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沈黛幾乎是一戰成名。
所有當日親眼目睹了沈黛一破諸魔聖殺陣的人, 都絕不會忘記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五歲。
金丹期劍意!
若她如懷禎一樣,一出世便是天下皆知的少年天才也就罷了,但從前這位純陵的小師姐, 卻是出了名的四靈根, 當初她以這樣的資質在宗門比上取得了第五名的成績,還轟動一時。
可在神仙塚一役中, 她金丹被碎,修為全無,據說她閉之時,仙門五首各家都派人送去了流水一樣的靈丹仙草助她修,然而東西送了, 卻只不過是帶著憐憫的彌補而已。
……畢竟再是舉世難得的靈丹妙藥,也只是錦上添花,無法彌補那顆碎掉的金丹。
但誰也沒想到, 沈黛閉不到年的時間, 不僅補上了那顆金丹,甚至還轉修劍道, 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領悟劍意, 不輸給任何一個劍宗的弟子。
這樣的天賦。
這樣的實。
這是僅僅在閬風巔修習年就能達到的進步嗎?
於是第二日蘭越前來真武堂上課的時候, 忽然覺得學生們的熱情提高,一副渴望知識的迫切眼神。
他揣著手在上面眯眯道:
「今日家似乎都特別有精神啊, 是有什麼心的事情嗎?」
嘴甜會說話的弟子當即就答:
「心的事情就是上蘭越仙尊的課!」
蘭越仙尊眼尾彎彎:「是嗎?這麼喜歡上我的課,怎麼每次教你的劍法都記不住?」
真武堂里不少弟子都被逗。
昆吾道宮的弟子的確都喜歡上蘭越的課。
他待人親切溫和,從不拿架子, 上課也不會為學生總是學不會東西而責罰,並且教的那些仙訣符籙劍法都深入淺出,哪怕是最笨的弟子也能在他的課上有所收穫。
雖然他並非仙門五首的能, 也無人知道他的來歷,但昆吾道宮的弟子都這位蘭越仙尊尊敬。
可以說,謝無歧能夠被昆吾道宮的眾弟子接受,一定程度上也是背靠蘭越這顆樹。
如今眾人見蘭越的弟子,不僅謝無歧和方應許修為高深,傲視無數同齡人,就連曾拜師純陵三宗門下的沈黛也突飛猛進,家更加確定閬風巔一定是有什麼獨門秘法。
所以他們不像別的宗門那樣量招收弟子,只收三個,三個卻都很不一般。
有膽的學生舉手提問:
「蘭越仙尊,弟子冒昧,想問問閬風巔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心法,就是學了之後修為可以突飛猛進的那種啊?」
他問出了家的心聲,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蘭越。
「你們沒有嗎?」回答這個問題的卻不是蘭越,而是一旁撐著頭似非的謝無歧,「修為突飛猛進,不就是那種找個屬性合適的同道,然後個人一起修的那種……」
聽懂他話的男弟子和女弟子們都瞭然地哦了長長一聲。
修真界不太在意這些被凡人避諱的話題,雙修他們來說不過是一種比較特別的修鍊方法而已。
唯有沈黛慢半拍,像謝無歧說了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梗,但只有她不知道。
於是奇問:
「這是什麼?為什麼我沒聽說過?」
謝無歧偏頭看她,漆黑長眸里映著一點意味深長的意:
「你不知道?你以前不是還說……」
蘭越抄起桌上一疊紙,不輕不重地拍在謝無歧頭頂。
「課堂嚴肅,莫要胡言。」
警告完謝無歧之後,蘭越才其他人道:
「閬風巔沒有這種心法,不只閬風巔沒有,只要是正道宗門,都不會有這種東西。」
有人不信,追問:「那為何沈黛師妹的修為提升得如此之快?昨日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呢。」
蘭越昨日回了閬風巔,還不太清楚沈黛第一天來昆吾道宮裡發生了什麼。
見他不知,真武堂的弟子們嘰嘰喳喳,給他聲情並茂地學了一遍昨日在衡虛仙尊課上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沈黛的那句「「都是我師尊教得」「就算不用九曲伏魔陣,這諸魔聖殺,我一樣能破」。
那個模仿的弟子學了七成像,雖然家並不是嘲她,不如說其實還有些敬佩,但她還是很不意思把臉埋進掌心裡,恨不得藏桌子底下。
蘭越聽完之後掩唇了。
「我明白了。」他揣著手坐回最上首的書案前,「不過,我可不敢居功,你們想要的那種一日千里的修鍊心法我不會,黛黛之所以能短時間內進步這麼快,是為她本就是天生仙骨。」
江臨淵和宋月桃人都愕然抬眸。
其餘人就更不用說,真武堂內一片羨慕之聲。
「原來是這樣嗎?」
「天生仙骨這也太讓人羨慕了,怪不得這麼快就修到了金丹期。」
「真啊,我也想要這樣的天賦。」
眾人議論紛紛,江臨淵卻仍不敢信:
「……怎麼可能,若她真是天生仙骨,為何這麼年在純陵都無人發現,難道師尊就沒有……」
「不知道也不奇怪。」宋月桃忽然口,語調輕柔中帶著幾淡淡愁緒,「畢竟在紫府宮,師尊最用心培養的弟子只有你和二師兄,四靈根的黛黛,就沒有那麼上心了,吧?」
江臨淵無法反駁。
上面的蘭越掃視底下議論紛紛的弟子們,唇邊含,又不疾不徐的繼續說:
「雖是天生仙骨,但想要這麼短的時間晉陞至金丹期,也不是那麼簡單。」
有人不信,反駁道:
「這樣的天賦,就是隨便修修也能躺著晉陞吧。」
蘭越著搖頭。
「並非我在吹噓,光是從不睡覺這一點,就很少有人能辦到。」
「不、不睡覺!?」
怎麼可能,就算身體不會困,但精神不需要放鬆嗎?
眾人朝沈黛投去視線,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若真有你們所說的,能讓修為一日千里的秘訣,那就是專註、堅持、自律和能吃苦,你們只看到她如今風光,但風光之下,是業火雷電淬鍊的體魄,和密集得沒有喘息之時的切磋練習。」
「她如此,每一個有所成就的修士亦然。」
蘭越說到此處,沒有再言。
「閑話就說到這裡,今日要講的東西還,收收心,始上課了。」
然而這一節課,後面半節課江臨淵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沈黛是天生仙骨。
然而,她在純陵三宗八年,卻無一人發現。
江臨淵一直覺得純陵待她或許不夠有人情味,但於公理上卻無虧待她之處。
以她當初四靈根的天資,放在其他仙門五首中,或許只能做一個普通的門弟子,努一些,可以成為晉陞內門弟子,但能被長老選中成為親傳弟子的概率微乎其微。
她拜入衡虛仙尊門下,純陵數千弟子都要喊她一聲小師姐,他放權給她,讓她管束紫府宮的弟子,更覺得是她的倚重。
但他們卻連沈黛是天生仙骨這件事都沒發現。
若早點發現,八年時間,或許她早就突破金丹,晉陞元嬰都不是不可能。
……是純陵耽誤了她。
……是他們,從未重視過她。
蘭越的課堂結束了。
江臨淵恍恍惚惚從真武堂了出去,見那些弟子圍在沈黛的身邊。
他們聽說她現在還不會御劍,都驚失色,熱情踴躍的要教她御劍。
回雪劍已破破爛爛,謝無歧便自的本命靈劍借給沈黛踩,劍不過離地一尺,沈黛顫顫巍巍地踩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地死死拉著他的手:
「不,我不,我要下來!」
謝無歧忍著意:「怎麼不?平日我帶你御劍,也沒見你害怕啊。」
「那不一樣!」
作為一個腳踏實地拳拳到肉的體修,沈黛這種需要自操控並且很不穩定的東西非常沒有安全感。
「下次、下次再說吧,這次就算了,下次等我做準備……」
「御劍還需要做什麼準備,懷禎,你幾歲會御劍的?」
一旁圍觀的懷禎老老實實答:「梵音禪宗不御劍,不過我的法器是個葫蘆,我是五歲學會的。」
謝無歧聞言轉頭道:「你看!人家懷禎五歲就會御葫蘆了,同樣是少年天才,你可是我們閬風巔的驕傲,總不能輸給梵音禪宗的神童吧?」
沈黛聞言神色一凜。
閬風巔的驕傲。
不能輸。
彷彿輸入了什麼神奇的密碼,沈黛頓時定下心神,也不說下次再試了,凝神屏息地專註在御劍上。
江臨淵看著她松緊緊拉著謝無歧的那隻手。
看著方應許昂著頭在底下護著,生怕沈黛從劍上摔下來。
看著蘭越在不遠處噙著意默默注視。
普通人學御劍總要狠狠摔上幾次才能靈活自如地用靈操控,但沈黛卻很聰明,一次都沒有摔。
她其實一直都很聰明。
「黛黛看上去,像過得很心。」宋月桃悠悠口,「在純陵的時候,我從未見她過這麼次。」
江臨淵顯然也發現了。
他想讓沈黛擔的那些責任,想給她的重視,她其實並不想要。
她想要的,不過是這樣能有心她的師尊和師兄,能在修仙一途上一心一意地下去。
什麼名利地位,她從不在意。
江臨淵閉上眼,神情冷漠:
「你沒來純陵的時候,她一樣過得很心。」
若是從前,江臨淵絕不會宋月桃說這樣重的話。
他待宋月桃,和待別的師弟其實沒什麼樣,不過為她是女孩子,所以要更切幾。
但自從陸少嬰失蹤之後,一切便不一樣了。
陸少嬰前去常山除祟之前,曾私底下與他說過,若他此去出了什麼意,不用懷疑,一定是宋月桃動的手,還要他務必趁機找到宋月桃的破綻。
他本以為陸少嬰是胡說八道,沒想到他去了常山不過個月的時間,那邊真傳出了他失蹤的消息,江臨淵這才重視起來。
誰料之後重羽族便找上純陵,說宋月桃很有可能是重羽族之人。
海內洲三島,無人不知重羽族當年為護修真界而仙脈斷絕的慘烈,要說重羽族人有別的什麼陋習或許有人會信,但要說重羽族與魔族勾連,修真界不利,這絕無可能。
江臨淵知道自此時出言懷疑宋月桃無人會信,便只能按下不表。
更何況不久之後,宋月桃還在思過崖撞見他入魔一幕——
若非江臨淵及時回神,那時的宋月桃差一點就被他斬殺於劍下。
回過神來,茫茫風雪中,少女柔柔他輕,是一貫的溫婉無害的模樣,然而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江臨淵戰慄不已。
「師兄,你這樣,是為黛黛嗎?」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是純陵紫府宮的師兄,也是我的師兄,往日你護著我,我自然也會護著你。」
明明說著溫柔體貼的話,江臨淵卻徹骨生寒。
「原來是為我來了純陵,所以黛黛才不心。」
宋月桃並未被江臨淵那句話刺傷,只是望著沈黛那邊輕輕道:
「那為何黛黛現在還能同我說幾句話,見師尊和師兄,卻連一句話也不願意說呢?」
江臨淵眸光冷凝,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寒冷刺骨的冰渣:
「——你究竟想做什麼?」
宋月桃卻不解地看著他:
「師兄為何這樣問?我如今才剛剛築基,這個年齡才築基,此生在修為上都不會有作為了,難道師兄真的信那些傳言,認為我是什麼魔族內奸嗎?更何皓胥仙君已經證實過,我的的確確是重羽族之人,我有什麼理由向著魔族呢?」
江臨淵又一滯。
那邊的沈黛並沒注意到江臨淵和宋月桃的話,她正哆哆嗦嗦地御劍,不容易高度從只比謝無歧身高高一點,升到約有真武堂屋檐那麼高。
隨後她便看到昆吾道宮山門,有一眾人正浩浩蕩蕩而來。
「宋月桃在哪——」
為首那人沈黛認得,是陸少嬰的母親,流洲陸家的陸夫人。
她手裡提著一柄寒光四溢的長劍,一路殺氣騰騰而來,聲勢如此浩,很快便驚動了在另一邊試劍台上授課的衡虛仙尊。
眾人圍在真武堂前。
陸夫人身後是數名陸家修士,皆是築基期以上,氣勢洶洶簇擁著這位修仙名門的陸夫人而來。
陸少嬰生得其實很像陸夫人,尤其是眉宇間那股桀驁氣質。
不過這氣質在陸夫人身上是霸氣,在陸少嬰身上就顯得有幾少年狂妄蠻橫的感覺。
「陸夫人。」
江臨淵上前,恭敬見禮。
「這裡是昆吾道宮,恐不便如此聲喧嘩,陸夫人若有什麼事,還是隨我去純陵三宗再慢慢商議——」
「不必了。」
陸夫人不看江臨淵一眼,只盯著衡虛仙尊身後的宋月桃冷一聲。
「從前也不是沒去過純陵,你們純陵說著派人去尋我,結果不也只是敷衍我們陸家,就連你衡虛仙尊身為仙尊,竟也尋不到我蹤跡,今日我也不勞駕你們純陵的修士,你們只需宋月桃這賤人交給我處置,此後的事你們就別管了!」
宋月桃——?
眾人紛紛疑惑朝那少女看去。
宋月桃在昆吾道宮裡也算是小有名氣,她生得漂亮,性格又溫柔,不少修士都傾慕於她。
宋月桃到底是純陵的弟子,沒有說讓人這樣隨便討去處置的。
衡虛仙尊蹙眉冷聲道:
「陸夫人,這裡是昆吾道宮,宋月桃是我純陵三宗的弟子,於情於理,你都不該來這裡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擠在人群中吃瓜的沈黛等人也很驚奇。
謝無歧撫掌道:「啊啊,這位陸夫人倒是個乾脆利落的狠角色。」
方應許:「陸少嬰雖然從頭到尾沒什麼優點,但有這麼一心為他的母親,也算是投胎投得不錯。」
沈黛也很詫異。
修真界,尤其是這樣的修真世家,名門派,是最重名聲的。
像陸夫人這樣為了子怒上昆吾顛,幾乎就等於與仙門五首的純陵三宗撕破臉。
「無禮?」陸夫人冷哼一聲,「讓這個賤人為我抵命才是正理!」
她也不廢話,懷中信箋扔向衡虛仙尊。
「這是少嬰的親筆信,上面言,若他此去常山不回,定是為他查到了與宋月桃有的事情,所以才被殺人滅口,要是真的發生了,讓我一定要殺了宋月桃。」
這字跡的確是陸少嬰的。
信箋的末尾還落款了日期,正是陸少嬰出發前往常山除祟的前一日。
之所以今天才看到這封信,都是陸夫人尋子心切,今日才回到陸家,見到這封晚了三個月的信。
皓胥聽到常山二字卻一怔。
常山,宋月桃。
這是純粹的巧合嗎?
「衡虛仙尊,我親筆手書,證據確鑿,你還要包庇你門下弟子嗎?」
陸少嬰失蹤得蹊蹺,加上這封信,他也不免生出許疑慮。
但思慮半響,他還是口道:
「你要我弟子交給你,卻不知陸夫人要如何給她定罪?」
陸夫人望著宋月桃,恨不得拆她的骨頭喝她的血,枉平日里陸少嬰她一往情深,她也覺得這女孩和順溫柔,若陸少嬰真的喜歡,娶回來也不是什麼事。
卻不想這竟是個不動聲色殺人於無形的蛇蠍心腸!
「自然是暗害我的罪名!」陸夫人牙緊咬,「我如今生死未卜,我就算撬爛她的牙齒,也要問出我的下落!」
陸家修士與純陵弟子峙,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皓胥卻在此刻趁宮泠月專註於那邊動靜,傳音入密叫了沈黛師兄妹三人到一邊,還設下了禁制,防止旁人偷聽。
「那邊正吵得熱鬧呢,叫我們來做什麼?」
謝無歧語調裡帶著幾不耐。
皓胥的神色卻難得如此沉重,碧色玉環壓著他緊皺的眉頭,他遲疑半響才道:
「……沈仙君,你說宋月桃是內奸,可有幾把握?」
沈黛一愣:「差不……八九不離吧。」
「。」
皓胥終於下定了決心,鄭重地沈黛道:
「宮泠冰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們,但請你們一個字都不要透露給我師姐。」
約是他的語氣太過沉重和嚴肅,沈黛也忍不住嚴肅地點點頭。
「其實你們猜得沒錯。」
皓胥望著不遠處宋月桃的身影,緩緩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宮泠冰已經死了,並且,她死前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在常山。」
三人都被這消息驚得一時失語。
沈黛反應過來,追問:「常山?就是宋月桃家鄉的那個常山?」
「沒錯。」皓胥點點頭,「那時我的任務就是追查宮泠冰下落,終於有些眉目時,查到了常山,但隨後便收到消息,浮花島靈塔里,宮泠冰的靈火熄滅了。」
人死如燈滅。
線索本就不,靈火一滅,他們最後的追查手段也斷了。
想到最後連屍骸也沒法給宮泠月帶回去,皓胥悔恨萬,他追查了一年的時間已是如此不甘,若是讓宮泠月知道他們離找到宮泠冰只差一步,宮泠月定會懊悔一生。
所以他偽造了靈火,消息瞞了下來。
來到洲修真界后他又意發現了與宮泠冰模樣似的宋月桃,更巧的是她也是重羽族,皓胥便錯就錯,企圖用這個宋月桃讓宮泠月放下心結。
卻不想,宮泠月並不信。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宋月桃竟然有可能是魔族的內奸。
「……我不清楚別的,但若論血脈,她的確是重羽族的血脈,這毋庸置疑。」
皓胥下定決心道:
「我不能讓重羽族沾染污名,所以我必須去一趟常山,查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師姐就拜託你們……」
「,我們一起去。」沈黛很有義氣地拍了拍皓胥的肩。
皓胥:?
皓胥:「不,我的意思是我去查,只是讓你們幫忙照顧我師姐……」
「你一人去查,必會讓你師姐生疑,倒不如我們一起。」
謝無歧和方應許都有些頭疼。
他們師妹的正義感有時候真的過於強了。
那邊的衡虛仙尊與陸夫人的爭執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陸夫人一意孤要宋月桃的命,衡虛仙尊也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宋月桃就這麼交出去,要是僅憑一封信就能殺他弟子,那純陵威名蕩然無存。
「既然如此,我便親自去一趟常山。」
衡虛仙尊語出驚人。
「宋月桃同我一起,我從此刻始封住她靈,她嚴加看管,到了常山若她真有同黨,再拿個人贓並獲,就算沒有同黨,我也親自陸少嬰給你帶回來,陸夫人意下如何?」
比起殺了宋月桃,當然還是救人最重要。
宋月桃總歸是逃不掉的,她若是逃了,便坐實了罪名,她正可以名正言順的在洲重金買她人頭。
陸夫人殺伐決斷,當即同意: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衡虛仙尊升起一種不的預感。
「什麼條件?」
陸夫人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了沈黛身上。
「我曾在那信箋上提過,若屆時無人信此事,這洲修真界我還可以信一個人。」
「所以這一趟,我希望這位沈仙君能夠一道前往。」
衡虛仙尊此刻心緒紛亂,陸夫人咄咄逼人,若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勢必要宋月桃帶。
陸夫人畢竟是流洲陸家的人,而且也是陸少嬰的母親,如今陸少嬰已失蹤三月有餘,他身為師尊理當擔責,不便與陸夫人動手。
於是衡虛仙尊下意識答:
「……」
只答了個字,一旁蘭越的聲音便悠悠響起。
「怎麼就了?」
光風霽月的仙尊一身青衣,立在真武堂欄杆處,本是來看熱鬧的,卻不想有些人為了解決自眼前麻煩,便要拉他徒弟下水。
蘭越雖看著脾氣,但護起弟子時,就沒那麼說話了。
「我的徒弟,去不去與衡虛仙尊何干?」
衡虛仙尊這才反應過來,沈黛已不是從前那個聽他指揮,隨他驅使的弟子了。
眼前這位蘭越,才是沈黛如今的師尊。
沈黛自倒是無所謂,這事與宋月桃有,與宋月桃有就是與伽嵐君有,更是事魔族,她是一定要去的。
但謝無歧卻摁住她,似非地口替沈黛道:
「要去也不是不。」
衡虛仙尊遙遙望了過來,眉頭不自覺蹙起,或許有預感,從謝無歧的口中不會說出什麼話。
但即便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謝無歧一口,卻依然使他瞬間勃然怒:
「想救你心愛的小徒弟,仙尊可以求求我師妹。」
在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的震驚之中,謝無歧還悠閑地回頭看一眼沈黛:
「我師妹心軟,你求求她,她一定答應,吧,師妹?」
沈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