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還能活多久
“您也沒有吃過?”如畫大吃一驚,既然也沒有吃過,為什麽還要說“頗為做得一手好菜”?難道說他跟夙薇涼之間,有什麽貓膩不成?
想到這裏,不由得對夙薇涼的人品再次鄙視了一通,又開始感歎主上的坎坷的情感路來。
夙薇涼進了廚房後,席止君便邀點寒下棋,點寒擺了擺手道:“我可不太會下。”
“我來我來,我會下棋!”如畫忙道,“席將軍,我來跟你下。”
席止君點了點頭,便走進了房,親自去拿棋盤,如畫對著那背影道:“堂主,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有何奇怪的?”
“這個院子裏,怎麽連一個下人都沒有?難道主母平時就跟這席止君兩人住在這裏?”如畫皺起了眉道。
“不要瞎說。”點寒瞪了她一眼。
如畫不服道:“本來就是啊!這裏一個下人都沒有。主母剛才去買酒回來,你說我們如果不遇上,兩人是不是要對酒當歌了?”
點寒道:“席止君是神醫,喜雲遊四海,想必是不喜歡有人伺候著,愛清靜吧。你別瞎想了,娘娘不是這樣的人。”
如畫癟了癟嘴,見席止君已經出來了,便閉了上了嘴。
棋盤擺上,如畫雖然要下棋,但由於棋技實在太差,被席止君殺了個片甲不留。不一會兒一局棋就已經完畢。如畫不服道:“剛才沒用心,再來!”
席止君沒有異議。
這一次如畫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卻依然被席止君逼得發囧。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後,她著實為難了起來。黑子執在手上,思考頗久。
席止君倒也不急,淡定地等著。
如畫思考了半晌,終於將子落了下去。隻聽站在身邊觀棋的點寒輕輕歎了一聲,便忙把那粒子又拿了起來道:“我放錯了。”
席止君已經執子正要落下,如今見如畫悔棋,稍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惱,將那手收了回來。
如畫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終於又慎重地落下這一子。
席止君想都沒有想,跟著放了一粒上去。白子把黑子整個圍住了。
“不行不行,剛才不算,我還沒有想好。”如畫忙又把那顆子拿起來,連帶席止君剛放下去的那粒也拿了起來,還給他。
“落子無悔,你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悔棋?”點寒看不下去了,輸不起就別下好了,真是丟臉。
如畫道:“有什麽關係,席將軍都沒說話呢。”
席止君眼中帶了些許的笑意,看向如畫,倒也沒說話。
如畫把這反應當作是默認了,便自豪地向點寒昂了昂頭。接著又冥思苦想起來。
點寒實在想把她的腦子敲開看到底裏麵裝了些什麽,這麽簡單地地方,她難道是眼瞎了不成?
過了半晌,如畫苦惱地看點寒道:“堂主,你說放哪裏?”
“你……”點寒本著觀棋不語的想法,不肯開口。
“告訴我嘛,這顆要放哪裏,不然又輸了!”如畫可憐兮兮地看著點寒道,“告訴我嘛。”
點寒無語地看了一眼如畫,又看了一眼席止君,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搶了如畫的黑子,房在棋盤上。
席止君意外地看了一眼點寒,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點寒看得出來他是個不太愛笑的人,有這樣的眼神已經是心情很不錯了,便也對他笑笑。
席止君又落下一顆白子,點寒的眼睛便皺了起來。
思考了半晌,才悠悠地從棋盤裏抓出一顆黑子放下。
兩人你來我往,看得如畫目瞪口呆。
等這一盤棋下完,廚房裏也飄出了香味。夙薇涼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來嚷道:“要吃飯了,別下了,師父把棋子收了,然後幫忙來端菜了!”
席止君看了看夙薇涼滿頭大汗的樣子,淺淺地笑了一下道:“你們坐坐,我去幫忙。”
說著便利落地將那棋盤收了起來,穿著那淡紫色的翩翩公子裝飄進了廚房。
“我說,你還確定他倆沒有問題嗎?”如畫大感危機道,“我萬分確定咱們主上要危險了!”
點寒此時也不由得皺了眉,席止君與夙薇涼之間,給人的感覺很微妙。他們倆人像是很少言語交流,但是,光從兩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來,彼此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絕不一般。
這五年左右的時間,她到底在做什麽?遇到了什麽事?
夙薇涼,還是當初自己所了解的那個娘娘嗎?
正在想著,夙薇涼已經端了盤子出來,朝點寒笑道:“久等了吧,這可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次下廚。我師父以前求了我多次,我都不肯,沒有沒煙機太傷皮膚了。不過,今天可是為了你破例了!久別重逢,不容易。”
點寒道:“娘娘下廚,真的是很難得。”
“都說別叫我娘娘了。怪別扭的,就叫薇涼或者跟我師父一樣,叫我涼兒吧。”夙薇涼看了眼正在認真布著碗筷的席止君,接著道,“還有一個湯呢師父。”
席止君轉身便去了廚房。
點寒問道:“涼……薇涼,你們這兒怎麽沒有下人嗎?”
夙薇涼搖搖頭道:“我們清靜慣了,不喜歡被人打擾。再說了,也沒有什麽重活兒幹,要什麽下人。”
點寒聽著這稍顯曖昧的話,忍不住問道:“你們……僅僅是師徒關係嗎?”
“是啊!”夙薇涼微微一愣,便爽快地答道,“他是我師父。”
如畫聽了,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我看不是吧,你一定把咱們主上早丟到腦後去了!虧我主上還天天想著你,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再次提到司徒靖恒,夙薇涼的表情變得柔軟起來,心裏向躺過了清泉一般,道:“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這麽多吧,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席止君已經將湯給端了出來,輕聲道:“吃飯吧!”
夙薇涼閉了嘴,請點寒倆人坐下。她其實很少這麽安逸地圍著桌子吃飯,以前在浮雲國的山穀下,似乎也有過相似的場景,但那是極少數的,也過去很久了。
“要是傾色在就好了。”夙薇涼感歎了一句道,“我們在山穀下,也有這樣一所房子,然後傾色和我們在一起。不知道他在北望城如何了。”
席止君淡淡地道:“她寫信來,說一切安好。”
接著四人便默默地吃著飯,一開始氣氛還有些拘謹,但後來如畫提到剛才的棋,話題便從這裏打開,四人開始融洽的聊天。
點寒問起夙薇涼就些年的經曆,夙薇涼便簡單的都和她說了,得到了點寒的歎息和慶幸。一頓飯直吃了一個下午,這才收場。
兩人走了以後,夙薇涼收拾了殘局,見席止君又站在樹下看書,便勸道:“這裏風大……”
“大熱天的,還怕何風大。”席止君淡淡地應道,“這個點寒,就是你睡夢中常念叨的那個人?”
夙薇涼倒是不知道自己會在睡夢中念叨過點寒,想了想便問道:“是毒發不清醒的時候吧,我可滑說夢話的習慣。”
席止君點頭道:“嗯。”
“就是她了。她是我來這個世界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以前是我的丫頭,我們情同姐妹,我一直很重視她。”夙薇涼坦白道。
“現在還是一樣嗎?”
“嗯。一樣。”
席止君合上書,歎了口氣道:“看來一旦在你心中形成了某種形象,想要改變就非常難了,對不對?”
夙薇涼奇怪地看了一眼席止君道:“怎麽了?”
“那麽,你會一直當我是個要拿你試毒的人了吧。”席止君道。
“師父,”既然說到了試毒,夙薇涼便忍不住問道,“我大概還能活多久?”
席止君看了她一眼,又抬頭望了望天道:“你想活多久?”
“越久越好。”
“跟著我,是活得最久的。”
夙薇涼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師父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確實是一人拿我試毒的人,但是在這之前,你救過我的命。在這之後,你也救過我的命。並且現在,你還想救我的命。師父,我隻給我喜歡的人做飯,但是這種喜歡,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它不是愛情。”
夙薇涼說了這些話,久久得不到回答。她想席止君也許不會再回答她,便歎了口氣,轉身從院子裏走出去。
正當她要跨出院門時,席止君終於開了口:“你的毒,無藥可醫。”
夙薇涼身體暮的一僵,原本人已經跨出去的那隻腳頓在了原地。她從一開始便知道了作為一個藥奴,非常損害自己的身體。她也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是,她卻沒有想到了,自己就真的要把命搭進去。
“還能……活多久?”
席止君微微地歎了一開氣,道:“沒有我的藥來續命,我無法給你保證。隻能看你能撐過多少次毒發。”
夙薇涼轉過頭,看著依舊在樹下站著的男子。夏日傍晚的清風吹過,蕩起他那墨黑的秀發。她跟他認識,已經快要五年了,她卻一直也沒有辦法完全讀懂他。
“你說的,是真的的嗎?”夙薇涼輕顫著問道。
“至少……”席止君轉過身,與夙薇涼對視,“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夙薇涼苦笑了一聲,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