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逆鱗
司徒寧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仿佛沒有見過他一樣,裏麵滿滿的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怎麽會?司徒寧安不相信林慶竟然拒絕了她的條件,這個人人都道心狠手辣人怎麽會連一個屬下都舍不得。
“你和他到底什麽關係?”司徒寧安緊張地道,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林慶並沒有理她,隻是恢複了麵對皇家之人時恭敬的習慣性神態對她道:“公主您應該回去了,您在奴才這裏待了這麽久如果匈奴單於知道了,想必是不會高興的。”
司徒寧安不甘地看著他,並不想就這麽離去,其實相比於威脅林慶,她更希望林慶能帶著她一起逃走,可她知道這不可能。
草原並不是她的故鄉,穆珂並不是她的良人,可是她的幸福卻埋在了這一片看似寬廣卻無情的湛藍天空下,她不甘心。
“誰在那裏!”薇兒突然喊了一聲,目光直直地盯著牛皮屏風處的一片衣角緊張地喊道,林慶二人的目光也立刻向那處望去。
看布料那躲在屏風後麵的肯定是一個匈奴人,帳內的幾人都緊張了起來,如果這個人是穆珂派的,那麽剛才的那些談話便會全部都被他知道。
林慶的臉上雖然看不出緊張神色,但眼神卻露出凶狠,林慶可以對自己狠,所以對別人他可以更狠。
那些話雖然不置命,更何況穆珂應該也知道他的王妃出嫁前心有他人,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讓那個人卷入危險之中,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任何人,卻不會對她有一絲的忽視。
司徒寧安更緊張,手中早已抓住了一支藏在袖子中的簪子,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穆珂能寵愛她,她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大了,她已經不想再經受任何的折磨了。
但司徒寧安還是太嫩了,雖然經曆了這麽多卻還是不夠成熟,輕易地就將自己心裏的恐懼表現在了臉上,薇兒也緊緊地護在了她的身側。
屏風處的人閃了出來,二人一看全都心中一突,不安的感覺湧上心來,因為來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匈奴的左賢王達力。
匈奴一般以左為尊,匈奴王之下設有兩王,分別是左右賢王,左賢王統領的是匈奴東部的地區,右賢王統領匈奴西部的地區,但從威勢上來說,左賢王比較強。
兩位賢王之下又設有左右穀蠡王,左右穀蠡王之下又設有匈奴左右大將、大都尉、大當戶、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長,他們被稱為萬騎,這裏就不細說了。
穆珂本來就不是什麽簡單之人,怎麽會輕易放心地讓自己並不安分的王妃和林慶見麵呢?所以司徒寧安的行蹤應該時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穆珂是答應司徒寧安允許她和林慶見麵,但司徒寧安還是太迫不及待了,穆珂才剛跟林慶提起,她自己卻早就主動去了林慶的營帳,穆珂又怎麽能放心她呢?
因此穆珂最信任的匈奴左賢王出現在這裏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左賢王先是向司徒寧安行了一個禮,因為無論如何她都是他們的王妃,然後又臉色難看地對司徒寧安道:“王妃真是好雅興,今日之事我一定會給大王秉明,望您記得您的身份!”
單於王妃這個身份是司徒寧安的致命傷,聽了穆珂的話之後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手中的簪子捏的更緊,她再也不想被穆珂折磨了!
林慶的臉色早就恢複了,怎麽一遇到她的事他就緊張,但他明白隻要趙子慕仍在大梁,匈奴又能拿她怎麽樣呢?他也沒有必要現在跟他們撕破臉。
更何況如果屏風後麵出來的是一個小兵,林慶不介意試試看,如果殺死了到時候就說是對他王妃不敬失手殺了他,一個小兵想必穆珂雖然會惱怒但也不會真拿他們怎麽樣,可是這個人卻是左賢王,武力上他沒有一絲的勝算。
可是司徒寧安卻瘋了,突然衝上去執起簪子就要往達力身上紮,這種日子她已經受夠了,有時總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還不如死了的好,因此便衝了上去。
達力自然沒有將她放在眼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將她推了出去,她是王妃,穆珂不能將她怎樣的,她隻能由匈奴王親自處理。
司徒寧安慘笑,看著達力和林慶道:“你們所有的人都看不得我好,公主又怎樣?還不是被你們玩弄在鼓掌之中,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好好的活下去那你們也別想好過!”
這個女人瘋了,這是林慶和達力二人同時的想法。
司徒寧安確實快瘋了,日日被穆珂折磨,讓她的身體和精神幾個月來無一時不處在痛苦和絕望的狀態,好不容易想要就此認命卻突然聽到了林慶被捕的消息,讓她心中對大梁早已深深埋藏的感情又有了死灰複燃的勢頭。
如果林慶過個一年半載才被抓來草原的話,司徒寧安說不定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擔驚受怕又沒有任何希望的生活,可他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並且還絕了司徒寧安的所有希望,讓她怎麽不怨,如何不恨?
司徒寧安明白這一切跟眼前的人都沒有關係,她能有如今的地步全拜那些匈奴人和她的父皇,如果不是他們她也不會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可是她已經受夠了,林慶可以回去她為什麽不能?她一個堂堂的大梁公主總比一個閹人高貴得多吧。
可是老天待她為何如此薄情?因此她恨,恨老天,恨所有對她不公的人。
司徒寧安被推得身體一個踉蹌,扶在了椅子上,低下的頭裏滿是誰也看不到的痛苦怨毒。
達力哼了一聲之後便離開了,這個女人如此的不識趣怎麽配做他們大汗的女人,他一定要將所有的事秉明大汗,到時一定要讓大汗狠狠地處理了她,反正他們與大梁的關係也已經鬧翻了,一個大梁的公主又算得了什麽。
達力離開了之後,大帳裏便又隻剩下了司徒寧安,林慶和她的婢女幾人,司徒寧安衝林慶詭異地笑道:“這下你滿意了吧?穆珂不會放過我的,看到我如此模樣你是不是很開心?”
“公主。”林慶道,如今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除了自己她又能怪的了誰呢?如果司徒寧安安安分分忍辱地做一個王妃,她的人生可能雖然悲慘但還有一直活下去的可能,可是她今日的做法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將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毀了,今後穆珂會如何待她林慶猜不到,但肯定不會讓她好過就是了。
司徒寧安突然跑到了林慶的麵前,手一揚,一把粉末狀的東西就落到了林慶的身前,林慶一驚想要捂住口鼻卻已經來不及了,不由自主地就吸入了一大把,再想要出聲卻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了,而且身體也全身發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寧安看著倒在地上的林慶笑了,妍麗的容顏顯得扭曲和猙獰,這東西是她無意中聽草原的牧民說了然後便讓薇兒偷偷地去采的,原本是想著有一天她撐不住了便用在穆珂的身上,可是沒想到今天卻用在了這裏。
司徒寧安臉上盡是笑容和眼淚組成的詭異表情,她緩緩地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林慶的跟前蹲下身來俯視著他,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濃稠的黑暗:“總管,千歲,您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麽?您能體會每日都被那種惡心的像野獸一樣的人觸碰自己的那種感受嗎?而你自己還不能反抗,隻能任由他肆意的糟蹋,否則隻能會來他更惡劣的對待。
您不能吧,反正您也不是個男人。”
司徒寧安又嘲諷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林慶道:“你說,我如果趁這個時候殺了你算不算是為我的那位父皇立了功呢?他會不會因此而派人救我回去?
嗯,你眼睛動了,”司徒寧安看著林慶睜動的眼皮有點神經質地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嘲笑我吧,他不會,這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沒那個膽子主動對匈奴人用兵,也不會為了我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司徒寧安臉上又露出著了魔似的微笑道:“林總管你一定以為自己中毒了吧,可是不是哦。”
司徒寧安用纖長而又美麗的中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表示否定,可在林慶的眼中這個女人此時卻像一條美麗又瘋了的毒蛇一樣,就等著咬他一口。
司徒寧安又回憶似地說道:“這是我用草原上牧民們稱為捏樓的花做成的,聽說啊,這種花原來是用來止疼的,但人隻要吃多了這種花的話就有可能永遠也動不了,甚至可能成為活死人,隻要小小的一朵就可以讓人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我剛才對你扔了一大把吧?不過你別擔心,你吸入的量還是比較小的,頂多隻能讓你今天都動不了,不過……這也足夠讓我殺了你了。”
司徒寧安緩緩地捏緊了手中尖銳的玉石簪子,帶著苦澀又瘋狂地笑對林慶道:“總管,這樣的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既然我可能也要死了,你就留下來陪我好嗎?我不甘隻能看著你回去而我卻要永遠的留在這裏”
說著也不等林慶回話,如白玉雕刻一樣的纖細手指握緊了手中的簪子,用鋒銳的尖端靠上了林慶的胸口,隻要她一用力,簪子就會刺入林慶的心髒,到時他絕無半分生還的可能。
林慶心中苦澀,這輩子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陰溝翻了船,可他還有放不下的人,難道他就這樣結束?
不甘地將目光越過司徒寧安看向了大帳門口,希望會有人發現這裏的情況。
司徒寧安也朝大帳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嘲諷地道:“總管,留下來陪我吧,你本來就是我們皇家的奴才,陪我一起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然而林慶越過她的目光突然劇烈的掙動了一下,無法動彈的身體甚至激烈的抖了起來。
司徒寧安的心中一跳,沒有再回頭,眼神凶狠地對準林慶的心口,手裏的簪子一用力就要往下紮下去。
虎口卻突然一麻,簪子被什麽東西瞬間彈出去了很遠,身子也被人一掌拍出去了很遠的距離,胸中一悶就吐出了一口鮮血,薇兒尖叫了一聲就朝她跑了過去。
一個穿著匈奴服飾的瘦弱小兵一下子就衝到了林慶的身邊,抱起他的前半身緊張地查看他的情況。
司徒寧安艱難又凶狠地道:“沒有大汗的命令你敢對我動手,就不怕大汗砍了你嗎?”
達力才剛離開,穆珂的不可能這麽快的就派人過來,所以這肯定隻是個普通的匈奴士兵。
聽了司徒寧安的話後,那個一直低頭查看林慶情況看不清臉的匈奴小兵終於抬起了頭,轉過臉神情冰冷地看向她。
一瞬間司徒寧安覺得天雷陣陣,仿佛眼前出現的人是幻覺,人也傻了,喉嚨更是被什麽卡住了,再也說不出話。
“啊!”薇兒尖叫了一聲,立刻跑到了那人的跟前,跪下來哭泣地對她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們吧?薇兒替小姐求您了!”
眼前的人卻隻是默然地看著她們,神色冰冷,眼神中甚至溢出了強烈的殺意。
救她們?說笑吧?她現在想殺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