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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馬，老周似乎陷入了比他更甚的鬱悶。而且，還有點羨慕老馬的意思，畢竟他總算是解脫了，短疼勝過長疼。而自己呢，則象是駕上了一輛沒有刹車裝置的汽車，眼下能做的除了瘋狂奔馳就是劇烈顛簸，這到啥時候是個頭呢？那盡頭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又或者，不是自己駕著什麽車，而是自己在徒勞的追一輛什麽車吧。那車上的人也沒法控製車速，隻管頻頻回身招手呼喚，仿佛喊多了就能把他給喊到車上一樣。而作為追趕者卻清楚的知道，那車子分明正越跑越遠。除非能抄條近道，斜刺裏跳到車上，將車子強行撞到棵樹上，以實現叫停的效果。但近道在哪裏？何況，車上的人沒準還不樂意讓車子停下呢。
真奇怪，聽見李芸每天碰見這個那個的，心頭竟似有不時被揪一下的感覺。這在以往可沒有過，或者，至少是好多年都沒有過了。前陣聽說沈紅背後故事多多，也無非添了些惡心而已，膩而遠之就夠了。而現在呢？莫非真該披掛起來，殺奔長沙，跟那邊的男人們搏鬥一番？
老周拿過電話，打算幹點別的，轉移下注意力。
他給老徐撥了個電話，說你給我了解一下那個小蘭，最近有什麽動向？老徐馬上答應下來，且一句別的都不問。
沒過多大會兒，老徐的電話來了。說據可靠情報，小蘭最近是傍上了一個老街串子，就是那種看似成天談著大生意，其實卻既沒賺錢的項目，手頭也沒多少閑錢，說不定還拉一屁股債的主兒，而且還有家有口，而且還肯定不會為小蘭離婚，而且就算把他這爛家給攪散了，也落不下什麽便宜。但兩人卻總一起出入於各類蹭飯場所，儼然已不在意江湖看法。不知是小蘭真傻，還是另有外人想象不到的好處。
老周沉吟道：“我倒是聽說，小蘭現在不是正幫個夜總會管小姐嗎？”
老徐道：“是，其實她也成了半個坐台的，除了不明碼實價的出台之外，隻要客人招呼，也是什麽都幹。哦對了，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那老街串子好像跟那夜總會老板是什麽親戚關係，大概就是他把小蘭給介紹過去的，也算個企業中層管理人員了，哈哈。”
老周感慨道：“人這叫水平。你說那些他媽的礦主，娶六個八個老婆的，那都不算本事，拿錢砸唄。可人這老街串子，沒錢，還能綁住女的，還能讓女的死心塌地，不在乎外人說長道短，這是咱哥們兒怎麽也達不到的境界。”
老徐馬上隨著連聲唏噓：“是啊是啊。不過四哥你還行，我看就算你一分錢不掏，哎不是說你真沒錢啊四哥，是說你就算不靠錢砸，我看你身邊也得堵個人山人海，要想扒拉開，怎麽也得整出一條血路才行。”
老周哈哈大笑。哲人說過，人與人之間相互吹捧總比相互誹謗要好。
老周又去了趟北京，距離上次的夜半抽瘋半途而廢，已有快一個月。
時間也快到年底了，京城街頭到處張掛著與聖誕有關的廣告及裝飾，充分體現著商家的叵測用心。
再跟翟秘書聯係，人家嘴上倒是客氣，但實質性進展卻談不到。畢竟錯過一次機會後，再碰就難了，惟一辦法就是：等等看吧。
那就隻能等等看。誰讓你當初腦子進水，神經短路呢。
新項目倒是進展神速，各路衙門口跑起來一路順風。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心插柳柳成蔭？以往那麽多自己充分重視的項目，還從沒這麽得心應手過呢。
不過老周並不格外飄然，一是大頭還在後邊，二是多年摔打給他養成了一種習慣，越是過於順利的時候，越會令他有種事情不正常的預感。咱是小地方來的鄉下人啊，憑什麽一辦就成？不合理嘛。難道常年蟄伏於京城的那些梟雄大鱷都改吃素了？咱原本隻習慣喝口湯，忽然有人將整道的大菜都端到跟前，那絕對會吃不進，咽不下，化不掉，排不出。
於是他在北京踏踏實實的住下來，每天將新項目的後續工作鋪墊個沒完。這也是一個老手的風範體現，要換成別人，早顛顛的跑回去表功了。結果呢，給老板的第一感自然是沒的說，但也就為其養成了一種較高的心理期待。殊不知萬事開頭易，越是外行，初上手一項新業務時，越容易在稍加熟悉後便形成“不過如此”的想法。結果，待後麵的種種意想不到接踵而至時，不光會令你自己狼狽不堪，身後那些曾對你予以過高期待者，也會發出足以將你羞死的深刻歎息。
老周偶爾也到鄭姐那兒去聊聊。鄭姐還是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罵起老公來依舊那麽不忌口。而且在工作上還不拿老周當外人，居然要求他幫忙跑一趟廣州。“你看你大姐手頭實在是沒人啊。”老周暗笑，心想沒人就該拿我當碎催使喚啊？我好歹也是在一方地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一到京城，就墮落到業務員級別了。鄭姐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忙又好言撫慰道，建龍你可別多心啊，要說起來呢，大姐這的確是委屈你了，看在咱們常年合作的份上，這回你就別跟大姐計較好不好？咱這麽著，我讓胖主任啊，也陪你一塊去，一路上讓他當你馬弁，有什麽需要的，你就可勁使喚他，千萬甭客氣。你隻管辦那最關鍵的事，這方麵他就實在不成了，北京人你別看嘴上都挺能說，一到基層裏公起關來，非掉鏈子不可。那什麽，一路上的吃住，咱都按最高級別，順便把你洗浴桑拿的費用我也都給你包了，男人嘛，大姐都理解。
說得老周恨不能氣絕倒地，心想你們這些人算是吃透我了，就知道我最受不了別人對我好。剩下的惟一願望就是求你別再說了，我去還不行嗎？
不過老周還是給自己緩出兩天來。鄭姐也理解，說今天明天不就是兩天嗎？我給你們訂好明下午的飛機，正好你晚上趕到羊城過聖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