著喝,最後前麵的大司命回頭一瞪眼睛,那幫人立刻老實地走了。


  現在少司命支著腦袋在桌上,估計這會兒他的世界已經天旋地轉了,大司命終於看不下去了,過來敲一敲他腦袋,“哎,感覺怎麽樣?”


  少司命立刻捂著頭呈痛苦狀,“哎呀你不要老打我頭!很疼啊!我是你弟弟你不能這麽打我!”


  大司命臉黑了,“少放屁,我使勁了嗎?”


  少司命捂著頭不吱聲,估計是迷迷糊糊得沒聽見大司命說什麽。另一邊蒼漓也沒好到哪兒去,平日裏酒量是不錯,但這宴會上也忒豪爽了,人家來敬酒,一句廢話都沒有,倒多少喝多少,此刻就是強撐著桌子沒倒。長策嘴角抽了抽,這幫人也真夠瘋,其實在場已經不少人醉了,他轉身離開,再回來時手裏拿了兩碗醒酒湯回來。


  他回來時發現蒼漓正在角落裏蹲著,他扯過一個小丫頭,讓她幫忙把醒酒湯遞過去,若是他自己去,蒼漓肯定不肯喝,沒準還接著酒氣痛快揍他一頓。


  他拿著剩下那碗醒酒湯走到少司命身邊,大司命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長策晃晃他,“起來起來,醒酒湯喝了,別在這兒給我裝死。”


  花君哭笑不得,“長策,別這樣,他應該是不太舒服。”


  “大司命呢?不管他?就這麽放這兒了?”長策一邊問,一邊費力地給掰過他的頭,費力地喂給他醒酒湯,他簡直爛醉如泥,湯撒得哪兒都是,最後好歹是喝一點了。


  花君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應該也是找醒酒湯去了吧。”


  “唔……我還能喝的!”少司命嚷嚷著死活不再喝醒酒湯了,推搡著那碗湯撒得也不剩多少了,長策斥他一聲,“別亂動!”


  少司命這回看了看他,“咦……不是哥哥,是小長策呀……”


  “是是是,是我,過來乖乖喝了,之後你愛怎麽折騰我都不管你。”長策極其敷衍。


  “你說的!”少司命突然來了精神,自己接過碗把剩下的“咕咚咕咚”全幹了,然後把碗往桌上一砸,聲音太大一下子驚得附近的人都看過來。


  “別抽風老實趴著。”長策皺眉,拍拍他肩頭示意他安穩一點,結果少司命突然兔子一樣撲上來,一身酒氣撲麵而來,對著長策就想親。


  電光火石之間,長策竟然反應過來了,一把推開他,“我靠你個死斷袖幹什麽!!”


  “你幹什麽呢?!”


  大司命回來恰巧看見這一幕,臉比廚房那鍋底都黑了一倍,厲聲質問。


  “你說我喝了它幹什麽都行的……”少司命嗚嗚地捂著腦袋,活像個撒潑的孩子。


  周圍人目睹了這一幕,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長策看看周圍人,又看看少司命委屈吧啦地一趴,最後看看大司命那張臭臉,簡直啞巴吃黃蓮,氣得肝疼,朝花君訴委屈,“師父!!你…你看見了不是我!是他!”


  “呃……”花君頓時語塞,也真難為他,這叫他如何說。他組織半天語言,最後艱難地說,“少司命他…他……”


  “想親長策”這四個字,他愣是沒說出口。


  “少司命大人醉了。”對麵桌的畢方淡淡開口。


  大司命恨得牙根癢癢,拎著他的衣領子,“醉了趕緊跟我回家,丟人現眼。”


  “大司命大人,還是給他好好喝一碗醒酒湯吧,比這樣渾渾噩噩不省人事要強。”長策突然說,“我剛剛喂了他一碗,他也沒喝多少。”


  在場人都聽出了,長策這是反過來在責怪他扔下醉酒的少司命不管,畢方挑眉,看了他一眼。


  大司命也聽出來了,但難得沉默了好一會兒,但丟下一句話就拽著少司命風風火火地走了,“你們青西的廚房太不好找了!”


  長策:“……”


  畢方:“……”


  花君:“呃…難找嗎?”


  行吧,敢情剛剛大司命是出去找廚房要醒酒湯去了,結果不願意自去跟人家搭話問路,繞了一圈什麽也沒找到才回來。


  長策扶額,眼看著宴會上已經不少人醉趴下了,他問,“師父,我們也走嗎?”


  “跟蒼漓打個招呼,也走吧。”花君點點頭,長策探頭看蒼漓,發現她手裏拿著空碗,醒酒湯已經喝了下去,此時正靠在牆角閉目養神。


  “我找人告訴一聲,我們也走吧。”長策剛想扯過一個青西弟子傳話,結果突然被人叫住。


  “二…二位請留步!”


  一個模樣俊俏的小丫頭支支吾吾地叫住他們,“留…留步!”


  長策感覺這小丫頭眼熟,但一時間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姑娘,你是哪位?”


  小丫頭不停攪動手指,支吾半天終於狠下心一鼓作氣道,“我我……我是瑤神大人手下的!我我我奉瑤神大人來來提醒二位別落了東西!”


  花君疑惑,“東西?”


  長策一聽就明白了,摸到了袖中的匣子,“知道了,麻煩姑娘了,還專程來告訴一聲。”


  小丫頭不知道為什麽十分緊張,自顧自地嘟囔了一句道別的話立刻就溜沒影了,花君問,“什麽東西?我們出門時可沒帶什麽。”


  長策終究是猶豫了一下,把匣子遞過去,“師父醉的時候,瑤神送來的。”


  花君想拆開來,被長策攔住了,“先回去再看不遲,我去向找人知會蒼掌門。”


  長策找到青西弟子為自己帶話,跟著花君悄悄離席。生辰宴熱鬧得沒邊,今晚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醉得不省人事,隻得暫住在青西客房。


  回山頂的路上,花君掂量著匣子,“瑤神送這個做什麽?”


  長策說,“我也不知,反正給師父的,師父醉著,我就幫忙收下了,也沒看過。”


  “收拾一番洗掉酒氣就早點休息吧,過幾日我們再離開青西。”花君收起匣子,沒太多想。


  “師父與瑤神很熟嗎?”長策突然問,卻也像思量了良久。


  花君詫異,“怎麽問這個?”


  “就是突然想起來,師父好像一直以來沒什麽往來頻繁的神。”長策說。


  花君思量了一下,“似乎是小時候見過麵的,大概太一還在時,帶我遊曆四海時去北海見過瑤神。陳年往事,記不清了。”


  “沒什麽事了。”話音落下時,也剛好站在了院子前,山頂風大,突然之間吹了長策一個激靈,“師父,下次下次我要是不在,別再沾酒了。”


  花君哭笑不得,竟不知該怎麽回他,“你真是……”


  長策衝他輕輕勾一下嘴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當日夜裏,熱鬧了一天的青西終於重新寂靜下來,隻是這殘局還要第二日一早起來收拾。花君沐浴更衣時想起了白日裏那個匣子,水汽氤氳中,他輕輕打開了它。


  紅紙裁剪而成的蓮花猝然滑落,漂在水麵上,頃刻間就被沾濕了,逐漸下沉。花君愣了片刻,從水中撈起它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接著打開了那個香囊。


  長策見過的他都看了一遍,隻不過手在瑤神落款那張紙上摩挲了一會兒,出水擦拭身子。


  其實他沒跟長策說實話,瑤神跟他遠不止幼時昆侖山相見那般簡單。隻不過他的確是忘了些事,畢竟年頭太久,但方才一番過後,已經差不多都記起來了。


  瑤神是北海神女,北海水君就這麽一個女兒,花君見她第一麵確實是在昆侖,那時北海水君來赴宴,帶了瑤神來。那時候瑤還小娃娃一般,大家都逗她玩叫她小瑤兒。後來再見麵,就是太一帶他雲遊四海時,再去北海。


  那時候瑤確實已經長大了不少,但她跟花君兩人都還太小了。那時候太一與北海水君相約,為花君跟瑤口頭定下了一門親事。很少有人知道這事,或者有點資曆的人知道,也都是一笑而過,很少有人會認為太一是認真的。


  花君曾經也那樣認為,可當後來太一羽化,什麽都沒留下。


  因為他把日後想做的事都做了。


  太一早知自己會羽化,在那之前帶著花君離開昆侖,周遊四海。那是花君第一次見識到昆侖終年白雪以外的世界,如此繁華。


  他頭一次親眼看見一直以來被庇佑著的凡人,如此平凡而努力地活。也大概是那時起,他覺得四海八荒是一片廣袤而偉大的土地,孕育萬千生靈。他也想庇佑這些人,在他日後有了足夠的能力時。


  太一帶他去的最後一個地方,就是北海,跟北海水君定下約定。他隱約記得太一一定跟他說過什麽話,但他記不清了。隻不過,大概是對於瑤的一些囑托。


  他日後早晚取代西王母的位置,也需要一個在他左右的人。或許太一的意思,是為他選好了人。


  事實證明太一確實沒有看錯人,當初的小瑤兒已經成了如今的一方神女,人人都要尊一聲瑤神,名滿天下,四海八荒朝拜。


  他穿戴好衣物,借著燭光寫下幾行字,隨後別在靈鳥腳上。窗外月上梢,他放飛鳥兒,它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花君揉揉眉心,回身吹滅燈火,這才睡下。


  小小的靈鳥向北而飛,途徑不遠處的一片密林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塊石子擊落,登時昏了過去,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道黑的身影從樹上翻身躍下,撿起靈鳥,二話不說去拆上麵的信。


  “待吾歸北海。”


  長策的手顫了顫,紙張翩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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