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夢不信鴛鴦頭不白（1）

  寒初剛走下長廊外的小石階，就見著慕風坐在院裏的石凳上，手裏抓著一封被捏皺了的信發著神。


  “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小兔子惹你不開心了又？”


  慕風聞聲抬起頭來，眼神有點呆滯地望著寒初。文不對題地回道：“你有沒有覺得，顏笙很像一個人？”寒初坐到他對麵的石凳上，自顧自斟了一杯涼茶。“你說，像誰？”慕風複又低下頭低笑，“沒什麽。就覺得，顏笙像極了我舊時一位故人。”


  寒初放下茶杯，戲謔道：“故人？我看你這樣子，怕是老相好。”


  慕風也不多與他爭辯，隻是將信方方正正折好了揣進懷裏。淡淡道：“顏笙走了。”“什麽？她一個人？”“嗯。”“你怎麽也不留著點，小姑娘獨自一人行路多不安全。”“難道，你覺得一隻兔子跟著一頭狼和一頭狐狸，很安全？”


  寒初腹誹：人倒是想你吃掉她，送你嘴邊你不還是不要。


  “你這表情又暗暗地在損我什麽？”


  “沒。什麽都沒。哦話說……我們是不是該上路了？”


  慕風挑眉：“終於想起要走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再玩個十天半個月。”寒初滿臉黑線：“我是要找媳婦兒的人。這不叫貪耍。我這是在城裏偵查。”“哦，偵查。”


  “慕風你再擺出那種‘我姑且就信信你’的表情我就上手揍你你信不信。”


  “不是很相信。”慕風低頭啜了口涼茶，複又抬頭。“你和寧遠攤牌了？”


  寒初一愣，“啊……對。等晴初的命數盡了，我便來取他侵占的屍身。”“那你為什麽不等著那個時候再走？”寒初低下頭，眼睛直直地盯著腳尖。“我有點害怕。”“嗯？”“我害怕，城月等不到我去找她。”


  “她自從那次化蝶走後，不管怎麽樣我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我們當年跌落穀底的時候我得救苟活了下來，還被渡了仙氣，含了仙丹成為不死之軀。這可能更方便我找她，可我問了六界訪遍各處都尋不到。問了上仙，問了小妖，全都無濟於事。”忽的，他抬頭望著慕風，“能把她救活，還千方百計把她這樣藏起來的。一定是能力不菲的高人。如果……”他緊張道。“如果那人知道她在別人麵前暴露了身份，必定會更嚴厲地利用她，加害於她。”


  “你有沒有想過，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告訴你呢？”


  “什麽？”


  “沒什麽。你繼續說。”


  寒初搖搖頭，“沒什麽了，既然不能靠閻王，那隻能我自己來了。”“好。你什麽時候出發，記得叫上我。”“好兄弟！”


  “誒你真的不去追追顏笙？

  “追什麽。本來就不該有瓜葛。”


  “你說你這狼怎麽這麽冷血……嗷嗷疼疼疼！”


  夜半，東宮。


  “人都走了嗎？”“嗯，走了。”


  “那你也走吧。”晴初坐在梳妝鏡前，摘掉自己的頭飾，放進首飾盒內。“為什麽我要走？”李洛甩了甩袖子，放鬆地大字狀躺在床上。“這是我家。我想睡哪兒睡哪兒。”


  “你怎麽不講道理！”晴初惱了，轉身衝李洛道“你那麽多側妃你想睡哪裏就去睡哪裏。”李洛嘴角彎起一抹笑，用手撐著頭側看著她，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那我想和我太子妃一起睡。”


  晴初望著他，愣了一愣。


  李洛瞧著她實在可愛，便笑出了聲，“新婚之夜，哪有冷落新娘去別人那裏的說法。”


  晴初反應過來，低頭自言自語：“你冷落我我又不會少塊肉。”


  “什麽？”


  “沒什麽，你要睡就睡吧。”


  李洛反而僵住了。


  所以……今天要一起睡？


  他莫名有些心鼓擂擂。


  “額，那……”


  “你把被子給我扯一床下來。”


  “啊？”


  晴初一愣，難道他沒聽明白嗎？於是重複道，“我說，你扯一床被子給我。”


  合著她要睡地下讓他睡床上。


  “可是就一床被子。”


  晴初有點懵。“今天又不是很冷。悶熱悶熱的。你蓋床被子幹什麽？”


  “我……我害怕你冷。”


  “沒事我不冷。”


  “誒但是……”


  “你好煩啊大男人能不能幹事利索點。”晴初索性自己去拿了枕頭準備扯床被子。李洛見狀決定殊死一搏先搶過被子再說。晴初完全沒有料到，結果連人帶枕頭一並栽在了李洛懷裏……


  空氣中，片刻的寧靜。


  李洛的手從她的背上挪開，尷尬地停在空中。懷裏，晴初的臉，紅得很過程……先是臉，再是耳朵。再是脖子。整個人身體僵硬地保持著抱枕頭的姿勢。


  “噗……”李洛不禁笑出聲。晴初徹底反應過來，惱地把枕頭摔到李洛身上，自己狼狽地蹭著蹭著爬起來。


  “誒，你別睡地下。冷。”


  半夜晴初睡的迷迷糊糊，心裏念著確實有點冷。但過了會兒感覺一股暖意把自己包圍，像是蓋著什麽厚的衣物，沒一會兒便睡著了。朦朦朧朧間，聽見床邊有聲音，卻聽的不太真切，隻聽到一聲歎息。


  唔。還是先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