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害怕
“孩子，接下來的問題，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婉月看著項天，神情格外認真。
??“水麒麟乃是婉清妹妹所持的水靈珠的器魂，卻在你體內出現，這水靈珠，你是從何而來？”婉月問道。
??所有人將視線看向項天，仿佛生怕漏掉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尤其是若蘭。
??“這個我記不清了。”項天想了片刻，搖頭說道。
??項天沒有說謊，他甚至比上官靈兒和婉如等人還要遲才知道自己體內有母親當年所持的水靈珠，當年蠻荒教一戰，水麒麟護主現身，項天卻早已沒了知覺。
??“你再想想。”婉月略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得到他人器魂，對於施法者和受法者來說，都是極為痛苦的事，你當真一點印象也沒有？”
??項天想了想，正欲搖頭，卻忽然說道：“難道是？~是那個時候？”
??“什麽時候？”婉月急忙問道，生怕項天轉頭便忘了。
??“我十歲那年，惡人來襲，母親為了護我，將我送至安全的地方，臨別前母親將一藍色球體打入我的身體之中，當時我痛的昏了過去……沒了知覺。”項天想起母親模糊的身影，頓時有些傷感。
??“壞人.……別難過了。”上官靈兒拉起項天的手，同情得說道。
??“惡人來襲？”婉月麵目冰冷，目光淩厲，問道：“你可知道是誰？”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殺我父母，毀我全家者，魍魎門絕魂！”項天麵目猙獰，目光變得有些可怕，腰間的黑色雙刀不經意間微微顫抖了一下，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殺你父母.……”婉月與婉如身體頓時沒了力氣，雖然她們多少猜到了些，但心中多年來仍舊保留著一絲希望，或者說是幻想，但這一刻，破滅了。
??婉月側臉低著頭，眼眶中飽含淚水，抿嘴強忍著不讓淚水留下。
??婉如此時也是偏過頭去，緊緊握著手中的鳳舞金仗，直直得看著前方，滿目晶瑩。
??“我師傅……可還有說什麽嗎？”若蘭不爭氣地兩行淚水早已留下，聲音沙啞，哽咽的看著項天問道。
??“母親說，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去往南海琉璃島，上翠微仙居.……”項天紅著雙眼，抬頭看著婉如，咬牙說道：“上翠微仙居，尋一名喚作婉如的仙子，娘親說她是自己的姐姐，是我的親姨，一定會……一定會好生照料我的。”
??項天說罷，想起了母親最後的話語，字字紮心，淚水奪眶而出，哽咽了起來。
??婉如聽聞項天的話後，緊緊閉上了雙眼，淚如雨下，心如刀割，忽然婉如徑直站了起來，大步便朝側殿走去，很快便不見了身影。
??眾人看著婉如的舉動，心中猜想到了幾分，沒有說話。
??唯獨項天，卻是緊閉雙眼，不願再看，不想再說。
??“壞人真的好可憐……”上官靈兒看著項天，心中十分難受，卻不知怎麽安慰他，隻能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緊緊得抓著他的手臂，她想讓項天知道，他不是一個人。
??“絕魂！”婉月嬌喝一聲，殺氣衝天，頭頂金冠中的雷靈珠頓時閃耀起耀眼的銀光。
??不周山
??樓蘭國界
??浩瀚的大軍行走在荒蕪的西北大地之上，一望無際，氣勢高昂，卻又隊列工整，行軍有素。
??帶頭的一名長者，胯下戰馬緩緩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去。
??隻見一名披堅執銳的士兵疾步朝長者奔跑而來，很快便來到長者的麵前。
??“將軍，神機營密函！”士兵雙手捧起一份信件，遞了過去。
??司馬易接過信件，拆開拿出密函，認真看了起來。
??“師兄已經整裝待發了嗎？”司馬易雙手揉捏起信件，眨眼間便鬆開了手，一團灰燼緩緩掉落，隨風飄散。
??司馬易轉身望向身後的大軍，微微歎了口氣。
??“樓蘭已平，卻不知下一戰又要失去多少年輕的生命。”
??琉璃島
??項天獨自一人坐在海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個人發起呆來。
??上官靈兒朝項天緩緩走來，沒有叫他，隻是默默得坐在了項天的身邊，陪他發起呆來。
??黃昏已過，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卻又十分祥和。
??“靈兒，謝謝。”項天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上官靈兒。
??“謝我什麽，我又沒幫上你什麽忙。”靈兒噘著嘴，苦笑一聲。
??“你這樣陪著我，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這種久違的寧靜和信任，對我來說是最奢侈的幫助了。”項天緩緩低下了頭，輕輕歎了口氣。
??上官靈兒看了看項天，轉頭看向灰暗的海麵，楞了片刻後，說道：“我自小就在爹娘的溺愛中長大，他們怕我摔倒，怕我被人欺負，將我看的死死得，出一次門就會有幾個人跟在身邊，直到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以為，對我來說自由才是最奢侈的一件事。”
??“直到遇見了你。”上官靈兒轉頭看向項天，爛漫一笑。
??“我？”項天不解，抬起頭盯著上官靈兒。
??“嗯，你。”靈兒見項天盯著自己，趕忙避開項天的視線，擺弄著手中的玉弓，淡淡說道：“第一次遇見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那次你將身世大半告訴於我，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幸福，是多麽的不懂事。”
??靈兒聲音有些顫抖，漸漸哽咽了起來，遂抬起頭看著天空。
??“你也曾有過愛你的父母，卻親眼看見他們為了你而死，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可這麽多年來，你天天背負著血海深仇，獨自一人顛沛流離在這世間，卻依然有一顆願意為人付出，願意用死來守護別人的心，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你是怎麽做到的？”
??上官靈兒緩緩轉過頭去，對著項天淡淡一笑。
??“我也曾幸福過。”項天淡淡說道，“我父母從我記事起，便傳我武學修為，教我做人的道理，還給我說很多故事…”
??項天抬頭仰望著天空，恰好此時空中雲朵被風吹散，兩顆星星忽閃忽閃的，仿佛在對著自己眨眼，項天微微笑了笑。
??“十年了…我多少次想過改變，變得冷漠，變得自私，但我一次次卻終是放棄了。”
??“因為我害怕…我害怕如果我真的變了，真的將父母教我的事都忘卻了，會不會有一天…會不會有一天，我會把他們也都忘掉了…”
??項天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低到自己都聽不清，兩行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十年了，他很久很久，沒有哭的像今日這般，這麽頻繁，這麽傷心了。
??“我父親…不是什麽殺人魔，我母親也不是…”項天抽泣著，輕聲得說著，像是在說與自己聽一般，雙手緊緊握著。
??上官靈兒看著項天，淚水也在眼眶裏打轉著。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雙手，牢牢抓著項天的左手，輕輕得靠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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