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來
“小姐，織錦閣的人來了。”
??“什麽織錦閣？”傅景煙望著眼前人，有些出神。
??“小姐忘啦？”芷秋伶俐的掖好被角，“前些日子長公主殿下遞了帖子到府上，邀小姐入宮賞花呢！”
??入宮賞花？難不成……“芷秋，如今是哪一年？”
??“宣帝十九年呐，小姐可是睡糊塗了？”
??傅景煙似是極倦怠，輕聲道，“讓織錦閣的人回去吧。去前廳告訴娘，我身子不爽利，染了風寒。”
??“是。”芷秋雖有些不解，也明白她多半是不打算赴約了。
??上一世，她便是在此次花宴重遇了祁子驥。彼時，她與祁紫萱交好，祁紫萱一心撮合她與她嫡兄。卻不知她思慕祁子驥已久，好容易遇著宣帝由著她自個兒挑，她想都沒想就選了祁子驥。
??早先她隻當祁子驥冷情，想著一輩子那麽長，她總能溫暖他，像幼時他在馬蹄下救出她一般。可她入了昭王府才知道，他心有旁屬，若不是她非要嫁他，他早晚能磨得宣帝允他與所愛長相廝守，故而對她除了怨恨再不會有其他。
??左右她父兄都不想趟奪嫡的渾水，她又何必趕著拉上全家站隊？雙親本無意讓她入宮門王府給傅家滿門榮耀錦上添花，她又早知祁子墨會承大統，不若由著她性子選個好人家，也免得……重蹈覆轍。
??“如何突然變主意，不樂意上長公主那兒了？”傅夫人聽了芷秋的稟告心下便有幾分明白，也沒著急找大夫，給了些賞錢將織錦閣的人打發走，直接上女兒房裏來了。
??算起來她已近二十年未見過母親了，最後一麵還是她肝腸寸斷哭倒在她墳前的模樣，她一時有些鼻酸，“女兒是怕.……自個兒賞著賞著便成了別人賞著的花了。”
??傅夫人未察她有如此心緒波動，打趣道：“娘的橙橙可不是王城裏最漂亮的一朵花兒嘛？”
??“娘慣會取笑人！”
??“在娘麵前還害臊不成？”傅夫人低笑，“若是有中意的，早些告訴娘。”
??“才沒有呢！女兒就想多陪娘幾年！”
??傅夫人讓侍女關了房門才續道：“幾位王爺才出宮建府，又多無正妃，景然和你父親手握兵權且無交好的皇子，橙橙生得又美，若不早做打算……”
??“娘相中了哪家的公子？”
??滿腹勸誡的傅夫人愣了愣，旁人不知，她可清楚的很，女兒心悅之人在那才封王的幾位之中，現下卻如此爽快的應下見旁的男子。
??“我和你爹認為，孟尚書的兒子和輔國將軍嫡子是上佳之選。”
??孟鷹和何慕禮，兩人風評確是極佳。可後來孟婉晴嫁給了祁子旭，孟鷹幫襯胞妹被當做瑞王一派，被祁子軒設計廢了右腿。輔國將軍與父親是故交，南方平穩，輔國將軍手中兵馬不多，後也得善終。
??“爹和何將軍不是約了去城郊狩獵麽？我也想去看看。”
??傅夫人欣慰地點了頭，“等橙橙的大事兒定下，娘就放心了。”
??“我要是景然呐，肯定要說爹娘偏心了！”
??傅夫人臉色微變，隨即笑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待他有些軍功在身上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傅景煙心下了然，既然她爹娘知她兄長與祁紫萱之事，隻怕她心裏的小九九他們也拿得八九不離十。
??“景然若是有中意的，早些定下也好。”
??上一世她困頓潦倒，是祁紫萱暗中施以援手，如若不然她都撐不到唐歡動手。後來她不治身亡，魂魄離不得安置她靈牌的昭王府。隻隱約聽祁子驥提過，她不肯嫁與旁人，最後為了見景然一麵竟自願攬下出塞和親的差事。可傅景然終究也沒肯見她。
??“你們兄妹倆倒是心齊的緊，你兄長暗地裏幫你留意了好些公子，若是和何家的公子瞧不對眼兒也無妨，咱們再尋別的好的。”
??這又是把話頭轉了回來，看來她父母是半點兒不願染這奪嫡的邊角。縱使祁紫萱與傅景然有情，蹉跎幾載，心裏會不會進旁的人兩說，便是沒有，奪嫡之爭也該有個定數了。
??祁子驥睜眼在一個午後，案幾上還擱著唐歡遣小廝送來的信箋。
??他本有些懊惱，沒能回到與唐歡毫無幹係的時候，卻在翻看了信中內容後長舒口氣。這是唐歡的第一封回信，雖未承認她就是在獵場被他救下的小女孩，卻無一不在暗示著就是她。
??而自己，也從來沒想過她清麗的麵容下藏著怎樣惡毒的心思。
??唐歡與傅景煙同日入府。
??按例，他理應與明媒正娶的王妃飲合巹酒，渡洞房花燭。他卻心疼未能與他行拜堂禮的唐歡，拋下他的正妃不管非要去妾室房中，棄她的顏麵於不顧。
??而後，由著心裏的偏見，一再聽信唐歡的一麵之詞，害得堂堂鎮遠侯家的嫡小姐，連害疾所需的藥材都得靠祁紫萱遣影衛送來。
??他對她如此惡劣，終她一生也沒聽她一句埋怨。隻是在她最後的時光裏，他終於伸手要攬她進懷時，她抵住了他。
??她那時候分明已經氣息奄奄，連下頜的汙血都沒有心神管顧，卻用盡全身的氣力推了他的胸膛，她說：“你幼年時.……救我的情誼，我已……用一生.……還盡……若有來世，為牛.……為羊……我也再.……不要……遇.……”
??他那時方知何謂肝膽俱摧！
??重來一世，他再不可能犯之前那般錯誤！
??他一定珍她重她，永世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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