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日沒能吃到肯德基
我或許也是愛較真的。
升到4-6年級就算是高年級的學生了,有了去門口站崗的機會,這是我向往的一個“官位”。
一個班可以去4個人,老師讓想去的同學舉手,很多人想去。
老師說:“站崗要比所有同學都要早到半小時,放學也要等人走得差不多才能離開。”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逃避扣分。
聽到這個條件,放下了一大半的手,睡懶覺這種事大家都是喜歡的。
我還是要站崗,老師點了另外四個同學,下了課還來和我說:“你要是去大門口站崗,那麽你妹妹也要跟著你一塊,下次有機會,等你妹妹的手好點再讓你們去站崗。”
這有什麽關係嗎?
我弄不懂這個邏輯,我和妹妹是一起坐三輪車來的,但老師答應讓我去站崗,我可以再早點起來自己走著去,雖然奶奶一定不答應。
但下次有機會,就是沒機會。
我明白這是客套話。
妹妹,不是我的拖累,我不會去怪妹妹,隻能去怪老師。
對於站崗,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反正,老師來和我解釋,那麽在老師眼裏,我還是能排得上號的學生。
可惜好景不長。
我的兩條杠在當了一個多學期後被收走了。
勞動委員也不用當了,誰愛打掃就誰去,我所背負的壓力也一下子清空。
這和兩個人有關。
一個是原班長,一個是亂碰我頭發的人。
先說原班長。
那個名字裏和我一樣,有“文”的人。
一點也不文靜。
我也是一樣的,爸爸媽媽給我取這個字就是希望我長大後能做個文靜的女生,因為還是嬰兒的時候,我和妹妹一起躺在床上,妹妹發呆,而我會在一旁吵鬧,做著動作。
踩自行車。
這個動作爸爸媽媽是這麽形容的。
大概就是手腳亂動。
我從小就不安分。
下課期間,我們會玩的遊戲有踢毽子,還有跳牛皮筋。
妹妹嫌累,總是下了課也坐在座位上,因為手臂的事情,男生也不敢去招惹這樣一個病號,生怕攤上什麽大麻煩。
我和另外兩個同學一起出去玩。
這是經常在一起玩的兩個同學,其中就有給我巧克力百奇的那個女生。
而另一個女生曾在春遊的時候帶了一包新口味的3 2餅幹。
味道不敢恭維。
大家一致認為難吃,也一致認為她是大款,花錢買這麽難吃的東西,不是大款又是什麽?
那時玩得很開心。
我們三個人就石頭剪刀布,誰贏了就第一個跳,另外兩個先站著撐起牛皮筋。
雖說我們也想到過用凳子,但老師反對,在走廊上放凳子太危險。
還有太過吵鬧。
牛皮筋綁在腳踝的後麵,離地很近,跳起來比較簡單。
我們都會的一種跳法。
難點在於其中的一步,一隻腳踩一根牛皮筋,然後把雙腳並攏,同時,牛皮筋都要踩在腳下,不然,就是輸了。
這樣的動作要重複6次。
小心跳也可能會失誤。
我喜歡連著把這6次一起跳完,然後做完後麵的動作,準備換人。
原班長剛好路過,她是那種波波頭,可能還是拉過或是燙過的,我不是很懂這些,反正她的頭發烏黑油亮而且不會炸毛。
“這樣跳,誰都可以。”
她這話明顯是挑釁,說這種玩法太簡單。
果然還在怪我害得她沒有了班長之位,那是她咎由自取。
“你來跳啊。”
我給她機會去跳,我的朋友站著,默認了我的這種決定。
班長看了一眼,不屑道:“我不玩這種遊戲。”
不玩?
那她又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下一刻,她就說:“你有本事就讓她們把牛皮筋綁到膝蓋這裏,再全部跳下來,我直接從這樓上跳下去。”
任誰聽了,都知是氣話。
我偏偏要較真。
她走到護欄邊,我也走過去,指著外麵道:“你自己說的,我跳完了,你就從這裏跳下去。”
“你跳啊,沒有跳錯一點,我就從這裏跳下去。”班長,哦,是原班長,趾高氣揚地說著,可從她的臉上我已經看到了那種虛張聲勢的感覺,她說的話沒有第一次說有底氣。
“跳就跳。”
我轉過身,她們已經將牛皮筋往上拉了一點。
原班長看見了,說:“再高點。”
“再高點也會滑下來的。”我解釋給她聽,隻要跳了第一個就會往下滑。
朋友們用手扶住牛皮筋。
“你隻能跳一次。”她再次提出了要求。
當然。
畢竟下課的時間也隻有10分鍾,我要抓緊時間打她的臉。
望著比剛才高出不少的牛皮筋,我的心明顯躁動起來,心思雀躍。
臨跳之前,我分心了。
我想到我跳這麽高的牛皮筋也總是成功的,隻有少數幾次敗在臨近結束的那個動作。
心裏已經把那個動作演示了幾遍,然後不再多想。
如果我都跳不完一整套,那麽別人也很難能跳完,當我能做到這一點,我就比別人厲害。
私下裏,我可練過不少回。
在奶奶家門前,搬出兩張長方凳子,來來回回地跳著玩。
彎腿,起跳。
當雙腳落在牛皮筋上的那一刻,我不需要刻意想著接下來的動作。
就像背課文。
看得多了,背得多了,有時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已經是脫口而出了。
我行雲流水地來到了最後。
穩了穩心神,然後順利跳完了。
在跳的過程中,我沒有留意旁邊的一切,等跳完,我才急不可耐地走到原班長身邊,拉著她就要往護欄邊走:“你不是說等我跳完了,你就要跳樓的嗎?你跳啊,跳啊。”
這一刻,我是認真的。
我是真的想要讓她從這裏跳下去。
不是多高的樓,是二樓,又重新換了教室,這回的教室很好找。
樓梯上來就是了,而老師的辦公室是在樓梯上來的正前麵,左右兩邊都是走廊和教室,辦公室的對麵還有一座連著對麵教學樓的天橋。
我從天橋上走過,望下去,二樓一點也不高,真的是不高。
既然原班長要跳,我怎麽能不成全她呢。
說過的話就要算數。
不然,來沒事找事真以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嗎?
“跳啊,你怎麽不跳。”
我拉著她的衣服,已經隻是拉著,沒有拽,為了防止她逃跑。
她一點也不想跳,真怕我把她給推下去,拚命往老師辦公室的那個方向倒退著走過去。
我看過去一眼,鬆開了手。
再這樣逼她,一定會去和老師告狀了。
沒想到的是,她已經打算去告狀,是我的朋友拉住她,好聲好氣地和她說:“都是玩遊戲,別去告訴老師了,不然,我們就從頭到尾開始說。”
原班長意識到起因是她,還是強詞奪理道:“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逼我要跳樓。”
真是可笑,誰先說要跳樓的。
玩不起就不要口出狂言。
如果剛才打賭,是我沒有跳完牛皮筋,就我去跳樓,那我也會真的跳下去。
二樓,不高。
我想好了。
反正死不了,隻要頭沒有朝地,最多是腳扭傷骨折,如果我受傷,那麽錯的就一定是別人。
這種想法,不對。
但在原班長的麵前,我不講道理。
“你自己說隻要我能跳完,你就跳樓的,你自己說的,你跳啊,現在就去跳。”我生氣有人出爾反爾,就像我的爸爸媽媽,說好了過生日會帶我和妹妹吃肯德基,但最後還是從肯德基旁邊的那條路上走過,見我們不出聲就當做無事發生,一路直走,經過奶奶家門,回到他們的家中。
周末,我們偶爾會睡在他們家,哪怕是在上小學,也要培養一下親情的。
走過邋遢飯店,再一路向東,到了另一條街上就往南,回家。
我們走著走著就哭了。
爸爸媽媽知道我們為什麽哭的。
他們就說:“忘了今天是你們的生日了。”
“要不,我們去吃酸菜魚。”爸爸這麽提議著。
我們還沒開口答應,媽媽就說:“我最近口腔潰瘍,不能吃這樣。”
爸爸再說:“那我們就不吃了。”
這雙簧演得真好。
還故意帶著我們從老爸的店裏,繞遠路經過肯德基再回家,明明走近路,可以走過那座擺攤賣蘿卜絲餅,賣豆花的橋,很快就能回家的。
他們沒有忘。
他們是以為我們經過肯德基沒有開口說要吃肯德基就是忘了,怎麽可能,我們這麽期待,從早上就在老爸的刻章店裏待著了。
一直等到吃過晚飯,替他們先看著刻章店,有生意就讓他們打電話給老爸。
雖然一般是沒有,但難得能有一個也好。
這也算是在周末幫上一些忙,再等他們一起從棋牌室裏回來,不會太晚,因為旁邊有衣服店和布店,到了9點,10點也就要關門回家了。
他們也會在這個時候搓好麻將過來接我們。
棋牌室那邊反正有奶奶在。
爸爸媽媽是這麽想的,放錢的抽屜也鎖了,別的鍋碗瓢盆也不值錢,奶奶不看著他們也沒有關係,就讓那些人搓麻將到12點多都沒有關係。
但奶奶就是要等他們都走完了,收拾完才去睡覺。
這一天,媽媽不能留下收拾,因為答應了我們會帶我們一起去吃肯德基的。
奶奶一聽這個肯定是高興的。
所以,不能吃肯德基,也不能吃酸菜魚,出爾反爾的大人真討厭。
是輸錢了吧。
輸得連頓答應我們在生日吃的肯德基也不能吃,算了,反正他們以前也沒有好好過過我們的生日,生日蛋糕,妄想,零花錢,更是妄想。
這些原班長的日記中提到過。
早上一醒來,媽媽在床頭放了一張100元的鈔票,旁邊還有著一張紙,上麵寫著生日快樂,拿著錢去買想吃的吧,晚上再一起吃蛋糕,吹蠟燭,唱生日快樂的歌。
我好嫉妒。
妹妹的手還是不能正常抬起來,我一點也不快樂。
上課鈴聲響了。
班主任抱著走了出來,看到我們這邊,奇怪道:“你們怎麽還在外麵。”
原班長被我的朋友輕輕拉著還要重重甩開,停在原地大聲告著狀:“老師,她們幾個要拉我去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