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章 不朽隻是開始
“你……你居然是……妖？”李原愕然道。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出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紀仙子居然壓根就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妖怪！
紀淩玉淺笑嫣然，對他震驚的表情感到十分滿意，語道：“很驚訝吧？看來我偽裝成人類的水平還不錯，尋常人是看不出來的。”
“你是在逗我玩兒的吧……”李原道。
“信不信由你。”
紀淩玉笑著別過臉去，隨手摘下第四個梨子，沒有要向他解釋的意思，也沒有打算顯露出妖靈本相來證明自己是妖怪的身份。
李原將信將疑，不時看她兩眼，企圖找到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才來到這個世界不久，遇到的妖怪隻有乾元山的那群妖修，因此印象中對“妖”的印象並不好，覺得那是與修仙者對立的一群反麵勢力。
所以在紀淩玉出自己是妖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有些抗拒，覺得這麽個又強大又漂亮，還挺好話的女人應該是人類才對，怎麽也不可能是邪惡凶殘的妖怪。
他盯著紀淩玉，上上下下翻翻覆覆的打量了好幾遍，但始終沒能找出任何“妖”的蛛絲馬跡。
紀淩玉從容站在一邊，任由他觀摩揣測，過了半晌，才笑問道：“怎麽樣，看夠了沒？”
“呃……”
李原一陣尷尬，忙移開目光。
不管她是人還是妖，到底都是女兒身的模樣，他這麽盯著人家看，總是有些不妥的。
紀淩玉似笑非笑，淡淡道：“家夥，千萬別被事物表象給蒙蔽了雙眼，有些人看起來漂漂亮亮和和氣氣，其實……她可危險著呢。”
這話算是警告麽？
李原搖頭失笑，道：“我又沒做什麽，總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吧？”
在震驚過後，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紀淩玉是妖怪這一點，或許令人驚訝，但並沒有超出常理的範疇，他還是接受得了的。
紀淩玉玩味的道：“那可不見得，我們妖怪之中，有的是喜歡濫殺無辜，生吞活人的族類。”
李原撇撇嘴。
要赤蛟龍會吃人他還相信幾分，紀淩玉的話……這麽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本體據還是個梨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吃人的主。
道：“你若是那種妖怪，龍陵這一畝三分地，怕是早被吃光了。”
紀淩玉點了點頭：“這倒是，我的胃口確實挺大。”
過了一會兒，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家夥，你覺得我是個好妖還是壞妖？”
“我看你不像邪惡之輩。”李原道。
紀淩玉走到石桌邊上坐下，單手支著下巴，幽幽道：“善惡哪是那麽容易分辨的。你這麽，恐怕隻是因為我現在的樣子長得好看罷了。”
李原不置可否。
見她好像有心事，便不去打擾，等她自己出來。
紀淩玉一隻手把玩著未成熟的梨子，目光悠遠，語道：“凡人總是容易被表象迷惑，卻不知皮囊肉身，隻是承載靈魂的一具軀殼而已。論本質，人與妖其實沒有多大差別，都是世間一個普普通通的生靈。一樣要經曆生老病死，一樣跳不出六道輪回。”
“真正與眾不同的，是那些通過重重考驗，渡過九生九死，參透地大道的仙。”
“他們不老不死，言出法隨，身既是道。掌握著宇宙的至理，俯瞰著俗世的眾生。”
“我修行數百年，追求的就是那樣的境界。隻是過去了這麽久，始終還是有著遙遠的距離。”
“這棵梨樹告訴我，這個院下麵的的土壤太幹燥了，岩石太多，養分稀缺，她的生長受到了抑製，很不舒服。”
“還院牆太高，她努力伸展，也沒能探到外麵去。”
“這是樹的宿命，也是生靈的桎梏。”
“修行成仙，就是掙脫這個桎梏的過程。而這過程……太難太難了。”
她的語氣有些無奈，對仙的境界充滿了無力感。
成仙，幾乎是所有修行者的終極目標，無論是人是妖，都有這麽一個心願。
但這絕非易事。
偌大一個世界，千萬年來強者無數，驕奇才更是不勝枚舉。但能夠走到終點，成為絕代仙的，寥寥無幾。
李原雖然不是一個真正的修仙者，但他一樣能夠體會到紀淩玉的心情。
隻是……身為一個超凡戰士，有些東西，他看得要比修仙者更加遙遠。
“你的目標，或許定位錯了。”
心中閃過多年前在遠征軍中聽過的一句話，他道：“仙或許很強，但那絕不是修行的終點。”
“哦？”紀淩玉聞言微訝，投來疑惑的目光，問道：“何出此言？”
李原道：“我曾聽人過，修行是一條永無止境的路。在凡人眼中，修行者已是極強，但修行者知道不朽才是真正的強者。而在不朽強者的眼中，宇宙仍然神秘莫測，有許多超乎想象的事物，可以終結他們永恒的生命。”
“無窮的生命，僅僅是探索浩瀚宇宙的一張資格券。宇宙中唯一永恒的，隻有宇宙本身。”
修行永無止境，不朽隻是開始！
這是銀河超凡聯盟的大盟主留給遠征軍戰士們的訓話，短短十二個字，卻包含了宇宙之主一生的感悟，被許多人奉為一生的信條。
“宇宙中唯一永恒的，隻有宇宙本身。這……似乎有點意思。”
紀淩玉品味著他的話，美眸之中光芒流轉，若有所思。
少頃，她才道：“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家夥，你究竟是什麽來曆，怎麽會有這樣獨特的見解？”
世人都在渴求仙的境界，而他卻一語道出仙之上還有更遠的宇宙，這大大出乎了紀淩玉的預料。
除了她的師父桃花仙子之外，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出如此張狂的話。
她對李原感興趣，李原卻是半點出自己來曆的興趣都沒有。
笑了笑，他道：“有些事情，隻有等到合適的時候才能起，否則會招來許多的麻煩。”賣起了關子。
紀淩玉見他不肯，也沒有辦法，隻好道：“那等你什麽時候想了再來告訴我。這……也可以算是一個懸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