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越行越險
君無雙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她睜眼看著這明晃晃的床帳，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龍涎香的氣味，當君無雙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坐起了身。
然而因為是宿醉，她大腦“嗡”的一聲幾近爆炸，胸口惡心，整個人又差點倒下去。
一雙手從旁邊扶住了她，將她的身子慢慢靠在床頭，隨後遞過去一杯熱茶。
君無雙抬頭看著身著便裝的齊若楠，伸手接過茶道了聲“謝謝”，隨後才問道：“我怎麽在這兒？”
齊若楠笑了笑：“一般來說，你醒來第一件事不是該問我們發生了什麽嗎？”
君無雙微微揚起唇角：“我們發生不了什麽，你是正人君子，不會對我下手。”
齊若楠微怔，隨即大笑：“那可不好說，酒後亂性這種事……”
“酒後亂性這種事，是有預謀的兩個人湊巧碰到一起罷了。我們兩……”她說著，揚了揚眉，“根本不可能。”
齊若楠並未說話，他看著君無雙良久，卻隻低下頭微微一笑。
君無雙亦是不吭聲，她小口喝茶，整個房間隻有她輕微的喝水聲音。
就這般沉默下來，昨晚二人說過的那些話仿佛都成了一場夢，誰都不願意提起，也可能是誰都忘了。
君無雙喝完杯中茶水正預備將其還給齊若楠的時候，殿門外忽然傳出很大聲的響動。
像是有人在門口爭吵著什麽，一個推搡一個阻攔。她能聽到魚忠正在不住勸阻的聲音，也能聽到另一個最為熟悉又讓人感到揪心的聲音。
正在她愣神的時候，隻聽殿門“嘭”一聲被人從外麵大力撞開，隨後就見陌青嵐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在看到房內的情景後，猛然站住了。
君無雙沒有抬頭，即便這樣她也能感受陌青嵐那冷厲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劃得她生疼。齊若楠倒是站了起來，他走過去，正要開口，就見陌青嵐二話不說的一拳打了過來。
“你瘋了嗎？”齊若楠皺眉，擋住他的拳頭厲聲問道，“朕好歹是這穆齊的皇帝，你休要胡鬧！”
“我胡鬧？”陌青嵐冷笑，“你是穆齊皇帝你就了不起嗎？你也不看看你們都背著我做了些什麽？”
“你能不能冷靜點，事情還沒問清楚你說得什麽胡話！”齊若楠斥責道。
“齊若楠，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離她遠一點，你倒好，趁著我們二人鬧矛盾的時候，你竟然把她拐到你床上來了！”陌青嵐冷笑道，絲毫不畏懼，“你既然做得起這丟人的事情，就別怪我……”
“啪！”
響徹整個房間的巴掌聲瞬間製止了陌青嵐的說話。他抬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著麵前眼睛通紅卻神色冷冽的君無雙，徹底愣在了原地。
“清醒了嗎？”君無雙看著他，冷冷問道。她看著陌青嵐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個極其陌生的人，冷漠且沒有溫度。
陌青嵐張了張嘴欲說什麽，君無雙卻轉過頭不再看他。她對著齊若楠行了個禮以示抱歉，隨後什麽話也沒說，就這樣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頭。
陌青嵐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感覺君無雙仿佛就要這樣離開自己一樣，他將再也抓不住……
正要抬腳去追，卻被齊若楠攔住了。
“你還有臉去找她嗎？”齊若楠冷冷地問了一句，目光深邃，“你懷疑朕不要緊，可你卻懷疑了她。在你眼裏，君無雙就是那樣會趁著酒醉跟別的人亂來的嗎？”
陌青嵐心中一緊，但卻很快推開了他的胳膊：“你若不想讓我誤會，昨晚就應該將她送回霖豐殿，而不是帶到你這裏！齊若楠，別搞得自己好像很偉大一樣，你一而再地插手我跟她之間的關係，這可不是你穆齊陛下該做的事！”
扔下這樣一句話，陌青嵐也轉身就走，徒留齊若楠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二人相繼離開的背影，眼神越發深邃了。
在齊若楠寢宮鬧了這麽一出後，君無雙和陌青嵐的關係則越發緊張。盡管陌青嵐有賠禮道歉的意思，奈何每每麵對君無雙的時候，就整個人敗下陣來。
他不說話，君無雙亦是不可能先低頭。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作為旁觀者的君無痕跟玲瓏都受不了了，於是決定撮合兩人趕緊和好。
某一日，君無痕提議說出宮郊遊。理由是他們來了穆齊這麽久都不曾出去逛過，想起來不免覺得可惜。
君無雙原本壓根就不想去，但耐不住那兩人的死纏爛打、生拉硬拽，便勉強答應了。隻是當她走到宮門口看著一身藍袍的陌青嵐正等在那裏的時候，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沒想到她如此直接，君無痕和玲瓏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反倒是陌青嵐在那頭瞧見了，一咬牙奔過來，一把拽住君無雙的胳膊，說什麽都不讓她走。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犯人做錯了事情還有一個申辯的機會，你又何必直接判我死刑？”
“放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君無雙冷聲說道。
陌青嵐不依不饒，發揮自己強大的死皮賴臉功力，緊緊握著君無雙的手：“我不放，我都放了這麽多天了，我就不放！”
忽然被他這德行搞得有些想笑，君無雙緊緊蹙眉將自己的手努力從他手中抽了出來，揚眉冷笑：“你是小孩子嗎？以為想吃糖的時候就有人會給你糖，不想要的時候別人就會拿走嗎？”
“我就是小孩子！”陌青嵐瞬間來了脾氣，一把抓住君無雙的手，直接拖著她就往宮門外麵走去。
君無痕和玲瓏二人在背後齊齊對視一眼，不由失笑。
這兩個人啊……雖然吵得厲害，但都跟小孩子一樣，感情直白又激烈。
一路被扯著就這樣到了宮外不遠的一處草地，君無雙任由對方拉著，也不掙紮也不說話，直到陌青嵐自己站定步子，轉過身來神情別扭的看著她。
她揚眉不語，卻是從對方手中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小心揉了揉。
這混蛋，力氣還挺大！這模樣哪有半分像是來賠禮道歉的，分明是來找茬的！
見她揉胳膊，陌青嵐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急忙上前欲要幫君無雙看看。然而君無雙卻是很輕巧避開了他，她後退幾步，抬頭道：“你要說什麽？”
“對不起。”絲毫沒有猶豫就說出口，這句道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晚，卻也來得真實。
“那日是我口無遮攔傷了你的心，之前也是……是我不顧你的情緒惹你生氣，無雙，你別怪我好不好？”他說著，神色越發糾結，“我的確是個混蛋，一直以來你做了那麽多我卻還怪你不理解我。其實最過分的就是我了，是我沒有把你的付出放在眼裏，是我沒有……”
“別說了，”君無雙打斷他，“現在再去討論誰付出得多誰付出的少還有什麽意義。”
“你讓我說吧，這些話在我心裏憋了很久，再不說我怕都要爛在心裏了。”陌青嵐苦笑，“我一直都理所應當地接受你所做的一切，卻沒想過你做這些是因為在乎我而不是欠了我。我自以為是地看著你為我奔波為我受苦，卻沒想過站在你的角度體會你的辛苦和付出。”
“無雙，是我不對，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
君無雙靜靜站在原地聽著陌青嵐的獨白，他是第一次跟自己說這些話，卻比以往時候都讓她覺得心裏麵舒暢很多。
不比那些甜蜜的花言巧語，這樣的自我反省反倒是他最真實的一麵。
而她一直以來想要觸碰的，便是這樣的陌青嵐。
“那一日……我也做得不對，不該自己心情不好就跟你發脾氣。隻是我原以為你可以理解一點我的，卻沒想到就成了這樣。”君無雙慢慢低下頭說道，“不管是在滄瀾還是在穆齊，我為你做的，都是心甘情願。盡管有時候會很累很辛苦，可我沒有怪過你。”
“我知道這條路是必經之路，也知道除了我以外，沒人能幫你走下去。”
默默看著君無雙，陌青嵐忽然覺得很心疼。麵前的女子沒有經曆過什麽幸福的過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刀口過生活的艱辛。
他最初選擇她，也隻是因為她能幫到自己。
可是他又何德何能，遇到這樣一個獨一無二，隻一心為自己付出的君無雙。
微微輕歎一聲，陌青嵐伸手欲將君無雙攬入懷中。然而沒料到手伸到一半，就聽得身後有人搞怪調笑道：“這是哪兒來的小娘子啊，光天化日就跟男人在這裏偷情，要是被你爹娘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腿喲！”
話音落下，身後嘻嘻哈哈笑得猥瑣。
陌青嵐回身，君無雙抬頭。二人冷厲的目光齊齊看向一堆目光猥瑣的紈絝子弟，神情相當不耐。
“哎喲你看那小娘子的表情，還真是讓人害怕呢！”其中一個胖子說著，不由向著君無雙他們走過來，“要不要讓本公子來好好安慰你啊？”
沒有說話，君無雙從袖口劃出一枚袖箭，右手平揮，“嗖”一聲向著那胖子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