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那個作為史上第一個與王爺和離的王妃而在史書上留名的王妃曾經說過:人一生至少要去過一次沙漠,看過一次海。
??隨著她的名聲不斷變大,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奔向了大海和沙漠。
??在死寂的大沙漠中,隻要有一滴水,就有能恣意蓬勃生長的生命,不斷與死亡戰鬥的偉大的一生,在這裏,沒有誰不被生命的力量觸動。
??駱駝被渴死,黃沙下埋著白骨,岩石在烈日下開出淩厲的花……
??越來越多的人在遊曆四方時,一定要往沙漠走一遭。在這裏,才能完全把俗世的“自己”放下,漫步在無盡的黃土中,人才能直麵自己的心靈進行詰問。阿楊不懂那些對他而言近似於玄學的說法,隻知道那些人的確讓大漠熱鬧了不少。沙漠的居民同樣不知道那些旅人為什麽說隻有在沙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不理解為什麽他們在這裏受苦卻甘之如飴,自覺升華,但是他們的工作量和收入都增加了。
??如此,算皆大歡喜。
??沒有案牘勞形,沒有書本課業,沒有人煙,沒有喧嘩,那些被這盛世嬌寵的孩子們才能冷靜下來。翻不完的高沙,越不過的斷崖,撐著不隻哪來的一股氣,不把自己逼上死路,覺不求救,直到最後熬不住了才跪在地上滿心不甘的放出信號彈,等著有路過的人來撿。
??說是曆練,其實還是一個大概的路線的,從沙漠入口處的城鎮完成補給開始出發,拿上羅盤和地圖徒步往他們選定的城鎮前進,這些路線上時不時有商隊和路人經過,近些年也開始有人專門從事在這地方撿人救助的業務,在這裏的人失去性命的人越發少了。
??可是若有人偏離了方向,往往就是九死一生。
??不過此時正值冬期,快到過年的時候無論是誰都要去和家人團聚的,來的人少了不少,在過完年後那段時間,才是撿人的旺季。
??阿楊自稱從入口的城鎮進入後迷失了方向走偏了道路,好不容易才找回路,被不少人說他被沙漠眷顧了。
??休整好離開城鎮沒多久,他們就遇上了意外。
??幾個不知道是不是碰瓷的人赤著上身倒在地上,被烈日暴曬出的慘狀讓阿楊一時甚至不忍去看,理智上阿楊想冷酷無情地視而不見,但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過去了。
??慎修搖了搖頭念了句:“還是年輕……”
??攔下阿楊,對毒蘿抬了抬頭示意,讓她示範一下這種時候應該有的正確操作。
??毒蘿點了點頭,從包裏掏出一張大網,阿楊細看發現織網的線泛著金屬的質感,瞬間增加了奇怪的技能儲備。
??毒蘿把網遠遠拋開,那幾個在烈日下被暴曬得近乎幹屍的人就被牢牢罩住,壓在他們身上。在確認那些人無法動彈後,才上去檢查。
??動作熟練,行事周全,顯然這師徒倆曾在這裏麵吃到過教訓。
??毒蘿給人喂完水,擰著眉頭隔著網從他們身上卸下一堆暗器,狠不得讓這些人把她剛剛喂的水吐出來,但看人家這慘狀又不忍心再下手對他們做些什麽,隻能氣得原地跺腳。
??在之前在那個城鎮走漏了風聲沒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出手了。阿楊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慎修的名聲又過於引人注目,但沙漠裏的各個大小勢力不至於這麽快就上前試探,一時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正準備上前套話,那些人就神情狂熱地自爆了:“你們可知道是誰要殺你們?等落到石觀音她老人家手上,你們就要後悔為什麽沒有早早死在我們手上了!”說完,咬碎藏在後牙槽的毒藥,脖子一歪就沒了氣息。
??毒蘿翻著死魚眼摳鼻:“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死定了,但如果石觀音還在,聽到你稱她老人家,你肯定是涼了。”
??這做手下的,到底是些什麽絕世直男?
??石觀音已經死了,骨灰阿楊都把它揚幹淨了,顯然是有人在代她發號施令。也正是那個人穩住了石觀音手下的人,讓他們以為石觀音還安然無恙。
??明明他們三人與石觀音明麵上並沒有什麽交集,那個人為什麽要專門派人來殺他們?
??阿楊畢竟不是陸小鳳楚留香這樣的大偵探,一出門就有事情的線索往他們臉上撞,就算他想要一探個究竟,也無從查起。
??阿楊曾經聽琵琶公主提到過,道這個來路不明的王妃出現的時間過於微妙,言語中透露出懷疑,猜想她可能是石觀音的人。思來想去左右沒什麽線索,決定繼續行程,去往龜茲國。
??龜茲國。
??楚留香躺在榻上輾轉了一夜,第二天終於決定辭行。
??無論如何,她是一國的王妃,是人.妻,絕不是他應該肖想的,及時止損對誰都好。
??可是當他對上那雙眼睛,那雙美麗的,平靜下麵含著悲傷的眼睛,楚留香又說不出話來了。
??可能隻要她說一句帶我走,楚留香就能不顧她的身份,像過往無數次那樣,踏月而來,帶著他的目標翩然而去。
??可她甚至不會讓不會強求他帶她離開,她隻會對他撐起笑容,體貼關懷,一次又一次挽留他都在這邊多玩一些時候,再不提其他。
??無花快被楚留香逼瘋了,每次一和他對上視線,他就用一種愧怍,自以為體貼,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時不時說些話裏藏著無數話的暗示,激得他渾身不對勁,若不是他身邊伺候的都是石觀音的手下,龜茲國的國王怕不是已經把人轟出去了。
??楚留香天生有幅好臉蛋,哪怕他什麽也不做,也有無數漂亮的女人喊著“我可以”衝上來,他第一次有心想要討船上三個妹妹以外的女人歡心,卻屢屢失敗,甚至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言行過於笨拙。
??而無花一個直男被如此撩撥,隻覺得格外窒息。
??楚留香還在對那晚的豔遇念念不忘,有時甚至懷疑那隻是一場夢,因為夢裏的王妃大膽而孤注一擲,而現實裏她站在他不能觸及的地方,滿心苦悶,做那個已經半身入土的老國王美麗的王妃。
??他什麽也不能為她做,隻能聽著他笑容下疲憊的歎息,無能為力,甚至不能讓她露出一個真實而放鬆的笑容。
??無花:你大可不必。
??他終於要辭行了,他不該在在這裏打擾了。
??“可是有哪裏招待不周了?香帥在這怎麽說的上是打擾呢,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不妨多待些時日。”無花說這話時隻覺得心頭在梗血,但又摸不透石觀音的具體情況,隻能先把人留下。
??那是一雙平靜的眼睛,像無風的夜裏水中映著的明月,與人間有別,凡人卻忍不住想要追逐。這麽一雙眼睛帶著期盼看著你時,你又怎麽說得出反駁的話來。聽見王妃挽留,楚留香的眼睛又亮了,他忍不住想要抬頭細細看看她說這話時的神情,又怕唐突。
??“有人在附近的城鎮見到了楊少俠和傳聞中那位聖僧及他的弟子,琵琶之前有邀,已經在命人為他們收拾住處了,聽聞他與香帥有舊,不如等他們到了一同聚聚。已經是冬月了,商隊帶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兒,還有集會,你不妨去看看……”聲音清雅動人,緩緩說著話,比歌聲還動人。
??輕而易舉的,幾乎沒有猶豫,楚留香就這麽被說服了,又或者他來到這裏,本來是隻是為了給自己找個留下的理由罷了。
??“老臭蟲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了,”胡鐵花取笑他,“你也有今天。”
??楚留香尷尬地摸摸鼻子,不反駁。
??在王妃身邊,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很平靜,每次見到她時,他都覺得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了故人一般,其中的安心與默契,卻不足對外人道也。
??這些天無花總算意識到,男人總是犯賤,你百般討好他置之不理,尷尬禮貌地保持距離,你若即若離,他就巴巴地往上湊。
??雖然如果可以,他並不是很想知道。
??無花易容,縮骨,套著一身女人的裙裝被困在深宮,還要裝模作樣地跟一群女人做出爭風吃醋樣子滿足龜茲國國王的虛榮心,對那老男人嗬護備至百般討好,還要瞞著那老頭不斷給楚留香送關懷,時不時找借口約他看個舞、吃個果子、喝杯茶,還要抽出時間幫石觀音處理手下的事務。
??忙倒是其次,心累是真的心累。
??曾經的他,一身僧衣端坐於竹林之中,清風明月為伴,煮一壺茶邀楚留香同飲還要嫌棄他不懂好茶。現在楚留香還是那個楚留香,他卻身著裙裝,珠飾華麗,矯揉做作,耳畔是靡靡之音。他時常恍惚有時空錯位之感,甚至一時分不清這是何時何地,心裏對楚留香又增一分恨意。
??若非楚留香攪局,他還是那個被少林看重的佛法高深的妙僧,還是那個信徒眼裏高潔無雙的佛子,而不是在這裏屈辱地作婦人裝束,隱姓埋名替自己十幾幾年未見的母親勾引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
??楚留香,今日之辱,總要一日,我定要……
??無花含恨為楚留香添茶,卻見楚留香認真地盯著自己的眼睛,溫和的笑容一頓。
??一個人的易容術無論有多麽絕妙,眼睛中間的間距卻是無法改變的,易容術最大的破綻,就在於眼睛。
??“香帥可是有什麽事?”無花扯著臉上的肌肉努力讓自己笑得動人些。
??“王妃天人之姿,映得日月無光,楚某冒犯了。”
??無花:努力微笑。
??無花知道楚留香女人緣很好,卻也沒想到他見個女人就要這麽關懷備至,甜言蜜語不斷,有時楚留香認真地盯著他時,他時常以為時自己露出了破綻。
??石觀音回到山穀後給他遞了信息,說她要休養一些時日,讓他沒事不要打擾,一邊讓他幫她吊著楚留香,別讓他離開這裏。言語中卻透著等她回來最好能馬上和楚留香幹柴烈火的意思。他不屑又鄙夷,現下卻隻能依靠她,拜楚留香所賜,他在中原已經身敗名裂。
??曾經塵世的俗人在他腳下跪拜,信徒捧著他的手請求指點。他經營多年多年的名聲被毀於一旦,絕妙無雙的妙僧無花終究成了一場笑話,他多年的努力化為了飛灰,隻留下他那識人不清的師父一句一聲悠長的歎息。
??石觀音已經十幾日沒有遞消息過來,他心中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對。他假借石觀音的名義派人對那個聖僧出手,一方麵想要試探石觀音的態度,另一方麵,卻是為自己多年來心底的不忿。
??為什麽那個消失多年的聖僧什麽都不做就有無數人追捧著,哪怕他再三強調自己不過是一個是個還俗的俗人罷了,卻還是追著他的足跡,三步一拜十步一叩首跪拜朝聖。自己多年經營卻隻能觸其皮毛,命運不公!
??若石觀音真的出了事,那他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取代她的位置。她手下隻有人知道石觀音假扮了孤女被龜茲國王娶回去當王妃,想要借此牟取龜茲國,誰想得到那個女人居然在中原受了傷,不得不躲回山穀修養。
??也正因如此,若石觀音真的出了事,他可以借這個身份以石觀音的名義一點一點地將她手下的勢力轉移到自己手上,他是石觀音之子,這本就名正言順不是嗎。
??無花比南宮靈更像石觀音,因為他們都隻愛他自己。石觀音若是死了,他隻會因為自己失去庇護而痛心,可是眼下他根本不用為這種情況擔心,因為他現在就是龜茲國的王妃,他就是“石觀音”。
??甚至說,若是石觀音死了,他更可以分開手腳,不必在這裏因為她的吩咐給自己添罪。
??無花越來越懷疑石觀音的狀態,連帶著這些時日對楚留香都淡下不少。偏的那人時不時他眼前湊,他還得強撐著笑容去應付他。可又顧及石觀音的吩咐,在確認她的狀態前,不敢放他離開。
??在石觀音眼裏,沒有辦好她吩咐的事情的廢物,不過是一團花泥,哪怕他是她的親子。
??“近日入夜愈發寒涼,香帥平日裏可有慣用的火炭,我派人尋來為香帥送去。琵琶年紀小,到底不夠周全,我代她賠罪了。”無花已經不想猜測楚留香又在給自己加什麽戲了,隻能假裝無措地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就見楚留香拳頭緊了又鬆開、緊了又鬆開,又腦補了一出大戲。
??無花:行吧你開心就好。
??※※※※※※※※※※※※※※※※※※※※
??我改名字惹,秋啾已經有人占用了,所以叫南有秋啾。
??南有秋啾立枝頭,有沒有感覺敲可愛,那種秋天啾啾叫的小鳥鳥的感覺。
??其實這些是其次了,主要是我一直想說說看這個:
??“ko no 秋啾 da!!!”
??嘿嘿嘿。(>︶<)?
??無花:我好難這三個字我已經說累了。
??悄咪咪求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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