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霄樓的廣場時,日頭幾乎已經落了下去,天邊殘存的一點光亮照的這偌大的廣場血紅一片,安之看得見,亭台上的老頭滿麵得意的神色。
她的眼力極好,卻並不喜歡他太過洋洋自得的模樣,是以還隔得老遠,她便忍不住的張口大叫了一聲。
恢複了力氣和精神,她因為成功幫他完成了這任務,而興奮的有些不知所措。
肅然似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回來了,有些詫異的抬眼看過來,見到安之和華裳並肩而來,落日下餘暉猶在,這景致實在美得炫目。
可他並沒有心情欣賞,那瞪的溜圓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二人,或許確切的說,應該是看著華裳肩頭,那洋洋自得的小鳳凰。
走近亭台,安之似乎聽到老頭忽然的怪叫一聲,緊接著便不顧形象的衝了出來,她眯著眼笑看著他氣呼呼的模樣,心裏開心的緊。
總算是報了早上被他陷害的仇,現在也終於能讓這臭老頭吃一點苦頭了!隻是不知為何,安之忽然想到了前日晚上的事情,她依稀記得,他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真摯難過的神情。
或許,他是真的舍不得放下這一切,或許他現在的外在都是裝出來的,真正的肅然,應該就是前日那個扮作乞丐的瘋癲老頭。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她盡管覺得不忍,卻又不得不如此,這是一個選擇,如果要幫肅然,那麽師父就不能通過,反過來,如果幫助師父,肅然就會難過。
她雖然覺得這老頭很可恨,可又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心裏,也是很喜歡他的。
但其實於安之而言這個選擇題隻有一個答案,盡管她會不開心,可她依然會無條件的選擇華裳這一邊。
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肅然,安之默默的歎息一聲,雖然覺得對不住,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鳳羽印見到迎麵而來的肅然,非但沒有因為幫助外人任務成功而覺得羞愧,反而迎麵應高彩烈的飛了過去,盤旋在肅然老頭的頭頂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安之不禁有些拙舌,頗為懷疑起這鳳羽印的身份來,聽著它頗為吵鬧的叫聲,真不知道它到底是隻鳳凰,還是隻麻雀。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現下來說,似乎都有要被肅然給活捉薄皮的可能。
老頭瞪著雙眼,抬頭盯著這個飛在他頭頂萬分可惡的小家夥,怎麽想也沒想到華裳和安之能找到它,可即便是找到了,也沒想到它居然跟著他們回來了!
這實在是讓他太過匪夷所思,甚至覺得震驚,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昨日說的好好地,他們要繼續馳騁鳳霄樓,浴血奮戰,可怎麽到了今天,一轉眼就感覺被人出賣了呢!
肅然不禁氣從中來,可又礙於人多,無法發揮他的本性,也隻能忍氣吞聲,安之見他似乎偷偷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似是緩過來些許,低下頭,看向前方的安之和華裳,很恨道,“能耐啊!真是能耐!鳳羽印都讓你們給找著了!”
“長老過獎了,都是因為小徒聰穎,才機緣巧合找到了鳳羽印,晚輩實在慚愧!”華裳輕道,麵上笑意盡顯,似乎看著肅然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他也解氣的很。
安之一早便說過,任誰惹了美人師父,往後的日子就別想過的輕鬆,這不……報應就來了!
“又是你?”肅然大驚,視線轉向安之,滿麵的震驚,“你這丫頭!怎的就和我杠上了!”
“我可沒有!”安之急忙擺手,試圖撇清狀況,可思來想去,卻覺得認真說話實在太對不起這老頭,是以便也放下了芥蒂,笑道,“這可是你同意我去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嘿!你這臭丫頭!”肅然一愣,卷起袖子就想要過來揍人,隻是安之非但沒有閃躲,也沒有害怕,反而笑著跨步上前,挽住他抬起的胳膊,小聲道,“我說老頭,你可別忘了現在是在哪,你穿的什麽衣服!這要是當眾撒潑打人,那你這樓主的地位可就真的要下降了!”
肅然愣了愣,眼睛眯起來看著安之,道,“丫頭,不錯啊,張能耐了!”
“那是當然!”她頗為得意的小道,抬眼看了看對麵的美人師父,忽然覺得這場景其實也不會太難過,肅然雖然驚訝,可似乎並沒有顯現出什麽悲傷,也不知道他是在逞強,還是真的已經放開了。
“不過……”肅然忽然開口,抬手摸了摸自己長長的胡須,意味深長的說道,“丫頭,你……可看清你的心了?”
安之皺眉,有些不理解他這話的含義,不禁搖頭問道,“我的心?什麽意思?”
見她神情茫然,老頭不禁大笑出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華裳,笑的奸詐無比。
他沒有回答安之的問題,反而轉過頭正視華裳,抬手輕搭在了他的肩頭,似笑非笑的說道,“小裳啊,你的任務,又艱巨了!”
“無妨。”他笑,低眉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安之,道,“本王有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肅然大笑,神情看上去頗為高興,隻是安之有些不理解,實在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麽。
像是在說華裳接任鳳霄樓之後的事,可卻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沒時間多想,肅然便高聲宣布著這任務的結束,並正式將鳳羽印交給了華裳,連帶著告訴了鳳霄樓的所有人,新任的樓主已經確定,就是這位現今的魔族之王!
鳳霄樓的事情已經正式告一段落,可安之卻依然記得那一夜大典的輝煌,那是她從未見到過的熱烈場麵,雖然很模糊,很混亂,可她卻依然記得,華裳在那一晚被萬眾矚目的模樣。
收複了鳳霄樓,他便是真正的坐到了一統魔族,從今而後,大概也再沒有什麽事情能來煩擾他,隻是另安之最擔心的,卻還是攻打天界這件事。
腓腓說過,華裳在之前曾經多次攻打天界,目的似乎隻是為了繁卿報仇,可到了如今,他去的次數越少,是不是就說明他已經開始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