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界海之險
從仙域諸王身上收回目光，林陽騎著金毛犼行走在仙域的這條堤壩上。
堤壩上狀似是一片黑色的沙地，具體是何種材質林陽也不清楚，唯一明白的是，隻有準仙帝才能真正堤壩上留下痕跡。
堤壩上有一灘灘散發光芒的血液，繚繞仙氣，也有的蘊含了不朽之力，林陽在遠處還看到了一些骨骼，那是屬於真仙的骨。
至尊就具備跨進界海的力量，不過幾乎是十死無生，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堤壩上的一灘灘血液和殘骨，都是仙域跨進界海尋找機緣，最終托著垂死之體歸來的真仙所留。
十個垂死而歸的真仙，有九個最後都在勉強的登上堤壩後，失去了回到家鄉的執念支持，當場隕落在此地，成為血與骨。
界海的凶險人盡皆知，可是前往界海的至尊和真仙還是源源不絕，幾乎都是卡在當前境界無數歲月，最後理智都近乎崩潰的仙域修士。
隻要能活著從界海中歸來，甚至都不用得到什麽機緣，那時刻存在的水波就能讓至尊時刻麵臨生死危機，從而激發出潛能，或者隕落。
真仙比至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會被界海常見的水波絞殺，可也是隨時都會遇到隕落之危的，隻要一朵浪花拍下來，真仙就有七成可能當場爆體而亡。
畢竟一方宇宙哪怕殘破不堪了，處於隨時都會毀滅的邊緣，自身的體量也擺在那裏，那股龐大的衝擊力也不是真仙能承受得住的。
就連仙王橫渡界海，都做不到橫衝直撞，需要避開無數危險，一旦在界海中和人交戰，身受重傷的仙王都有不小的可能被界海常見的環境擊殺。
“一位仙王的精血……”
林陽的目光在一灘璀璨的血潭上停留，血潭內傳來莫大的威壓，哪怕過去了無數歲月，也不是人道領域的修士可以靠近的。
堤壩上隻有那灘仙王血，沒有留下屍骨，不知是當初歸來的那位仙王沒有徹底隕落，還是屍骨被人搬走，煉製仙王法器了。
這時，堤壩的下方傳來了異響，那是微弱的拍擊聲。
“救……我……”
一隻鮮血淋漓，流淌仙道之血的血手抓在堤壩邊緣。
有一位垂死的真仙勉強歸來了，並在求救。
這是九天十地的修士想象不到的一幕，一位真正的長生者，壽元綿延無盡，不死物質自給自足，竟然會落到這般淒慘境地。
不止是林陽，這一幕被仙域諸王都看到了，可是無人援手。
“救……”
這位真仙看到了堤壩上的耀眼的光芒，知道必然有仙王降臨才會造成這等異象，所以才會不顧自身虛弱，不停地在呼救著。
他也知道仙王冷漠，不一定會對他伸出援手，不過這卻是他最後的生還機會，無論能不能得救，都要試一試。
壓榨仙體內的仙道真血化為澎湃之力，渾身鮮血淋漓的真仙勉強的爬上了堤壩。
他至今都沒有察覺，自身不過隻留下了一縷回歸仙域的執念，仙道元神早就破碎了。
“四十九位仙王！”
真仙的執念在驚顫，哪怕他隨時都可能徹底隕落，麵對這一幕也無法不震驚。
堤壩上的仙王光輝隻有在距離堤壩較遠的地方才能看清數量，較近的話會被堤壩擋住，隻能看清上麵有著光源。
在爬上堤壩之前，他以為是有仙王準備渡海，可是萬萬沒想到，堤壩上會足足聚集四十九位仙王。
“仙王雖然大多數都很冷漠，可是四十九王，裏麵也有……”
趴在堤壩上的真仙怔住了，他有不好的預感。
“可惜了……”
林陽輕聲一歎。
他也沒有伸出援手。
以他們的層次，自然能看出更深的一層，這位掙紮歸來的真仙，早就死去了，如今也隻是一縷執念在支撐著他。
這也是這位真仙距離仙域的這條堤壩不遠，否則以隻留下執念的狀態，是斷然無法歸來的，隻會成為界海中的又一具枯骨。
“成周，是你們一族的真仙。”
混元仙王認出了這位真仙。
在七百萬年前，眼前的真仙曾攜帶成周仙王的法旨，請他開爐煉製一爐仙丹。
沒想到不過短短七百萬年，當年的中級真仙就隻剩下了一縷執念，至今都沒搞明白自身的狀態。
“癡兒。”
成周仙王體外的仙王光輝蔓延出一隻仙道符號化為的巨掌，抓向真仙。
“老祖！”
沒名字的真仙頓時激動起來，隻要仙王渡過來一口仙王氣，他就能吊住性命。
可是心底的那絲不妙的預感，愈來愈盛。
仙域諸王靜靜看著成周仙王抓回沒名字真仙，皆是想到他們家族中進入界海的真仙，不知是獲得了突破，還是隕落在界海中未能歸來。
雖然想到這裏，可是心中卻沒什麽擔憂。
非仙王之修，進入界海的那一刻，就能算是死去了，能歸來的都是驚喜。
“還不明悟己身！”
成周仙王手握真仙，輕喝了一聲。
他的話語就如洪鍾大呂，震徹這位真仙心頭。
一些在界海中模糊，又或者說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頓時就變得清晰起來，也讓這位真仙明白了自身的狀態。
“原來是這樣……成空給老祖蒙羞了。”
成空真仙喃喃自語，倒也沒有什麽恐懼。
該恐懼的，在死的那一刻已經都恐懼完了，何必在仙王諸王的眼中再做醜態，丟了成周仙王顏麵。
“能拖著軀體登上堤壩已經極為不易，何來蒙羞一說。”
成周仙王微微搖頭。
這本是他看好的一位後輩，資質在他的後人中名列前茅，否則也無法成為真仙。
可惜終究走到了今天這步，身死魂滅。
“懇請老祖將我的骨回到故裏……”
成空真仙傳出這個意念的同時，那縷執念就徹底消散了，明悟一切的他再也無法支撐下去，無法和禁區之主那般，撐過無數紀元。
一枚枚仙道符號將成空鮮血淋漓的仙體覆蓋了，一張仙王法旨在成空仙王的身前凝聚，他要以仙王法旨之力，攜帶成空的遺體回歸他統禦的那片宇宙。
“可惜。”
林陽再次輕歎。
他從成空真仙的身上，看到了熟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