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大爺終究是你大爺
那嗡嗡聲餘音未絕，淩世林忍著疼痛慌忙查看雙手是否異處。他先是小心地查看，接著掄圓手臂風火輪般放開甩，彎曲伸縮自如，完好無損。沒有肢解。他心裏竊喜，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
??“馮建新這賤人竟然想砍老子的手！真是該殺！有機會定要挖他家祖墳，再把他們的骨灰掛到人民廣場受盡日曬雨淋，狠狠鞭屍，最後挫骨揚灰！”淩世林小拇指打著圈掏耳朵，像是要掏出深藏在耳蝸的嗡鳴聲一樣。然後是一陣後怕。“還好有你！要不我手就斷了。天奇，沒想到你還會武林失傳已久的獅吼功。有料有料。怎麽，馬蘇華教的？”淩世林畢竟和驅魔龍族馬氏家人待過一段時間，也見過妖魔鬼怪、美女畫皮，對於淩天奇這種大喊大叫震退敵人也就坦然接受了。隻是腦回路有些新奇，竟以為淩天奇的功夫師承驅魔龍族，是馬蘇華的所作所為。這樣倒也好，省得編造謊話解釋。
??“對，她手把手教我的。”不知怎麽，淩天奇聽到“馬蘇華”三字，心裏很不是滋味，像幾天沒洗的汗臭衣裳披在身上，黏黏搭搭，油膩煩人。為什麽這麽在意馬蘇華？是愛？難道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愛是兩個人的事情，自己單相思打翻滿罐醋，酸個什麽勁。而且馬蘇華對自己沒什麽超越友誼的感覺，純粹朋友間的喜歡，中規中矩，本本分分，自己一通亂扯，真的有些討厭。
??“我們先回家。總之要小心。”
??“馮建新那賤貨還敢來？當我們警察叔叔鬧著玩的嗎？他眼裏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淩世林自信地說。他不信馮建新夠膽卷土重來，來一記回首殺。
??淩天奇搖搖頭表示不讚同，“法律是給窮人設立的，富人總有特權。特別例外，你懂的。”
??“屁嘞。他也算富人？”淩世林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疊鈔票，“還好我帶著錢錢，回家還可以。隻是這大半夜的，打得到車嗎？對了，你河東獅吼功震聾馮建新的狗腿子後，怎麽回的這裏？”
??淩世林摸著後腦勺，“說來也奇怪，就算你開車以逮蝦戶的速度也得十幾分鍾吧，怎麽一下子就突然回了市區？”
??淩天奇眉頭一皺，馬上鬆開，“淩波微步知道嗎？功至大成境界，不僅什麽暗器攻擊都可輕鬆躲過，而且日行千裏不在話下。”
??“這麽神？”淩世林一臉不信，“你才修煉幾天，就大成境界了？”
??淩天奇豎起食指微微高過頭頂指向無盡夜空，“這種事情很講天分的。像我這樣隨隨便便就功成行滿，乃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那叫做‘天才’的詞語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要在古代，武林盟主的寶座非我莫屬，無人能及。”
??“哼哼。我信你個胸大屁股翹的大頭鬼。”淩世林哼笑不停。
??淩天奇指天的食指劃過額頭，甩了一下，“羨慕，嫉妒，然並卵。”
??淩世林把錢裝回兜裏，“那感情好，正好可以省下一筆路費，就用你日行千裏的淩波微步帶我回家，可好？”
??淩天奇見眼下無人，店鋪緊閉，隻有路燈吐著微弱的亮光與廣告招牌的炫彩霓虹燈不甘寂於黑暗，當下便答應淩世林。他避開監控器，走到攝像頭不能拍到的角落，招呼淩世林過去，像伐木工人抗木上肩那樣費力地扛起淩世林，卻發現眼裏的赤紅褪去後再變紅已然難上加難，那股隱藏的力量並不是他能隨心調動的。
??“大哥，你豬肉佬抗豬賣呢？”淩世林晾在淩天奇肩上，像被抱住的狗狗那樣手忙腳亂地掙紮，大叫“放我下來”。
??淩天奇放下淩世林，有些無奈，有些生氣，“先前可能是馮建新手下的緣故，危險激發了我天才的本能，淩波微步得以重現江湖。現在無驚無險，安定平穩，我施展不出。”
??“哈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不行。”淩世林胳膊夾緊胸膛大笑不止，笑聲在安靜的夜裏格外響亮。“你所謂天才的本能是逃跑？”
??“對戰最終奧義——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正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跑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問。正麵剛固然好，可硬剛不過，遁走的價值就體現了出來。智慧的選擇，實力得到保存，顏麵換取力量，雖然有些小丟人，不過為了大義，麵子問題什麽的都是小問題。總不能為了幾滴奶油放棄整個噴香的大蛋糕吧？”淩天奇拍了拍淩世林的肩膀。
??淩世林做了個加油努力的握拳動作，“既然你這麽正，不如你再好好練練功夫，我們擇個良辰吉日殺回去，給馮賤人迎頭痛擊，以報大仇，怎麽樣？”
??淩天奇看著淩世林認真的模樣若有所思，“想法不錯。待我神功大成之日，便是報仇雪恨之時，好不好？不過現在我們要先回家，才能修煉，變強，才能東山再起，雪恨消災。”
??“太晚了，我們找個旅館對付一晚，明天再走吧。”淩世林說。
??淩天奇目光轉移到炫彩霓虹燈上，接著看著深沉暗淡的夜空點點頭，“也好。”
??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雖然極少來這邊，但淩天奇兩人還是憑著出色的記憶找到一家簡陋的小旅館，盡管記憶中這家旅館的地理位置有些模糊不清。
??這是一棟沒有電梯的四層樓，天台拉著一條條縱橫的鐵絲，上麵晾著白色的床單，好像剛洗過，沒有晾幹後迎風起舞的靈動，倒像是抹了強力膠一般硬邦邦的吊在那，可能還淌著水。門口是一塊釘在牆上的小黑板，上麵紅色粉筆寫著單人、雙人或三人的普通房、空調房、電腦房的價格。淩天奇走進連卷門，前台是一個地中海式的禿頭，即頭頂光光，後腦勺與鬢角卻有茂盛的卷發。四五十歲的皺紋臉，兩撇修剪堪稱精致的小胡子。帶著慈愛的笑容。
??“小夥住房嗎？”
??這不是廢話嗎？不住宿來你這吃宵夜啊。“開一間兩人房。”淩世林拿出身份證。
??雖在半夜，但老頭精神抖擻，沒有一絲瞌睡的意思。他戴上老花眼在一本寫滿名字身份證號碼的冊子上登記，眼光高過鼻梁上的眼鏡掃射淩天奇，問：“你的呢？”
??淩天奇尷尬又不失禮貌的一笑，“忘帶了。”
??“沒有身份證不能入住喲。”老頭說話時嘴巴特別像在咀嚼食物。
??淩天奇撓撓頭，“我記得身份證的號碼，你看可以嗎？”
??“不行。”老頭態度堅定。“上麵是這樣的規定。”
??“別那麽死板嘛，大爺。”淩世林勸其改變初衷，“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給我們睡一下，錢照樣給又不會少，何必呢？方便他人便是方便自己。大爺，日行一善，終成大德。我一看你就知道，您乃大成德者，功德無量。”
??“我們也住在這個城市，就在雲海路那邊，無奈遇到麻煩，導致逗留至半夜，這個無需細說。我們原本打算回家，可大半夜的打不到車，隻能來住賓館了。大爺，其實你真不用擔心什麽，你看我們像作奸犯科的在逃犯嗎？”
??“有點。”老頭推了推老花眼鏡。
??“你真幽默。”淩世林嘴上笑嘻嘻，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他想，要不是看你是長者，現在又有求於你，我早就問候你家全部女性成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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