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證據
瞬息之間,劉五心思百轉。
但定了定神,劉五還是強迫著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向趙信問道,“閣下究竟是何許人?可是在下有失禮得罪之處?”
“得罪失禮都沒有,至於我們是什麽人,你也會知道的,但現在,我們還是先說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
趙信抬頭看了看天,夜空下有一朵浮雲正要飄來,不由笑了下,“這夜色也沒甚意境,不看也罷,不如屋裏說話?”
他那姿態,卻仿佛他是此間主人似的。
劉五感受到了羞辱的意味,但出身草莽市井的他,最是明白,什麽叫人在屋簷下,又什麽時候該低頭。
眼見趙信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劉五看了身旁的木山,見他也是點頭,就更不猶豫,起步邁了進去。
此刻劉五的書房內,倒是一切如舊,除了多點了兩盞燭燈,其他的都沒有變化。
劉五走了進來,目光在屋裏掃視了一圈之後,就此站定,向趙信看過去,“不知公子是要跟小人我說些什麽話?小人不過是市井草民罷了,公子一看便知是貴人,貴人問話,草民怎敢不答?又何必費心,弄出那般陣仗呢。”
趙信聽出了劉五言語之中的試探,嘿笑了一聲:“我可算不上什麽貴人,自然也不知貴人是如何做派,不過,要問你話的,倒也不是我,而是這位。”
說話間,趙信將薛羊給讓了出來。
劉五將信將疑的盯著趙信看了半響,才把目光轉向了薛羊。
薛羊不苟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禁武司的腰牌,在劉五麵前晃了一下,開口道:“禁武司奉命查案,有幾件事情,想要找劉幫主配合查證一下。”
禁武司?
劉五聞言,心中猛然一驚。
牙幫雖然是市井間的幫派,但也算是半個江湖幫派,劉五也算是江湖中人,對於大理寺內專管江湖武者江湖事務的禁武司,自然是如雷貫耳。
對於江湖人而言,禁武司的人,便是朝廷用來對付江湖人的爪牙和走狗,從來沒有好的印象。
但在同時,禁武司的權力和手段,卻也讓江湖人畏之如虎。
身為江湖人,卻被禁武司盯上,十之八九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所以,哪怕此刻的薛羊表現的再是平和,也難以讓人相信。
配合查證?
劉五才不會事情真會如他所說的這麽簡單。
內心已然是有些發慌了,但劉五依舊是強自讓自己保持住鎮定。
在劉五的身後,木山木海兩兄弟,聽聞了薛羊的身份,也是神色大變。
目光轉動,顯然已經是在考慮著出路了。
在這書房之內,倒是不必考慮弓箭的威脅,但常遠陸卻是還抱劍守在門邊。
隻看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他已然看透了他們的心思。
這讓木山和木海,心中都是凜然。
這一個劍客,已然是超一流的高手,很不好對付了。而趙信和薛羊兩人,身手也都是一流。
若隻是木山木海兄弟兩人,但還是可以試著闖一闖,總歸是還有幾分機會,可以逃出去。
但要是再想著把劉五一起帶出去,那就幾乎沒有可能了。
這就更別說外麵可能還有箭手的埋伏了。
木山木海兩兄弟,乃是北魏胡人,雖然不算好人,但卻也信義,錢收夠了就會舍身賣命,這正是劉五會選他們二人作為護衛的原因。
故而眼下雖然形勢極為不利,但這兄弟二人,一時倒是也還沒有舍下雇主,自己逃命的想法。
隻是眼中帶著決絕,越發的警惕起來。
……
劉五強壓著內心中的驚疑和不安,強自鎮定的向薛羊看去:“在下不過一介遵紀守法的草民,不知是觸犯了那條律法,竟是勞煩禁武司的大人前來問話。”
趙信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劉幫主若是遵紀守法,這東衛城內,怕就是沒有違法之人了。”
劉五神色不變,似乎沒有聽見趙信的話。
薛羊臉色也是如常,對兩人的話都不理會,隻是自顧問道:“劉幫主身為牙幫幫主,做的牙人的生意,這京都之中,也有專門為豪門貴戚招攬亡命、買凶殺人的牙人,不知劉幫主可有聽聞?”
“大人說笑了,小人的牙幫,不過是眾兄弟聚在一起謀一口飯吃罷了,這等掉腦袋的違法之事,小人又豈敢去做?”
薛羊輕笑了聲,“上陵十四年,泗城侯次子在洛水上的花船中,被人刺死。當時此事鬧得很大,但最終卻沒有結果。旁人不知,我禁武司其實一直也在調查,那凶手雖然逃走了,但我禁武司卻也查出了其人身份,乃是北燕鐵門派的刀客楊鳧山,不知劉幫主,對此人可有印象?”
劉五的神色一直如常,直到聽到了楊鳧山這個名字,神色才是一變,不過緊接著便被掩飾下去。
劉五才要開口,薛羊卻又繼續說了一句:“劉幫主不必著急回答,想清楚了才好。你也算江湖人,想必也是清楚,我禁武司平時都是幹什麽的,最不缺的就是市井江湖中的耳目。”
薛羊似有所指。
劉五沉默了片刻,卻是忽然笑了,“聽過如何,沒聽過又如何?”
薛羊笑了笑,從懷中抽出一張紙來,遞給了劉五,“劉幫主不妨先看一看。”
劉五接了過來,才看第一眼,神色就微變。
薛羊遞給他的,乃是一份供詞。
供詞裏清清楚楚的記述了,楊鳧山從北燕進入周國,乃至於一直來到京都洛陽的詳細經過,這其中就有劉五的存在。
但劉五仍舊強自鎮定著,略略掃過了,便將那供書又給還了回去,“僅憑這一份供詞,怕是不能說明什麽吧。”
“確實,我禁武司雖然管的江湖事,但畢竟也屬於大理寺,報案也得講究證據。一份孤證,確實難以說明問題,最好還能將楊鳧山拿住,這才能夠一一對上。可惜啊,楊鳧山兩年前在就在江湖私鬥中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燕國,屍體都難以要回來。”
劉五聞言,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但薛羊的話卻還沒有說完:“大理寺辦案,確實講究證據,不過,那死了兒子的泗城侯不知道是不是也這麽講究呢?他若是得了這一份證詞,劉幫主,你覺得,他會是怎樣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