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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今晚上化了妝,大概是即將要見到孩子了心情好吧,氣色上也似多了幾分光彩。老周一時竟看得有些呆。
問她喝什麽酒,她說你那天不是看見了,我一晚上就喝了半杯啤酒。老周說,給我個麵子嘛,喝點紅酒,讓你帶著喜氣回家。她竟也就答應了。
嗯,又是一個不會喝酒的女人,為自己破例喝起了紅酒。老周一時頗有恍然入夢之感。
果然,抿過幾口,她臉上就飛起了紅霞。看上去倒是真漂亮。
本想問問她將來打算之類的,但又覺這類話問得毫無意思。一是帶有點無聊好奇,且多少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二是對方也不見得就能對自己的未來有清晰想法,且還能描述清楚;或者,即便有些什麽想法,適不適合跟你講也是回事。那麽,又何必多次一問,換來些半掩飾半敷衍的答複呢。再者說,對方的這種心思若真打算告訴你的話,你就是不問也會知道的。
還有想起的另外幾類話頭,都被這麽想想沒意思就自我否定了。
結果,就隻是聊些市井瑣事,南北差異,流行時尚,小報傳聞。
後來她明顯喝多了點,話也漸漸多起來,不用問便講起自己的早年經曆。原來她還做過一段歌星夢,上中學時拿過獎的。隻不過,後來自己就不認為自己專業,也就沒再做進一步追求。
老周心下感慨,又是個才女。
嘴上忙說:“那等會兒咱們找幾個人去唱歌吧?也正好欣賞一下你的歌喉。”
她想了想說:“等我回來吧。今天,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叫人過來,會讓別人有些其它想法嗎?”
老周笑笑,也就沒堅持。這要擱往常,哪還需要她口頭答應,隻要把人叫來,她肯定就能拿出最看家的節目。因為很明顯她這是不甚堅定的推辭,隻需加一個稍微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能使她點頭了。但如今的老周,似乎確實少了些直麵挑戰的激情,怎麽著都無所謂,不唱就不唱吧。
結束時,幹紅酒還剩半瓶。老周拿著說,等你回來,我們再把它喝掉,記著這個刻度啊,我可不會偷喝。小徐笑而不語,樣子很嫵媚。
把她往家送。到她樓下了,車停下。小徐扭頭笑笑,身子微微抬起,手伸向車門。
老周腦海中火花直閃,眼前分明又是傳說中的出擊時刻。
他伸手抓住了小徐的胳膊。
小徐安靜的看著他,臉的一側被路燈照亮,另一側神秘的黑著,貓樣的眼睛閃閃放光。
他輕輕揉攥著小徐的胳膊,小徐安坐不動,不知是堅持著什麽,還是在等他做什麽。
“到我那去吧,或者,我現在跟你上去。”老周終於說。
她低頭片刻,回答是:“等我回來吧。”
老周的手鬆開了。
一個狐狸樣的影子一閃,便消失在樓道裏。
真像。她們真像。迷人的女人都那麽像。
當然更客觀說,應該是,能迷住同一個人的女人,通常都會有些相像吧。在獨自駕車回住處的路上,老周似乎又想通了這麽一重道理。
但自己卻已不像從前了。大概就是,更希望能順其自然吧。從前也有觀念上的誤區,總以為每把一個女人帶到床上,便會多一分成就感。如今卻不這麽覺得了。
對以前的那種心態,老馬曾進一步總結道:上床之前,可以放棄所有理想;辦完以後,又像頓悟了全部人生。可不嘛,無欲無求了,也就頓悟了。佛家這詞真妙。
有段時間裏,這詞成了他與老馬之間的暗語。一打電話就是,今晚又到哪兒頓悟去了?
而回答則常常是,沒頓悟,還正迷茫著呢。
唉,老馬,你就算一直這麽病歪歪的躺下去也行,可別說走就走啊,否則我再幹了壞事,還能找誰去說!
北京的老項目,徹底告吹。
原因多方麵,總之無論翟秘書還是鄭姐還是其他有關環節中的有關人員,都有著充分雄辯的理由,來證明這絕對是一次人力不可抗的意外事故,是被某些極其偶然的因素改變了曆史進程。
老周不想聽,也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人。啥都不用說,這就是項目蟲的宿命,做不成純屬理所當然,做成了也是九死一生。
老板當然也就撤出了先期投入的資金,在這個項目上,他是做了一筆賠本的買賣。
當然麵上還不錯,照樣四哥四哥的叫著,並請老周單搓了一頓以示撫慰。但這就更讓老周受不了,對他這種在場麵上混的人來說,這可比打自己的臉還屈辱啊。
當然,再進一步想,估計這也正是老板所希望達到的目的,他就是希望以此來讓老周受不了。前麵的投入,就算是交學費好了,昨天的事過去了,還有明天呢,往後咱們再走著瞧唄,四哥你就看著辦吧。
老周沒法不給人家再做個更大的項目。這就算是更長遠的被套上了。
套吧,人生何處不套牢。
凡在商海中折騰來折騰去的人,通常都是起初的理想很大,好象整個世界都是為自己準備的,別人也都該成全自己。但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太多了,總量過剩的胸懷大誌者群體,長年就這麽貼身廝殺在一起。作為其中一員,即便不至於傷殘退出,還能全須全尾的始終混在人前,最終也至多是各自守住一小攤資源,還要大睜著兩眼,氣喘噓噓的使勁盯著別人,害怕連最後這點飯轍也將不保。
一切都很正常。老周如今太想得開了。
王校長開始有條不紊的發來一個個候選人名單,與老周隨時在電話中分析論證。事先說明,你知道為搞到這些資料,哥們兒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並且忍痛淘汰了多少不符合三種人條件、但確實品貌俱佳的人選吧?老周連聲道明白明白,辛苦辛苦。
於是聽王校長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