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再見故人
君無雙駕馬狂奔，盡管周圍樹叢越發茂盛，但她覺得心情無比暢快。
這種幾乎能與天地融為一體的感覺讓她欣喜若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那種能連自己的眼淚都刺激出來的痛感，卻讓她感到相當真實。
這才是活著的感覺。
君無雙心情激動，手中馬鞭高揚再度拍了幾下馬屁股，小嵐的速度更快了許多。二人都像是重獲新生和自由般地在天地間馳騁，然而沒過多久，君無雙忽然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照理來說小嵐在沒有自己催動的時候速度不該一直保持在一個程度上，可眼下看來就算她不揚起馬鞭，小嵐也依舊瘋了般地灑脫前行。
這隻是它野性回歸的本能嗎？
不，有貓膩！
君無雙當下大驚，伸手便拉住韁繩預備讓小嵐停下。
然而身下馬匹猶如失去了神識一般，絲毫不管君無雙的韁繩勒得有多痛，依舊不管不顧地繼續跑著。
就在這時，樹林兩旁忽然射出數十利箭，紛紛劃破空氣向著君無雙刺了過來！
“該死！”君無雙頓感不好，然而人在馬匹上行動卻無法自如。再加上小嵐此刻瘋了一般地速度，她活生生就變成了一個移動的靶子，眼睜睜看著那些利箭向著自己飛來。
雙手緊握韁繩，君無雙速度很快地移動到馬肚子上，兩腿夾著馬腹，由此避開那率先襲來的部分利箭。然而沒等她穩住動作，就覺得整個馬身像是撞到了什麽鈍物，小嵐嘶吼一聲，直接就將君無雙甩了下來。
重心不穩加上有外力威脅，君無雙咬著牙沒入地麵，身體滾動，卻來不及刹住下滑的趨勢。
而好巧不巧的是在不遠處，半截樹幹就立在那兒，君無雙滾落來不及再閃，“轟”一聲攔腰撞了上去。
“噗”一聲，鮮血猛地從君無雙嘴中噴出，卻在另一時間，又有一道利箭飛來，硬生生刺入她的肩膀。
兩相夾擊，君無雙隻覺得五髒六腑仿佛都受到了重創。而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肩膀傷口處傳來的酥麻感，竟是被人下了迷藥！
踉蹌著步子起身，周圍重新回歸平靜。君無雙走了幾步卻還是跌倒在地，她趴著身子大口喘氣，就見一雙黑色的長靴慢慢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
抬頭，在看見來人時她表情震驚：“你！”
然而話未說完，人便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來人將君無雙背了起來，身後亦有數人接應。隻見他們來匆匆去也匆匆，樹林中隻剩下一灘血跡以及正在打著響鼻的小嵐。
隻是此刻尚在林外的陌青嵐還不知道，君無雙眼下的處境有多危險。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當君無雙被身體帶來的疼痛叫醒的時候，她猛地憶起剛才發生的事。她急忙起身，卻不料由此牽扯了剛才受到的箭傷。鮮血從棉布中慢慢湧出，她側頭看著，忽然有些莫名其妙。
故意埋伏傷了她、劫走她，眼下竟然還替她包紮？這群人打得是什麽主意？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個身著翠色衣衫的身影出現在房內，看著她，表情冷清：“你醒了。”
君無雙看著麵前的女子，腦中回想起之前見她的場麵。那個一直以來隻是作為丫鬟此後在齊嬌蠻身邊的女子；那個為了活命不惜進言給齊嬌蠻他們陷害自己的女子；那個本應該賣身為奴的女子……
“君姑娘可是看見我覺得驚訝？”卉竹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為何一個本該跟著和束親王府一起隕落的人竟然是出現在這兒？”
沒有忽略她眼中的嘲諷，君無雙並未吭聲。
“君姑娘當年是冥滄閣的頭號殺手，一手暗殺術使得相當精妙。隻是那時候的你高高在上，眼裏隻有閣主的存在，又怎會注意到我這種小人物呢？”她說著，冷然一笑，“卉竹，冥滄閣竹堂堂主，專司臥底。”
心中頓時了然，君無雙冷冷瞧著她，道：“你劫我來這兒是什麽意思？”
“君姑娘忘了，若是沒有閣主的命令，我們是不能擅自行動的。”卉竹道，“與其說是我劫你來這兒，倒不如說是閣主命令我將你帶往此處。”
“但是你們閣主也沒有讓你傷了我半條命吧？”君無雙聞言，卻是嘲諷一笑，“你可有想好怎麽跟他交代？”
沒想到君無雙竟然如此敏銳，卉竹麵上一僵，隨後強硬道，“這是我的事情，不牢你費心。”
“那可不行，你傷了我，我總要討回幾分公道吧。”君無雙說著，慢慢依靠在床頭，“還是你覺得在你們閣主眼裏，你自己比我有價值？”
卉竹愣在原地，君無雙的話讓她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然而很快她便恢複原樣，似是帶了幾分不甘，忿忿道：“君無雙，你有什麽資格讓閣主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竟然不惜讓我去和束親王府做臥底，就為了幫襯著你替齊若楠除掉那些老東西！”
這話倒是讓君無雙有些驚訝，她抬眸，眼神深邃：“殷楚慕要你來幫我？”
見她竟然毫不知情，卉竹表情更是惱怒：“你這女人，明明就是冥滄閣的叛徒，死一百次都是活該！我真是不懂……你為什麽就……”
“有些事，你不需要懂。”冷聲打斷她，君無雙表情淡漠，“這就是為什麽我可以成為冥滄閣的頭號殺手，而你卻隻能做一個小小的堂主。”
君無雙的一句話就將卉竹多年以來壓著的怒火勾了出來，她殺氣外湧，手中多了一把短劍。
“若是我今日在此殺了你呢？”
“殷楚慕不會讓你這麽做的。”君無雙輕描淡寫地說著，絲毫不把卉竹放在眼裏。
“那就試試看好了！”話音落下，卉竹手握短劍便刺了過來。
君無雙一動不動看著她的舉動，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
電石火光間，就在卉竹的短劍已經觸到君無雙衣襟的時候，身後卻忽然冒出一股大力，有人提起她的腳腕，瞬間就將她甩向了牆邊。
力道過猛，卉竹來不及避開，就這樣硬生生撞了下去，五髒皆損，鮮血噴出。
“閣、閣主……”她愣愣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殷楚慕，忽然感到絕望。
“殘血，帶她下去。”看都沒看一眼，殷楚慕便向身邊的殘血吩咐到。而他的目光一直緊緊鎖在君無雙的身上，直到那二人都離開後，才幽幽開口：“君無雙，我們又見麵了。”
君無雙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她看著麵前那張至死都不會忘記的臉，平複許久，才冷漠開口：“為什麽？”
似是知道她在問什麽，殷楚慕淡然一笑，才開口：“因為你還有用。”
果然，果然是這樣！她就說殷楚慕怎麽會突然改變心意不殺自己，甚至還讓卉竹臥底來幫襯自己，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發現了有價值的東西！
君無雙，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一顆棋子！
“你知道秘寶的秘密了？”君無雙頓了頓，冷笑著開口。
殷楚慕眉峰緩緩一揚，顯然是沒料到君無雙竟然這樣直接。他低著頭慢慢靠近君無雙床頭，停頓良久，才複又道：“你就是秘寶。”
“殷閣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現在是不是很慶幸當日在滄瀾郊外的時候沒有殺掉我？”君無雙不為所動，一雙眼緊盯著殷楚慕，“不過沒想到啊，連你都對秘寶動了心思，難道是已經厭倦了江湖閣主的身份，打算自立為王？”
君無雙嘲諷的表情看在殷楚慕眼中格外刺眼，他一向平靜的心忽然就因為看到這樣的君無雙而有些煩躁。
“你沒有資格知道。”他開口，聲音已經帶了冷意。
哪知君無雙卻是不依不饒，她不屑地輕哼一聲：“我也不想知道。殷楚慕，關於你的事情，不管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我們都不想知道。”
“我們想知道，不過是你到底什麽死罷了！”
君無雙話音剛落，就見殷楚慕忽然伸手緊緊掐住她的下巴。對方的眼中閃著她看不透的光芒，她緊咬下唇，氣勢卻絲毫不減：“殷楚慕，你動氣了？你竟然會為了這種事情動氣？”
殷楚慕用的力道很大，他緊緊捏著君無雙的下巴，恨不能下一刻就將她碾碎一般。
可過了很久，他卻隻是慢慢鬆開了手，又恢複自己原先的樣子。
“你們不是一個人。”他說著，竟就這樣轉身準備離開。
“殷楚慕！”並沒有因為他剛才的回答就存有遲疑，君無雙大喝出聲，語氣不善，“你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然而根本沒有理會她的問題，殷楚慕就這樣推門離去，留下滿室寂寥。
君無雙看著他的背影，很久很久，才慢慢鬆了口氣低下了頭。
隻是那複雜的心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強烈。
那種似恨非恨的感覺並不是來自她本身，而是來自這具身體，這個最根本的君無雙。
“你……還在惦記著他嗎？”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呆呆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