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自掃門前雪
綿綿提議將杯子送到博古齋修複,鄭公子不同意,而裘公子卻持有不同意見。
“好主意。”絳衣公子一點就通,為綿綿喝彩,“小娘子當真是玲瓏心思,水晶心肝。”
“老裘你說什麽呢?”鄭公子哼了一聲,不服氣道,“就她還聰明?就是一個輕狂莽撞的丫頭。”
綿綿才懶得跟這個小氣鬼計較,衝著裘公子甜甜一笑便自顧自地往下說:“若是掌櫃欣然應允,那他可能不知情,分辨不出真假瑪瑙,不知者不罪,他隻是無用,並沒壞良心,將事情講明白,取回損失的銀子便好。”
“你的意思是爺就自認倒黴,吃了這個悶虧,什麽都不能對那掌櫃的做?”鄭公子顯然是不想善罷甘休的,這不僅關乎銀子,還幹係著他的麵子,就此揭過未免太窩囊了,他不想讚同。
綿綿沒有反應,這時絳衣公子開口了,隻聽他鄭重道:“在其位謀其事,博古齋乃是晉城最大的珠寶鋪子,掌櫃理當博古通今,慧眼如炬,可趙掌櫃連瑪瑙都辨不出真假,無用至極,理當退位讓賢。”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鄭公子應和道,“老裘,你這番話真是說到我心坎上了,果然是好兄弟。”
房內眾人撲哧一笑,臊得鄭公子訥訥不言。
綿綿倒是無所謂,接著說:“若是他趁機推薦另一件瑪瑙杯,那便是居心不良,昧良心做生意,不能輕饒。”
“這有什麽可試探的?”鄭公子不以為然,他向來喜歡最直接的做法,彎彎繞繞地耍手段不適合他,他更中意這樣的做法,“要我說,把這杯子摔到他眼前,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做下的好事。爺再將他打一頓,把銀子翻倍要回來。”
“對牛彈琴,愛去不去。”綿綿不想搭理這個顢頇無知的莽夫,扭頭就走。
李春華不能轉身離開,留下善後,隻見她款款上前,福了福身,大方地說:“各位公子,今兒個是樓裏的小娘子不懂事,擾了各位的興致。為了補償各位,公子們今晚的酒水老身請了。”
“李姐仗義。”絳衣公子帶頭道謝,“那某等便多謝李姐款待了。”
“公子客氣了。”李春華以扇掩麵,咯咯直笑,寒暄幾句後便告辭了,“公子們自便,老身便不打擾了。”
齊行首尷尬地站在原地,被李春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喚出了屋子。
等兩人離去,房中的公子哥興致勃勃地談論起方才的事,對綿綿的本事讚不絕口,順帶著奚落了鄭公子幾句。
鄭公子氣憤地喝著酒,狠狠地瞪著桌上的假貨杯子,壓抑住內心的氣憤,恨不得立即摔了它。
而那些好事的公子哥卻半點也不體諒他壓抑的心緒,落井下石地追問他究竟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對此,鄭公子顯然沒想好,按照他自個兒的意思,自然是直接找那博古齋的趙掌櫃算賬,可那丫頭說的似乎極有道理,既能找回麵子,又能狠狠打趙掌櫃的臉,就是麻煩了些,他在猶豫究竟該怎麽辦,聽到周遭人不停地問,跟無數蒼蠅在耳邊嗡嗡嗡叫個不停,內心煩悶,大喝一聲:“閉嘴!”
而裘公子兀自沉浸在自個兒的世界中,端著酒杯,時不時輕抿一口,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手中摩挲著那塊扇墜,似乎在回味一些美妙的事。
出了屋子,李春華臉上的笑便消失了,涼涼地對身後的齊行首道:“跟我來。”
齊行首做賊心虛,心下惴惴不安,可到底不敢違逆李春華意思,也心存僥幸,覺得她不可能察覺。
可走進李春華房間時,她的心徹底亂了,慌得連手該怎麽放都不知道。
隻見房中還有一個人,正是她的婢女,那個被她遣去引誘綿綿小娘子的婢女。
“說說吧,你是怎麽將綿綿騙出屋子,又是怎麽把她弄到那個房間裏去的?”李春華坐在桌子旁,施施然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卻不喝,隻是端著杯子輕輕吹著,好整以暇地開口。
“李姐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齊娘子的帕子被緊緊捏著,臉上卻強裝鎮定,故作茫然不知。
“啪”的一聲,李春華將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語氣嚴厲道:“還想撒謊?!”
齊行首被這突如其來的嗬斥嚇得哆嗦了一下,卻依然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肯承認。
“嘴硬是吧?”李春華朝向一旁的婢女,冷冷地開口,“紫燕,你來說。”
紫燕垂著頭,瑟瑟發抖,卻沒有立即開口。
“好哇,老娘樓裏的丫鬟,老娘都支使不動了,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在春花樓裏待了。”李春華似乎動了真火,冷著臉說,“老娘這就讓你哥來把你領回去,我這春花樓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原本還在強撐的紫燕,聽了這話,“撲通”一聲便跪下了,眼淚撲簌簌就落下來,苦苦哀求道:“李姐,你別趕我走。求求你,要是離開春花樓,我哥肯定會把我賣到虎狼窩裏去的,他早就想借著我發財,一門心思想要把我賣給劉員外當十五姨太。那個劉員外都五十多歲了,跟我阿公一般大,要是嫁給他,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春華不為所動,倒是一旁的齊行首不忍心,咬了咬牙,上前求情道:“李姐,你放過紫燕,都是我的主意。”
“肯說了?”李春華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道,“盈盈啊,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呢?”
“李姐,我也不怕跟你說,我就是不服氣,想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齊行首昂著頭,一臉倨傲。
李春華怕齊行首再犯糊塗,語重心長道:“其實綿綿性子挺好的,你對她可能有些誤會,她不是個狂傲的。況且,你今日也見識到了,她的本事不小,不是池中之物。你若是實在不喜歡她,今後別同她接觸便是。”
齊行首幽怨地看了一眼李春華,嚴肅地開始訴苦:“李姐,她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憑什麽值得你如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