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贖

  有些事情看似巧合，但是隻要細細調查就能發現很多漏洞。


  不過一時間，泰坦就給吳穹帶回他的調查結果：“和您猜得一樣，教授。少爺寫信給楊垚是一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交響樂團已經決定來亞洲巡演，但是亨利公爵還沒有加入交響樂團。亨利公爵是八個月前才臨時加入樂團的。”


  “中間間隔四個月。”吳穹狠狠叫著這幾個字，“這麽，他原本的計劃是先接近白淵，然後再通過白淵接近我。可是白淵半年前出事了，而我又不會去聽他二流的表演。所以他才把自己的指頭給切了？”


  “有這種可能。”泰坦，“不過，也有可能一切都隻是因為巧合。”


  “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吳穹抬眼瞪著泰坦，“白淵的監控係統突然停止工作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巧合，你調查的結果到底怎麽樣？”


  “還沒有結果。”泰坦低下頭，“警方已經把所有接觸過那輛車的人都調查了一遍，包括那些人的社會關係和精神病史都查了。但是警方還是沒有找到可疑目標。”


  “你……”吳穹咬了咬牙，“你，白淵車內監控失靈，會不會和亨利公爵有關？”


  泰坦一時住了嘴，這種事情很難推斷。泰坦既不能盲目相信自己的直覺，也不能隨意排除可能的因果。“我會繼續調查。”


  最終，吳穹認命般揮了揮手，他用沉長的語氣：“前段時間是我心情太差，給你施加了很多壓力。你不必操之過急，反正白淵已經走了，早晚個幾年知道真相，於我而言也沒什麽差別。真相肯定掩蓋不住，遲早會浮出水麵。”


  吳穹站在原地伸個懶腰。半年來吳穹每夜裏都會做惡夢，有時候夢見白淵，有時候夢見白木。


  他累了，他真的很想放下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或許，原諒仇人，放手親人，也是給自己的一種寬恕。


  這半年產假休的，吳穹一身懶肉都給養出來了。真不想回去上班啊，每在家裏帶帶孩子多悠閑。


  走到書桌前，吳穹打開屏幕開始計算這個月的開支。


  吳穹身邊的幾個保鏢都是他經過層層考察以後挑選出來的，包括泰坦在內，幾人都是衝著吳穹的名譽而來。他們要價不高，幹的卻是以命相搏的工作，而拿到手的隻是拙荊見肘的收入。


  吳穹也確實給不起他們高工資，因為吳穹的身體原因，他每年都要比別人多繳納1%的個人所得稅。本來拿到手的錢就不多了，再排除雜七雜八的生活開支，還有幾個保鏢的工資，吳穹基本省不下幾個錢來。


  吳穹又舍不得虧待白青，各種衣服玩具都是撿著好的買。半年下來，吳穹的收入一直是負增長，以前存下來的積蓄如同流水一樣隻出不進。


  吳穹現在窮得連保姆的雇不起，要是再不回去工作，他隻能抱著白青去大橋下喝西北風了。


  半年來，泰坦每次見到吳穹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今吳穹不僅麵色發愁，他似乎還有什麽話憋再肚子裏欲言又止。


  “教授。”泰坦遞過一杯咖啡給吳穹，“您是否又遇上什麽難事？”


  吳穹對著泰塔眨巴眨巴眼睛，沒底氣地問：“你跟了我十年，在此之前你一直在北非做雇傭兵。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以前的雇主每個月給你多少工資啊？”

  泰坦誠實作答：“一個月三萬國際幣。”


  “多少？！”吳穹兩眼一瞪！“三萬一個月？！！！那你以前豈不是個土豪？！”


  泰坦靦腆一笑，點頭應下吳穹的話。


  吳穹頓時沒了底氣，“我顧你十年，一年才能給你三萬國際幣。我這十年開給你的工資隻相當於你在雇傭軍團一年的收入。嗬嗬！真是委屈你了。”


  著吳穹歎口氣，“我總不能讓兄弟們一邊跟我過刀尖舔血的生活，一邊受苦受窮吃糠咽菜。”


  泰坦發現吳穹話裏有話，而且吳穹的情況泰坦是知道的，吳穹的經濟能力根本不可能負擔更高昂的安保費用。“一年三萬國際幣已經不是數目了，教授。”


  “對你們來太少了。”吳穹艱難地搖了搖頭，“以你們的身手，完全可以找到出價高昂的工作，留在我這裏太屈才了。”


  “我不缺錢！”泰坦突然明白吳穹的意思，他急著單膝跪倒在地上，像是在祈求神明的寬恕一樣看著吳穹。“在雇傭軍團，我每接受的訓練就是殺人，需要執行的任務也是殺人。直到我遇到您，是您告訴我，除了殺人以外我還能救人。”


  “求您了教授。”泰坦剛毅的臉色露出艱難的苦澀，“不要讓我離開您，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我可以不要錢，讓我免費為您工作都行。”


  “傻瓜。”吳穹將拇指從泰坦額前輕輕撫過，似是某種賜福，又似是某種契約。“我虧待誰也不會虧待你。沒事，以後我多接幾台手術就是了。反正想要讓我主刀的人多得是，我這生意好著呢。”


  吳穹抬手在空中晃了晃，一張全息屏幕逐漸在空中成形。“喏！今新來的生意。婦產科搞了一個早產兒育兒講座，他們請我去客座演講。這場演講我能賺三萬國際幣，隻要出席這次講座，你們下個月的工資就有著落了。”


  吳穹還掰著指頭憧憬起來，“要是這種講座再多來幾場，不定我還有餘錢給你們發獎金呢！”


  看著吳穹滿懷期待的眼神，泰坦心裏一萬個不是滋味。全世界要求吳穹繳納比常人高得多的“生存稅”，可是全世界連吳穹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保護不了。既然護不得吳穹的周全，哪裏還有資格多收稅。


  可事實就是如此，吳穹多餘的稅負不是繳納給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而是直接上繳給聯合國。


  於聯合國而言，吳穹上得那點稅不過是聯合國總收入的九牛一毛。可是對於吳穹來，那些錢至少能讓他的生活不再拮據。


  泰坦是在沙場上出生入死過的人，他親眼見過很多被殘酷的現實折磨在生死邊緣的人。那些人要麽在痛苦中含恨而死，要麽活下來也是一蹶不振。


  隻有一個人，他經曆過殘忍至極的劫難，卻能在之後的數十年光景裏笑看人生。那人就是吳穹，全世界顯微外科第三把刀，手探花吳穹。


  遇到吳穹之前，泰坦以為自己是個行走在人間的魔鬼。他手上血債太多，遲早會遭到報應。。


  直到那一，有個留著長發的男人騎著駱駝從他麵前走過。他站在沙漠裏，看著熾熱的陽光散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回過頭，對他清風俊朗一笑。他知道，他的救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