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打包狗糧
一對新人還有大姑媽,曹姑父挨桌來敬酒,長輩給小輩見麵禮,這個可以少給點,禮金已經出了1200,都記錄在冊,以後要加錢還回來的。
這是規矩。
見麵禮都需要裝進紅包,背後寫上名字,免得新人忘了是誰給的。
爸爸媽媽都給了。
一人200。
爺爺奶奶作為外公外婆,當然也給了新人見麵禮,他們給多少並不重要,反正不用還,老人家給的是一片心意,收著就好。
奶奶疼敖殷哥哥,所以能給肯定會多給一點,沒有我和妹妹,那給的會更多。
這點,我再清楚不過。
以後我和妹妹結婚,按照物價,奶奶也會比今天給出去的還要多給一點,物價漲,退休工資也在漲,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我和妹妹有時可以看做一個整體,有時又被分開來算作是兩個人。
總之,我們都是老爸老媽的女兒。
我們所擁有的一切,也可以說是老爸老媽所擁有的一切。
這都看在大家的眼裏。
大姑媽給了我和妹妹一人一個紅包,我們等大姑媽一家人敬完酒,說完客套話就迫不及待拆開來看,剛好也是200。
“呐,給你,放好。”我主動交給老媽。
妹妹的傳給我,我再傳給老媽:“還有一個,也放好。”
三姑姑見了去和自家兒子要紅包:“你看,別人都把紅包給父母保管的。”
三姑姑兒子直接把紅包裏麵的錢拿出來藏進口袋:“給你了還不是要給我,麻煩。”
“什麽麻煩?”三姑姑脾氣暴躁道,“我的,以後不都是你的,你嫌麻煩是不是巴不得我現在死?”
大塊頭趕緊勸:“少說兩句,別人家的婚禮,都看著呢。”
三姑姑餘怒未消,要和大塊頭換位子,不想再和自家兒子靠近坐著。
三姑姑兒子也賭氣把頭看向另一邊。
大佬雖然窮,對兒子沒有這麽高的要求,小聲叮囑文榮:“把紅包放好,今天的褲子,口袋深不深?會不會掉?”
“不會。”文榮放好紅包還用手捂著。
大姑媽在旁邊桌看到我們這邊的動靜,忍不住笑著說:“文文音音真懂事。”
曹姑父沉著臉,不知是不是因為三姑姑的性子讓他感到不滿,從而遷怒大姑媽,畢竟這是大姑媽家的親戚,稍微有些不耐煩地催道:“先喝酒。”
大姑媽喝得滿臉通紅還在喝。
曹姑父拿著酒瓶給大姑媽倒酒,對著敖殷哥哥道:“你小時候要是有文文音音一半乖,我們就不用這麽操心了。”
敖殷哥哥在新娘子麵前靦腆道:“男孩子麽,小時候都會頑皮點的。”
新娘子看著敖殷哥哥,雙目含情道:“長大了就好了。”
敖殷哥哥笑著點頭。
這樣的感情也曾是爸爸媽媽擁有過的嗎?彼此體諒。
能一輩子這樣,我覺得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喜歡一個人難道不該心疼他,體諒他嗎?喜歡的人能一輩子陪著我,保護我,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什麽都不怕了。
可是,有了孩子呢?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不是。
酒席吃完,我從口袋裏拿出皺巴巴的塑料袋,老媽嫌棄道:“你要帶回去喂狗?”
“嗯。”我要帶回去。
老爸知道老媽怕丟臉,試圖和我商量:“狗隨便吃點就好了,還特意帶回去,袋子會不會破?”
“不會。”
我帶的塑料袋可是超市裏麵的袋子,牢得很,奶奶還用這種袋子來裝衣服呢,去澡堂子的時候就是拎著超市袋子裝的一大袋一大袋衣服。
“哼。”媽媽看都不要看我,繼續埋怨,有點指桑罵槐的意味,“好端端在家裏養什麽狗,還咬了人,幸好不是店裏的客人,萬一有什麽事,後悔都來不及。”
那就不要後悔,反正來不及後悔,可我還是在想,要是那天,沒有帶來發去老爸店裏就好了。
可來發誰都沒咬,就咬了老爸,我帶它回去,都是我自己提心吊膽,來發沒有咬我,沒有咬別人,偏偏咬了老爸。
為什麽?
老師常說蒼蠅不叮無縫蛋,嗬,老爸被咬是不是活該呢?
在之後的日子裏,我想通了,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去體諒他,剩下的就隻有埋怨,什麽貼心小棉襖,都是騙人的。
妹妹視小棉襖如珍寶,經常隨身攜帶,像今天這樣來喝酒,沒辦法帶出來,也會在家裏放好再出門,可老爸又是怎麽對我們的?
麻將絕對比我們重要。
奶奶陪著我們,我們才會心安,而狗,是讓爺爺奶奶感到心安的伴侶。
老媽雖然屬狗,可卻怕狗,因為老爸被來發咬傷的事情,應該更怕。
還有一種怕,叫後怕。
如果來發沒有逃走,再咬了她怎麽辦?又或是那一天老媽剛好在老爸店裏……
我接不了老媽的話,她說的向來是一語致死,讓我接不下去。
我記不清很小很小時候的事,或許我也曾纏著她,對她無話不說,可是慢慢的,我們之間是無話可說。
如果我說什麽,她都要反駁我,那還有說的必要嗎?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從小學到大學,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可我現在已經不會和他們提起學校裏發生的事或是人,除非他們問了,從牙縫裏擠出一點字來,因為他們會說,你看看人家,怎麽怎麽樣。
三姑姑也養狗,不養土狗,隻養有品種的狗,博美犬,小小一隻卻很凶,來爺爺家都有專門的狗窩,待在裏麵聽到一點動靜就叫,狠起來連三姑姑都咬。
無奈,三姑姑把它送人了。
現在養的,是貴賓犬,等到中秋,三姑姑應該會過來,到時就能看到它了。
“哎,文文。”三姑姑聽了狗的事情,忽然前傾身子喊我。
我抬頭看著三姑姑。
“咬人的狗不能留著。”三姑姑一臉嚴肅,“連自己主人都咬,咬了外麵的人更麻煩,不光要打狂犬疫苗,還要賠錢。”
“那你還養狗?”三姑姑的兒子嘀咕著。
三姑姑煩悶地嘖了一聲:“貴賓犬比以前的狐狸狗要溫馴多了,就是抱著重了點。”
爺爺問:“那狗是關在家裏?”
三姑姑搖頭:“關家裏怎麽行?拉屎拉尿都要亂拉開來的,出來這麽幾天,也不長,我把它放到寵物店裏寄宿去了。”
奶奶幫我打包骨頭,不是因為想帶回去給小白吃,而是擔心我弄髒手,弄髒衣服。
老爸把他吃剩的盤子給我:“我這裏還有點。”
老媽沒事做就拿出手提包裏的口紅和鏡子,重新補一下妝。
大佬舉著自己的盤子,聲音淹沒在一片嘈雜聲中:“我這也有。”
“夠了夠了。”奶奶讓大佬放下盤子,站起來裝著剩菜,嗓門很大,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爺爺在一旁小聲說:“這桌上的蹄子還有點,醬蛋也不錯。”
奶奶沒準備給爺爺打包的袋子,看一眼桌上,給我的袋子打起結來:“這裏都是給狗吃的,哪有人帶吃剩的菜回去的?”
“哎呀。”爺爺朝著奶奶變得愁眉苦臉,又著急又無奈,“你別這麽快打好結,一起帶回去,可以再分開的。”
奶奶哄小孩一般道:“下回,下回帶了袋子幫你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