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鋒
第三日朝會的時候,東宮一脈的大臣卻還沒有等到開始行動,就迎來了一次猛烈的彈劾浪潮,來勢之猛之凶簡直讓東宮一脈所有人都臉色蒼白,身體顫抖。
禦史台王大人參戶部主事李大人私扣朝廷貢品,中飽私囊,貪汙腐敗,欺上瞞下,不忠不臣……
刑部孫大人參戶部戴大人私吞國庫庫銀,禍國禍民,實乃朝廷蛀蟲;參吏部王大人之子,私自拜入邪教,勾結逆賊,意欲犯上作亂,其心可誅……
噗通,王大人一下子跪倒了下來,對景惠帝叩首,悲憤地道:“臣冤枉啊,臣之子向來乖巧孝順,怎麽會勾結逆賊呢?這是誣陷,請陛下明查!”說著又看向了刑部的元大人,用吃人的目光盯著他道:“元大人你誣陷同僚,含血噴人,你可知這是重罪!你若拿不出證據來,陛下麵前,我一定要討個說法!”
王大人慌了,他不得不慌,勾結逆賊,意欲謀反這可是炒家滅族的重罪!因此他一定要擺脫嫌疑,否則他在陛下麵前也不用交代了,直接一死才能了事。
戶部李大人和戴大人也早已經跪了下來,一邊喊冤,一邊用凶狠的目光看著禦史台王大人和刑部孫大人,好像要把他們吃了一樣。
他就想不明白了,無緣無故他們又沒有得罪他們,為什麽他們突然就要至他們於死地呢?
突然李大人的腦門上冒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什麽,雙眼恐懼地看著龍椅旁邊站著的那個身影,身體哆嗦,而那個身影似乎發現了他的目光,側身看了他一眼,嘴角還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而這一絲微笑在李大人的眼中是那麽的邪惡,讓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凍結了,李大人知道,如果上麵的那個人真的插手這件事,或者今日的整個事都是他主使,那他必然就有了十分的把握可以讓他們伏罪。
看了另外的兩人一眼,而他們還沒有發現事情的蹊蹺,仍隻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彈劾他們的人,李大人心中淒慘,但他心中仍抱著一絲希望,他的眼神射向了站在離景惠帝龍椅最近地方的司徒耀華,這是他們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司徒耀華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蹊蹺,原本今日他們是想故意做出退步,讓景惠帝的心偏向他們,但他萬萬沒想到林慶竟然不按牌理出牌!
這時景惠帝的臉色已經一片鐵青了,朝堂下的這些人昨日還口口聲聲的要治別人之罪,卻沒想到今日就被別人彈劾了,他們的身上還幹淨嗎?有資格說別人嗎?!
而且私藏貢品,挪用國庫銀兩,勾結反賊,這些罪名如果都被證實,那麽他的朝堂之下站著的都是些什麽人啊?他還能相信他們嗎?!
司徒耀華一看形勢不妙就想站出來說些什麽,但景惠帝一伸手阻止了他,景惠帝壓抑著怒氣沉聲道:“林慶,讓緝事府三日之內給我查出來!三日之內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緝事府直接聽命於他,轉門為他辦事,是心腹中的心腹,將事情交給林慶他才能放心。而且緝事府的探子無處不在,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辦再合適不過了。
三日嗎?林慶笑了笑,恭謹而又卑微地對景惠帝道:“陛下,因為事關重大,王大人和孫大人在彈劾他們之前就已經跟微臣提起這件事了,為了陛下,微臣自然要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撲湯蹈火也要將這件事查清楚!”
“那這麽說,你已經查到了?”景惠帝意外的問到,同時又有點不好的預感,王孫兩位大臣既然敢提起這件事那麽就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證明這些都是真的!
“將你查到的結果呈上來!”景惠帝怒聲道。
林慶拍了拍手,在滿殿大臣的目光下,一個緝事府的府吏恭敬地捧著一堆查到情報,迅速地從殿外步入了殿內,然後由一個小宦官接過,小宦官再把它恭敬地交給了林慶,最後再由林慶親自遞到了景惠帝的眼前。
殿下幾個跪著的官員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身子發抖,滿殿文武都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們知道這幾個人是栽定了,果然龍椅邊的那個人一出手就是絕殺啊!
而事情還沒這麽簡單,像私吞國庫銀兩這樣的事情絕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辦到的,就算戴祿想要一個人辦那也是不可能的。
朝中的大臣們一個個地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像國庫這樣承載著整個國家利益的地方,戴祿若真想自己一個人中飽私囊,那朝中那些眼珠子發綠的人就會先把他活剮了!
因此在戴祿也就是戶部的那位戴大人瑟瑟發抖的同時,朝中也有幾人在同時發抖,戴祿若出事,他們也會跟著完蛋!
而有心的人會發現,這幾個跪著的人都是昨日叫囂著治趙重罪叫囂得最厲害的人,當下心頭都是一顫,偷偷地拿眼神覦著龍椅邊貌似很卑微地侍立著的人,不由地都有幾分心虛。
緝事府要查什麽東西的話還不是手到擒來,而殿中的大臣有幾個是幹淨的?而若當了官你還想要潔身自好的話那就是跟這整個官僚群體過不去,不是在最底層窩著就是當不長久,或者直接把你幹了更省事!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若想鶴立雞群地擁有一身白色羽毛的話還是趁早滾蛋吧!
因此拔出蘿卜帶出泥,這事肯定不會隻有一個人在參與。
不多時,景惠帝的臉色便由青變白,再由白變青,弄得朝下的眾臣們心也跟著懸了起來,突然景惠帝一揚手,把手中正在看的東西狠狠地丟在了殿下跪著的幾人身上。
“混賬東西!”景惠帝憤怒地咆哮道:“朕把朕的國家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麽為朕打理的啊?!一個個屍位素餐,滿嘴虛仁假義,隻知道鑽研如何將朕的國家掏空的東西,大梁到底是朕的還是你們的!”
“陛下恕罪!臣惶恐!”滿殿文武全都跪了下來,忐忑不安,其中有些更是瑟瑟發抖,天子一怒,必將流血飄櫓。
“你們平時一個個說得好聽,說什麽為國為民,為了朕,讓朕躬身自勉,有時朕要動用銀子還要看你們的臉色,可是你們呢?你們現在讓朕覺得朕就是個笑話!”
“陛下息怒,臣有罪!”又是一片惶恐的聲音,還夾著強烈的恐懼,如果皇上認為有人將他當成了笑話的話,那麽他就一定會讓那個人連個笑話都不如。
在朝中久了的大臣都知道,他們的這位聖上雖然看著昏庸,可是在他治理的這麽多年下,除了沉迷酒色和寵信林慶他又辦過幾件糊塗事呢?
而且當初他奪位時的凶狠,很多人還曆曆在目,否則朝中怎麽會連一位王爺都沒有呢?先帝僅剩的幾位皇子,也已經早就被景惠帝不知踢到哪個山旮旯裏去為大梁守疆衛土了,而今恐怕朝中是又要流血了。
“來人,將這幾個人全都拖出去殿外廷杖二十,然後再打入緝事府的府獄,該抄家的抄家該問斬的問斬,此事全權由緝事府辦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另外”,景惠帝環視了滿殿伏地跪倒的大臣們又道:“吏部主事王樊之,夷其三族,三族之外旁親近屬永不錄用!”
王樊之也就是吏部的那位王大人,早就已經呆傻了,三魂七魄就隻剩下了一魄,萬萬沒有想到會被自己的兒子坑得這麽徹底!不留一絲餘地!朝中的眾人心底暗暗地搖頭,也難怪他會這樣,畢竟他兒子犯的可是謀逆罪啊!
夷他三族算是正常的了,要怪隻能怪他生了一個坑爹的娃了,如果要是自家的兒子,恐怕朝中的大臣沒有一個不恨不得把他塞回自家老婆的肚子裏重造,否則就在他未出生時就讓他胎死腹中,因為這實在是太坑了!如果再能耐一點,九族可能都被他坑盡了!
朝中的大臣都暗暗反思著,自家的娃最近有沒有跟吏部家的那個倒黴兒子接觸,最好沒有,有的話就把他關在自家祠堂裏懺悔反思一萬遍,死都不能讓他出去招搖免得自己也被他坑了!
而相比於謀逆,另外兩人的罪名還算是輕的了,因此景惠帝才沒有選擇當廷就把他們給辦了,而是把他們交給了林慶,但落到林慶的手裏他們還能有好嗎?顯然是不能的。
王樊之像個木偶一樣被拖到了殿外,當著所有人的麵,兩個執著水火棍的禁宮武士將他像一條死魚一樣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慘叫聲遠遠地從殿外飄到了殿內的每一個角落,讓每個聽到又心裏有鬼的大臣兩股戰戰,心裏慌張得不行!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景惠帝的怒火,卻也是龍椅旁邊那人的示威,他不滿了,不滿於昨天那些人對他的為難,他不願意沉默了,所以他舉起了屠刀,借著景惠帝的手。
這裏麵最難受的卻是司徒耀華,因為現在跪在殿內,以及包括在殿外被打的都是他的人,然而他現在卻什麽都不能做!
雖然這些事他事先都不知情,但也不能說他完全不知情。
水至清則無魚,隻要他們不過分司徒耀華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等到他登基後再一個一個的收拾了他們。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不但膽大包天,做出的事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而且還被緝事府的人查到了!
司徒耀華臉上一向尊貴沉穩的表情維持不住了,憤恨地朝龍椅邊的人投去一眼,沒想到正迎上了林慶向他投來的目光,司徒耀華一呆。
林慶的雙眼斂去了一半,而從那半開的眸子中傾瀉出了如刀鋒一樣的光芒,冷漠又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