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保大保小
聽到宋遠懷的話，秦悅陷入了沉默。
這時，左欣欣緩緩開口:“當年的形勢是具體是怎麽樣我不清楚，但是我現在知道。你們的孩子不是宋瀟害死的，難道宋先生要眼睜睜看著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嗎？”
宋遠懷語塞。
他怎麽可能想看著宋唯風和孫梅就這樣像沒事人一樣一直生活？
可當初不僅是他，就連宋老夫人對這件事也有所察覺。但是宋老夫人傷心過度，不願再過多提起，所以就這樣沒有深入調查。
因為如果深入調查，那就是另一場腥風血雨。
其實過了這麽多年，宋遠懷對那個孩子的感情也沒有當初那麽深刻，可是說的不好聽一點，如果事情敗露，宋唯風的所有努力和計劃，都會付諸東流。
宋遠懷是一個沉著而又冷靜的男人，他理智得過分，就連剛剛秦悅的話，也沒有完全打動他。
可左右權衡之下，他終於緩緩開口。
“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線索？”
此時的宋遠懷看起來還是十分冷靜，隻不過他肯鬆口，一旁的秦悅便暗暗鬆了口氣。
她能幫的不多，尤其是當天進入產房後，她幾乎沒有多少意識，也根本沒有看過孩子一眼。
見宋遠懷肯鬆口，左欣欣徑直問道:“當初照顧她們的常醫生，是宋家特地從國外請過來的嗎？”
宋遠懷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思忖片刻才開口道:“常醫生是這方麵的專家，在國外獲獎無數，不過她來照顧小悅，是孫梅父親介紹過來的。”
左欣欣和秦悅對視一眼，明顯看到後者臉色一白。
秦悅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說宋家特地請過來的麽，為什麽是孫梅他們？”
宋遠懷眸光一動:“的確是宋家請來，不過是孫梅父親介紹的。”
孫家，也就是孫梅的娘家，一直是做中醫藥和醫療機械倒賣等生意，一來二去，也結識了不少醫學界的人才。
這個常青媛常醫生就是其中一位。
孫梅和秦悅懷孕後，孫家便將常醫生介紹給宋老夫人，說是一位可信的婦產科醫生。
雖然是親家介紹，但宋老夫人也吩咐宋遠懷調查了一番，而結果證明，這個常醫生，的確是醫學界在婦產科方麵十分優秀的一位女醫生。
無不良曆史，斬獲獎項無數，和孫家也隻是生意上的一些來往。
於是，宋家便動用勢力，將常醫生從國外請回來，不僅專程照顧秦悅和孫梅，還特地讓她進入湘城最好的醫院。
所以，宋遠懷從來沒有懷疑過常青媛。
當年出了那件事，常青媛也一直負責著孫梅和秦悅的身體，並且當時，常青媛和孫梅乃至孫家的相處模式都十分客氣，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
可現在看來
，孫家和常青媛的關係的確非同一般。
秦悅在聽到常青媛是孫家介紹給宋家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咬著牙:“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打起了這個算盤，他們那一家人，簡直禽獸不如！”
她氣得渾身止不住地抖，手緊緊抓著宋遠懷，後者的手背都被抓出了紅痕。
左欣欣皺著眉頭:“常青媛和孫家，真的沒有關係嗎？或者他們有什麽關係，但我們不知道。”
否則，孫家究竟給常青媛提出了什麽報酬，後者才甘願冒著這麽大的危險，來陷害宋家的長孫？！
宋遠懷聞言臉色沉了沉:“你這是在質疑我調查的信息？”
左欣欣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其中意味卻顯而易見。
宋遠懷眸光一冷:“不可能，常青媛從小在國外長大，那次也是她少數的一次回國，除此之外，她和孫家都是合作關係，並沒有過多接觸。”
“要是有過多接觸，豈不是被你們發現了？”左欣欣語氣清淡，卻把宋遠懷堵得無話可說。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從左欣欣目光堅定的水眸中，宋遠懷竟隱隱看到了宋瀟的影子。
他身子一僵，撇開了眼神。
秦悅為難道:“欣欣……”
“我知道，你不相信常青媛會有問題，但不管怎麽樣，我必須把每個人都排除一遍，恰好，常青媛是僅剩下嫌疑最大的人。”
左欣欣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可以理解你，畢竟當初調查的信息，大多圍繞著她的專業領域，所以其他方麵，隻需要問題不大就行。”
雖然不肯承認，但宋遠懷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找的是婦產科專家，又不是挑選什麽人才，需要知根知底，況且有孫家推薦，肯定會放心許多。
“那現在呢？”
秦悅緊緊抓著宋遠懷:“現在她在哪裏？”
宋遠懷皺了皺眉頭:“當初老夫人按照約定，把她舉薦到湘城第一醫院，到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
一個醫生而已，沒有用的時候，宋遠懷自然懶得去管她後麵的去處，更何況老夫人已經完成了承諾。
見秦悅悲痛失落，宋遠懷終究不忍，道:“一會我讓人去查查，她應該不會離開湘城。”
秦悅點了點頭，左欣欣補充道:“最好能把當初參與助產的人都查一遍，找到幾個算幾個。”
然後再從找到的人裏麵調查，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宋遠懷有些不喜左欣欣的口吻，但還是點了點頭:“還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隻不過有些太過殘忍。
左欣欣下意識看了眼，等後者微微頷首，她才緩緩開口:“我需要知道，當初你在醫院，有沒有看清楚孩子的情況？”
話音落下，宋遠懷腦海中閃過一幕久違的畫麵，他臉色頓時有些差，扶著額頭皺眉:“這個跟你調查的有關係嗎？”
左欣欣正色道:“剛剛你也在視頻中看到了，孫梅在燉品的藥材裏動了手腳，那些藥喝下去，直接是影響到了胎兒，胎兒受到影響，肯定會有一些變化。”
說不好聽點，就是肯定會和正常的胎兒有區別。
宋遠懷揉著額頭，似乎不願提起這個。
左欣欣看了眼秦悅，繼續道:“剛剛我看了所有的孕檢報告，報告中的數據從四五月份開始出現問題，也正是五月份後，常青媛在醫院專門負責舅媽。”
她看著宋遠懷，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也就是說，從第五個月開始，孫梅在藥材中動手腳，常青媛也開始有了動作。”
縱使過了這麽多年，再次提起這個，甚至是比“真相”更殘酷的真相，秦悅依舊心如刀割，傷痛欲絕。
但她這時候也想清楚了，逝者已矣，她隻有為孩子做點什麽，才不枉身為母親。
很顯然，她要為孩子找出真正陷害的人，這股信念，讓她此時此刻的頭腦十分清醒。
而聽到這番話，宋遠懷閉了閉眼，旋即，一聲長歎，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片刻，渾厚帶著濃濃疲憊的男聲響起:“我趕到醫院時，小悅已經進了手術室……”
宋遠懷現在還記得，他得知秦悅懷孕後的驚喜，不僅是因為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更是因為這個孩子來得正是時候。
宋家長孫，10％的股份，有這兩樣，他就相當於如虎添翼，不論宋瀟再怎麽優秀，不論宋唯風再怎麽精明，他都是以後當之無愧的家主。
偏偏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那天，他正在公司開會，突然接到保姆的電話，說秦悅大出血了！
他立刻扔下所有工作趕往醫院，腦子裏隻有保姆的話——夫人不知怎麽和三小姐吵了起來，然後就血崩了！
宋瀟宋瀟，又是宋瀟！
當初他要娶秦悅時，宋瀟就是第一個反對的，說什麽溫柔善良平時用得上，一到關鍵時刻就是沒心眼，隻有被利用的份。
她一向說話不中聽，可那是他的終身大事，況且當時，相關所有人都在場，宋瀟擺明是瞧不起秦悅，當眾給她難堪。
可當時的宋遠懷沒有想到，宋瀟竟然一語成讖。
等他趕到醫院時，秦悅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已經進入了，宋遠懷隻能逮著護士逼問。
護士雖然慌亂，但還是告訴他，八個月左右的孩子出現問題，最多是早產，等生下來多加養護，就會像正常孩子一樣長大。
這番話給了宋遠懷一顆定心丸，因為那幾個月的孕檢報告結果都是胎兒發育正常。
就像護士說的，哪怕出現緊急問題，第一應對措施也是早產。
於是，一眾人在產房外焦急等待的時候，宋遠懷怒氣衝衝地給宋瀟打過去電話，結果卻無人接聽。
一連幾個都是這樣。
於是，宋遠懷找到保姆，保姆也不知道病房裏發生了什麽，隻聽到宋瀟和秦悅吵了一架，緊接著秦悅開始大出血，而宋瀟也受到了驚嚇。
醫護人員手忙腳亂抬走秦悅後，保姆勸宋瀟也檢查一下，後者卻嚴詞拒絕，說什麽也要去她經常去的地方做檢查。
宋瀟很排斥這個醫院，不，應該說是排斥宋家給秦悅和孫梅安排的這些人。
現在看來，不隻是宋瀟提前知道些什麽，還是她警惕心太高，孫梅和常青媛果然有問題。
宋瀟離開了醫院，宋遠懷自然不可能扔下產房的母子倆，可就在這時，產房裏傳出一個噩耗。
產婦大出血，無力生產，胎兒胎心弱，存活幾率小。
於是，一個很狗血的問題擺在眼前。
保大還是保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