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東出函穀
刑徒之中多數或許無辜，但也有相當數量是為非作歹的遊俠暴徒。但懾於劍聖之威，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看到還在發愣的秦軍士兵，易中行抬頭：“你們也一起！”
此時此刻沒有人敢違抗易中行的命令。有這些殘餘秦軍加入，才能更好的控製這場規模巨大的遷徙。驪山刑徒及奴產子三十餘萬人，攜老扶幼，浩浩蕩蕩向東而去。
更讓易中行驚喜的是，在這三十萬刑徒中，包含著至少五萬“弛刑士”，也就是刑徒兵。
《秦律》規定：“欲歸爵二級以免親父母為隸臣妾者一人，及隸臣斬首為公士，謁歸公士而免故妻隸妾一人者，許之，免以為庶人。”
通過赦免，使刑徒參軍立功，以獲自由，還能惠及其父母、妻子。曆史上章邯之所以能憑借驪山刑徒得到二十萬刑徒大軍，就是依靠這些刑徒士為基層軍官達成的。
驪山刑徒生活條件極其惡劣，勞作強度極大，體弱者早已被淘汰，隻要糧餉充足，稍稍整訓將養，至少能拉出二十萬精兵。而且他們和趙人一樣，對秦國有著刻骨仇恨，趙國將一躍成為關東六國中軍力最強的國家！
驪山之上，易中行監督著驪山刑徒遷徙，同時眺望巍峨巨大的鹹陽城。通過重瞳，易中行能看到那濃黑的不詳的霧氣，以及在黑霧中咆哮翻騰的黑龍。而能造成這等異象的，毫無疑問，隻可能是擁有蚩尤之劍的胡亥。
易中行麵色凝重，那股驚人的壓迫力讓他知道，胡亥比以前變得更強了。
驪山刑徒營的變故很快傳到鹹陽宮中，但三十萬刑徒暴動，可不是區區數萬京師兵能彈壓下去的，一個不好，整個內史關中都要糜爛。對滿朝官員來說，三十萬刑徒沒有直接攻打鹹陽城，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胡亥或許有能力阻止這些刑徒，可他是二世皇帝啊，怎麽能去幹這種糙活兒。更何況這些刑徒不過是些普通人，即便用蚩尤之劍吸幹，也不過是能得點氣血。更何況蚩尤之劍傳來的鳴響，讓他知道，那把他唯一忌憚的神劍就在驪山方向。
就這樣，從鹹陽城出來的京師兵隻敢遠遠跟在三十萬刑徒身後，竟是一路“護送”著刑徒們到了函穀關。
雙峰高聳大河旁，萬穀驚塵向北空。
自崤山以西，道路多在澗穀之中，深險如函，通稱“函穀”。秦孝公從魏國手中奪取崤函之地，在此設置函穀關，已有百餘年。此關東西長達七公裏，古道僅容一車通行，異常險要。
此刻函穀關守將為趙賁，他雖不算是世之名將，卻也是足以位列中央的大將，否則也不會被派駐到函穀關如此重要的位置。麵對如此雄關，即便是易中行也十分頭疼。但刑徒大軍是不能停留的，因為身後王賁的二十萬大軍正在胡亥的嚴令下匆匆趕來。
禦劍而起，易中行在空中俯瞰這座雄偉的關城，思慮良久，也沒有萬全之策。
作為軒轅劍主，宇文拓曾一劍圖滅十萬陳國大軍，易中行悠然神往之。但他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動用軒轅劍。在易中行看來，這種屠殺性質的戰爭是不能用來玷汙這把聖道之劍的。
藏於雲層中，易中行看到一著將軍甲的秦兵正在巡查關城，索性踏劍而下。
“蓋聶？！”這人果然就是趙賁，易中行常年侍立於嬴政身側，兩人是見過麵的。
趙賁的一聲驚呼驚醒了周圍的秦兵，紛紛將武器指向易中行。
“趙將軍，數年未見，可還安好。”
趙賁皺眉：“蓋聶，你我已非同殿之臣，敘舊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也好，那就請趙將軍放開關城，讓這三十萬刑徒到關東求得一條活路吧。”
“哈哈哈哈……蓋聶，你覺得這可能嗎？”趙賁大笑，“以函穀關之險要，即便有刑徒三十萬，想要通過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王將軍二十萬大軍不日就將抵達，你們哪裏還有活路可言！”
“是嗎……”易中行眼瞼低垂，淵虹出鞘，全身真氣轟然爆起，磅礴的星冥真氣化作一股至剛至銳的縱橫之氣，注入這柄隕落星辰之劍中。一道粗大的仿佛能將天地劈開的劍氣如神龍之尾，帶著無可匹敵威勢轟出。
“一式，驚虹——！！”
整個函穀關的人都仿佛看到了一道自九霄天外降臨的湛藍巨劍，以萬鈞之勢裂破蒼穹，降臨大地。巨大的轟鳴聲中，屹立上百年的天下雄關，函穀關關門被徹底洞開。早已準備好的弛刑士，如潮水般湧入。
趙賁麵色慘白地看著被打開的關門，函穀關雖為天下九塞之一，駐守的士兵也不過數萬，再是精銳，也難擋這許多暴民。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守住關城中段，那僅容一車通過的絕對險地！
但當趙賁剛想命人嚴防險道之時，一襲白袍已然持劍立於道中。
“趙將軍，現在改口，猶未晚也。”
如此趙賁前有三十萬刑徒，後又蓋聶一人封路。
“蓋聶，難道你以為你一人能擋我數萬將士！？”趙賁破口而出。
今日之局勢似乎頗類當年殘月穀一戰，隻是今日之蓋聶，非當日之蓋聶，數萬函穀關守軍對他的威脅，甚至未必及得上那三百龍虎騎兵。
“趙將軍可以試試。”
趙賁對大秦帝國忠心耿耿，即使落入如此不利境地，依然指揮著函穀關守軍抵禦三十萬刑徒的進攻。
“給我立刻堵上城門。”趙賁大漢，“不計代價，圍殺蓋聶！”
身前身後，秦軍如潮水一般圍殺過來，若能搶下這處險道，函穀關未必守不住。
易中行歎息一聲，大秦帝國數百年基業，終究是有忠臣的。他沒有再用千劍流光這樣的群攻大招，僅憑手中之劍，一人一人去殺。在他體力耗盡之前，沒有人能通過這處險道。
有了易中行的阻擋，函穀關大半士兵被堵在東側，無法越過險道，去支援西側的趙賁。“可惡啊，他隻是一個人，哪怕累也能累死他了！”
易中行不言，且不說他如今破入先天境界，以此時不過輕輕揮劍的程度，戰個幾天幾夜小菜一碟。就算真的體力枯竭了，隻要以星冥神功吸來一些生死二氣，自然又能生龍活虎。
就這樣，趙賁與他的親衛們，被淹沒在三十萬刑徒的汪洋大海中。然後這些刑徒隨著易中行一道，殺穿函穀關，向東而去。
函穀關陷落的消息並沒有給胡亥造成多大影響，意料之中罷了。李斯則是憂心忡忡，這樣的戰爭，他已經越來越看不懂了。
易中行沒有帶著這些刑徒徑直回到趙國，而是稍稍繞了一段路，往河西走了一趟。一來，三十萬刑徒數目過於龐大，趙國還需要時間準備糧食和房屋。二來，可以這股巨大的力量，削弱大秦帝國在河西的統治。
所謂河西，就是關中平原東麵的一大塊區域。因為這塊區域在黃河以西，所以被稱為河西之地。當年秦魏之爭，爭的就是這塊地塊。圍繞河西之地，兩國發生了五次大規模戰爭，持續數十年，衝突摩擦無數。大名鼎鼎的魏武卒，就崛起於這河西之地，這裏是魏武卒的故鄉。
如今雖沒有了魏武卒，卻還有大魏披甲門！
有了刑徒軍的幫助，農家烈山堂與神農堂再次在河西紮下根來。典慶和魏三娘都要受易中行之恩惠。
刑徒大軍去往趙國，接受甄別整訓，自是不提。樓外樓多年積蓄，怕是要被消耗得幹幹淨淨，潮女妖怕是會氣出病來。
易中行啞然失笑，能讓明珠夫人吃點虧，他可是十分樂意。到時候幹脆把內史之職給她，掌國家租稅、錢穀與財政收支。
倒不如早早將性別平等的基礎打下。要知道三十萬刑徒中，女子也數量也不少，正好單獨成軍。秦漢之際，滅國屠城變為常事，人口銳減，多有女子、老人、青少成軍的傳統，女子地位並不低下，更何況這個頗為玄幻的秦時明月世界。
不過今日他要應付的並非潮女妖，而是攜弟子前來的儒家掌門，伏念先生。
“齊王田儋邀請儒家回到桑海，並且願意重修小聖賢莊。師兄卻來到千裏之外的趙國邯鄲，不知所謂何事？”
伏念搖頭：“田儋非聖王之象，吾恐齊地再遭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