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斷則斷
“藍教主，且聽老夫說完。”無霞真人看著藍瑾，笑著說道：“實不相瞞，神魔之石乃九霄之物，威力無比，但憑老夫之力，若是要淨化其全部的魔力，沒有二十年，最少也要十年。”
??“老夫已然年歲過百，神機營為首的四派虎視眈眈，宇文心重兵在手，咄咄逼人。”無霞真人苦笑一聲，聲音漸漸輕了幾分，道：“此次若不是老夫在，怕是仙霞山百年心血，已是灰飛煙滅了。”
??“老夫螻蟻之命，即便是日日操心，次次退敵，也就罷了，可是這數萬弟子，億萬黎民，又能經得住幾次這樣的危機呢？”無霞真人說罷，苦笑一聲。
??藍瑾低頭不語，瞳孔晃動著，像是格外糾結矛盾。
??“妙音堂從開派以來，便是本著懸壺濟世，醫德仁心的原則矗立在江湖之上，無霞掌門說的，藍某自然明白。”藍瑾緩了片刻，抬頭看著無霞真人，“先師軒轅一指，以精湛高深的醫術與 毒術聞名江湖，自創的七星喚魂陣已是無人不知，但這歸元凝氣陣…”
??“卻沒曾想無霞真人竟然知道？！”藍瑾看著無霞真人，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與警惕。
??“嗬嗬…藍教主莫要多慮…”無霞真人俯首一笑，隨後站了起來，“軒轅一指在世之時，我與他兄弟相稱，彼此之前，沒有任何的隱瞞與推諉，不知今日與藍教主…”
??無霞真人轉過身，看著藍瑾，眯眼笑道：“是否也能如此呢？”
??“…”藍瑾心中一顫，微微側目，而後輕聲答道：“那是自然…”
??“很好…”無霞真人悠然大喜，終是作楫彎腰，恭敬的說道：“我代天下蒼生，多謝藍教主了！”
??“無霞掌門折煞藍某了，快請起！”藍瑾急忙上前扶起無霞真人，“這歸元凝氣陣乃是吸天下之元氣，采日月之精華的奇陣，莫說是藍某人，就算是先師再世，也要耗費七八成的修為，且容藍某先回去準備一下，畢竟教內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那是自然。”無霞真人說罷，淡淡一笑。
??卻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稍顯急促的通報聲。
??“掌門！卓顏有要事稟告！”卓顏在騰雲觀殿外大聲說道。
??“進。”無霞真人皺了皺眉，淡淡應到。
??卓顏猛地推開殿門，疾步走了進來，對無霞真人和藍瑾鞠了一躬，而後想要說些什麽，卻看了一眼藍瑾，低下頭去。
??“嗬嗬，無霞掌門，沒什麽事我藍某人就先回去了。”藍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了看無霞真人說道。
??“藍教主莫走。”無霞真人擺了擺手，隨後看向卓顏，說道：“藍教主乃是一派之首，心係天下蒼生，與老夫婉如連體，有什麽話就直說！”
??“是！”卓顏有些尷尬，卻還是抬頭看了看二人，而後輕聲說道：“稟掌門，藍教主，有消息傳來…”
??“萬劍閣與翠微仙居一戰時，出現了一名叫做項天的人物。”
??“項天？那是何人？”無霞真人淡淡問道。
??“據說此人身懷赤焰虎與水麒麟的雙器魂之力，並且自稱…”卓顏緩緩抬起頭，看著無霞真人和藍瑾，輕聲說道：
??“並且自稱…是項影與婉清的孩子！”
??“什麽！？”藍瑾大聲驚呼，瞪大了雙眼，看著卓顏，“你說什麽！？項影與婉清的兒子！？”
??“是…”卓顏應道。
??無霞真人楞在原地，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複雜的神情，雙眼呆呆的看著卓顏，一時間竟沉默了起來。
??“項影這個惡魔…”藍瑾忽的麵色猙獰，咬牙切齒起來，隨後說道：“項影當年殺我妙音堂佰餘人，這個賬，我便和他的孩子算上一算！”
??忽的一隻手抓住了藍瑾的手臂，藍瑾急忙看去。
??卻見無霞真人對著自己淡淡的搖起頭來。
??“無霞掌門你什麽意思？”藍瑾冷冷問道。
??“藍教主請冷靜。”無霞真人送開了手，淡淡說道：“項影當年確實是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但是他的孩子是無辜的。”
??“什麽樣的父親…就有什麽樣的兒子！”藍瑾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藍教主，這話可就偏激了。”無霞真人笑了笑，“項天乃是項影與婉清之子，而項影與婉清當年鑄成大錯的原因，最大的責任在於誰，你我甚至是世人，都是心知肚明。”
??“你是說…司馬坤？！”藍瑾有些驚訝的問道。
??“正是…”無霞真人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沒有司馬坤，項影與婉清如何會有這樣的結局，所以這個項天，若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藍瑾低頭思考起來，雖是心中已有想法，卻不願說出口。
??“所以，留著他吧。”無霞真人說罷，緩緩朝殿外走去。
??青山綠水，仙氣環繞，無霞真人看著眼前的美景，眯眼微笑，口中淡淡說道：“一個沒有了父母的孤兒，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真是好奇啊！”
??藍瑾看著無霞真人的背影，心中不自覺的有些膽寒，無霞真人的修為與城府，已是登峰造極，還好是自己人，若是敵人，那真是一場噩夢。
??金陵皇城
??禦花園
??隻見宇文心此時坐立在湖中心的亭中，呆呆的看著那碧波水光，聽著那翠鳥鳴啼，卻是發起呆來。
??一名年長的雍容華貴的老婦緩緩朝宇文心走去，儀態萬千，身後兩名侍女緊跟在後。
??“皇兒，為何事發愁？”老婦走至宇文心的身後，笑著輕聲問道。
??“母後？”宇文心急忙轉身，見太後麵容，急忙彎腰說道，“母後千歲。”
??太後看著宇文心的麵容有些憔悴，兩鬢的白發又是添了不少，心中格外心疼。
??“皇兒，國事家事，都當先以龍體為重…”太後關切的說道。
??“皇兒明白，隻是…”宇文心苦笑一聲，站直了起來，轉身看向身後的湖水，無奈的說道：“枉我是一國之君，金陵之主，卻連一個仙霞派都剿滅不了，當真是天下人的笑柄。”
??“皇上此言差矣…”太後緩緩坐了下來，揮手示意，兩名婢女低頭快步退了下去。
??“無霞子乃是天下第一長者，無論資曆，修為，武學，人脈甚至是民心，都可謂是多年的積攢，牢不可破。切不能妄圖以一朝一夕之勢將其收服，更不能以一朝一夕之成敗妄自菲薄！”
??“母後說的是…”宇文心搖了搖頭，說道：“二十萬大軍，三日便大敗樓蘭國，卻不到半日便被仙霞派擊退，死傷了數萬人，司馬易大將軍還受了重傷，朕心甚痛…甚哀！”
??“痛過，哀過，便要重新振作！”太後語氣大了幾分，嚴肅的說道：“一國之君，不是這麽好當的，孤家寡人，也不是白叫的，尤其在這個時代，群魔亂舞，人與仙的距離不過分毫，更加要考驗你的心智與韌性！”
??“誰又能做的到呢…”宇文心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父皇就能做到！”太後怒拍了一旁的石桌，大聲喝道。
??宇文心身形一怔，緩緩回過頭來，見太後一臉憤怒與激動，急忙彎腰說道：“皇兒錯了…”
??“皇上，你放心，你父皇留給你的，不會隻是這破碎的山河…”太後站了起來，淡淡說道：“隻要有八荒天龍陣在，金陵王朝，就不會滅…”
??太後說罷，轉身便欲離去，卻忽的回頭，好奇的問道：“對了，怎麽不見國師？”
??“國師前些時日出外雲遊，尋找他師兄徐半仙去了…說是也許他師兄會有辦法。”宇文心淡然一笑。
??“原來如此…”太後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差點忘了正事，司馬易將軍給哀家來了一封信，信上說，項影與婉清之子現身了。”
??宇文心猶如天雷轟頂，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一臉驚訝的看著太後。
??“皇上，當斷則斷，有些事，不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就能被忘卻的，切莫自欺欺人…”太後淡淡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項影…”宇文心口中輕聲念道，前塵往事湧上心頭。
??他再次轉頭看向一旁的湖水和美景，這一次的感覺，卻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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