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一世的皇後
司徒珞塵慢慢地皺起眉頭,對著那早已經是空無一人的前方發呆。
直到飄然細細地呻-吟聲響起,他才忽然回過神來,看著地上的人。
飄然額頭上冒出絲絲的汗珠,嘴唇泛著蒼白,她死死咬著牙齒,眉頭緊皺,看得出來此時正在忍受著無盡的痛苦。
“你中毒了?”司徒珞塵輕聲問道。
飄然抬起眼,從地麵上仰視著司徒珞塵,輕聲“嗯”了一聲。
司徒珞塵想了想,便蹲下身,輕輕地將飄然扶起來。兩人四目相對,司徒珞塵眼中一派平靜,道:“中的什麽毒?”
“斷腸散。”飄然咬著牙道。
司徒珞塵靜默了一下,調開了眼神,問道:“飄然,如果朕永遠也不可能納你為妃,甚至不可能將你收入房中,你可還會願意為朕辦事?”
飄然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她抬起眼,原本的求生意誌正在一絲絲的消失。但過了一會兒,那眼中的光再次堅定起來,輕聲道:“飄然自從見到皇上的那一刻起,便決定了今生隻為皇上所有。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至於什麽身份,飄然……已經不再有奢望。”
司徒珞塵輕輕地眨了眨眼,將飄然平放在地麵上,沉聲道:“香浮,給她解藥。再喧太醫。”
“是。”
司徒珞塵站起了身,接著便不再有停留,直接走了出去。身後的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跟上。飄然強迫自己強撐起了身體,卻隻看到了司徒珞塵的一個背影。
他走得絲毫沒有半點停留,背影決絕。飄然眨了眨眼,一滴清亮的淚水從眼眶裏滑落。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從相遇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悲劇,可為什麽心還是痛不欲生?
香浮蹲下身來,輕聲道:“廠主,不要難過了。不是皇上無情,是你要的他無法給。”
司徒珞塵出了門,便向皇後的寢宮而去。進門的時候,楚合悅正在帶佑兒玩,淅露坐在一邊,縫著一件粉紅的襖子。現在正值初秋,她手上是一件厚厚的襖子,雖然有宮女在一旁打扇,但臉上還是起了細細的汗珠。
聽到皇上駕到,兩人一起站起身來,向他行禮。
司徒珞塵雙手負在身後,臉色鐵輕。
楚合悅緊緊抿著唇,司徒珞塵沒有發話,她也不敢起身,隻是靜靜地盯著地麵。
司徒珞塵靜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淅露,你先下去。”
淅露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楚合悅,輕聲道:“是,淅露先告退。”
說著,便拉了佑兒,靜靜地退了出去。
“合悅,你可知朕為何而來?”
楚合悅默不作聲。
“平身吧。”
站直了早已經酸麻的腿,楚合悅忍不住輕輕地鬆了口氣。
“慧妃娘娘,現在應該說是太妃娘娘——回宮了。這件事,你知道吧?”司徒珞塵問道。
楚優戈眨了眨眼,並沒有回答。
“為何不說話?”
楚合悅道:“皇上想聽臣妾說什麽?”
司徒珞塵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不由得稍稍頓了一下。隨即道:“你難道沒有話跟朕說?”
“皇上會殺了臣妾嗎?”
“你可曾想過有這一天?”
“皇上,真的會殺了臣妾?”
司徒珞塵停了一下,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捏住楚合悅的下頜,森然道:“朕不會殺了你,朕要一生一世都做朕的皇後。你想見李言?朕不會如你所願。”
下頜被捏得生疼,楚合悅幾乎要被疼出淚水來。她緊咬著牙關忍受著那一陣陣的疼痛,抬眼看著司徒珞塵,保持沉默。
“囚禁朕的母後,陷害朕的皇弟。你是朕的皇後,是一國之母,難道你就沒有為你的所做所為而感到愧疚?你為何不說話?”司徒珞塵呼吸稍顯急促,楚合悅聽得出來,他正在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楚合悅終究是忍不住要落下淚來,她薄薄的嘴唇張合了一下,卻由於司徒珞塵的用力而無法說話。
司徒珞塵鬆了手,她便竭力忍住了眼中的淚,好半晌才從那徹骨的疼痛中回過神來,輕聲道:“皇上,臣妾對不起你。”
這一句對不起,與她的沉默無言一樣的傷人。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沒有懷疑過臣妾,也是真心對待臣妾的。這一天的到來,臣妾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內疚?臣妾如何能不內疚,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親,一邊是心愛之人,還有皇上——北其的天子。臣妾應該如何做?”雖然是竭力忍耐,但那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滾滾而落下來,“臣妾對不起皇上,若皇上想殺了臣妾以解心頭之恨,臣妾如今也沒有怨言。”
司徒珞塵看著楚合悅,冷冷地笑了一下,接著道:“你知道朕現在不會殺你。”
“皇上現在不殺臣妾,臣妾心裏很明白……”楚合悅咬了咬嘴唇,她如今已沒有生育能力,李言也不知道生死,她心如止水,已經不再作任何奢望。
司徒珞塵道:“你這輩子都是朕的皇後,朕不放你走,也不會讓你死,但是再也不會對你好。你就好好在這宮裏呆著,度過餘生吧。”
說完,司徒珞塵冷冷地瞟了一眼楚合悅,拂袖走了出去。
淅露帶著佑兒正在院子裏候著,見司徒珞塵出來,便忙拉著行了禮。
“你已經沒有作用了,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去。”司徒珞塵道。
淅露一愣,頗有些震驚地抬起頭來,見到司徒珞塵眼中的冰霜又不由得低下了頭,問道:“皇上不是要淅露來留下妹妹嗎?”
司徒珞塵頓了頓,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下,道:“留與不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淅露有些不太明白地看著司徒珞塵。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留下來了,還是得背叛朕,這又有何意義?”司徒珞塵微微歎了口氣,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疲憊感,連帶著語氣也變得無奈起來,“再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恒兒最心愛的女人,朕又如何能夠橫刀奪愛?”
淅露聞得此話,不由得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司徒珞塵。不橫刀奪愛,那麽之前的所做所為是何緣故?當然這話淅露隻能在腹中問問,嘴裏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不過,你若是想見見你妹妹,可以去驚玄宮。”司徒珞塵留下這一句話,便踏步走了出了院子。
淅露低頭道:“淅露恭送皇上。”
“娘親,驚玄宮是哪裏?”身邊的佑兒忽然拉了淅露的裙罷問道。
淅露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道:“佑兒,那是你羽姨住的地方。”
佑兒從未聽說過什麽羽姨,此時不由得好奇道:“羽姨是誰,怎麽都沒有聽娘親提起過?”
“等一會兒你見到了就知道了,佑兒在乖,不可以在那裏調皮。”
佑兒癟了癟嘴道:“娘親,咱們現在就是去那驚玄宮嗎?”
淅露點點頭。
“可以孩兒想父親,咱們先見父親好不好?咱們來這宮裏這麽多天,我很是記掛父親。”佑兒揚起小臉道。
淅露見他如此想著自己的父親,不由得心裏一陣安慰。愛憐地摸了摸佑兒的頭道:“不急,等去見了你羽姨,咱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