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
吳玲瓏再次給範展磊打電話了。
“範展磊，趕緊啊！剛剛專家說，隻要張龍鵬的媽過來，就很可能救醒張龍鵬。”
“真的嗎？”
“那當然了！刻不容緩，趕緊讓他媽過來。”
“好的！我會想辦法的。”
範展磊掛上電話，走進了屋裏。這一次，他沒有猶豫。
“對不起，我不是您的兒子！我們隻是您兒子的朋友。”範展磊鼓足勇氣說出來這句話。
他的心不停地跳動著，腦子一片混亂。
然而，那個父親依然在做飯。
“我說，我不是您的兒子！”範展磊再一次提高了聲音。
“我聽的見！我聽的見！”張誌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麽還……”姚夢蘭也坐不住了。
“僅僅是為了我的心，我的私心吧！我的兒子，過多少年我都認得。隻是我太想我兒子了，哪怕隻是一個謊言，我也心甘情願。”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先別說這個了！張龍鵬他母親在哪裏？能救張龍鵬的，隻有她了。”
“你們說什麽？我兒子怎麽了？”
“稍後給你解釋！現在先找張龍鵬他母親。”
“不可能找到了。”
“什麽！”兩個同時一驚。
“他母親，再也不可能找到了。在兩年前，他的母親就去死了。那也是一切的開端。我想見見我兒子，能帶我過去嗎？他以前的事，我會慢慢說給你們聽的。”
天空一片黑暗，星星和月亮都避開了這慘無人道的世界。
“我和範春香結婚時，非常相愛。最後，我們的愛情結晶生下了張龍鵬。”
“張誌，我們的錢又不夠用了，還要給孩子喝奶粉。”
“我來想辦法！他還小，不能就這樣斷奶粉。”
那個時候，經濟危機，很多企業一個接一個地倒閉了。無數工人紛紛下崗，整個城市被犯罪與恐懼支配。
不久，我就失業了，而且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工作。家裏麵，連吃的都沒有了。
我拚命地努力工作，做各種危險的工作，甚至不惜去做化學實驗。但是，掙得錢少的可憐，根本不夠家人的一日三餐。
我妻子的建議是回老家避避風頭。我不同意。
因為這件事，我們兩個人開始經常吵架。
“有什麽不同意的！你難道看孩子忍心餓死嗎？”
“回家能幹什麽？淨是給老人添亂。而且老家也一樣，也在挨餓。你難道想讓我們給老人搶飯吃嗎？”
“什麽搶飯！我們會老家可以自己重種東西吃，在這兒累死累活的，啥也沒有。”
“種東西要好久才能長出來！還不是跟老人搶飯？再說了，他們還在老家等著我們有出息回去呢！如今兩手空空回去，不怕被人笑歡啊！”
“那有什麽可怕的！為了自己的兒子，這算什麽？”
後來，我們兩個人經常會吵架，甚至隻是一些很小的事。但是我們就是不想讓對方，一直吵下去。
最後，誰都沒有和結果，照樣在這破碎的城市裏掙紮著。
我一直都很害怕，但我也沒有辦法，誰讓我們這些底層勞動者這麽受苦呢？
想用我們就用我們，不想用的時候，就丟棄我們。要是被老家的人知道，那丟人丟大發了。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再吵了！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隨著時間的增長，張龍鵬也長大了，也開始懂事了。那些每天吵鬧的聲音，讓他痛苦不堪。他不想聽，卻無法製止。
我們聽到張龍鵬的聲音，不僅沒有停止爭吵，反而吵的更厲害了。
為此，他好多次直接跑出去，連夜地不回家。
在後來，我們倆的壓力越來越大了，每天沒了錢愁死了。我們眼中隻有錢，卻看不到張龍鵬。
張龍鵬多次對我們發脾氣，長時間下去，我們拿張龍鵬當出氣筒。他非常憤恨，為什麽上天要給他生命？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因為沒有錢，我們經常被人看不起。
張龍鵬每當出去的時候，總會遭到別人的欺負。
他開始嫉妒與憤恨上天的不公平了。為什麽上天要給他這樣的一個家？沒有快樂，也沒有溫暖。
張龍鵬並不在乎錢，也不在乎自己吃的有多差，他隻想看著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這個心願，始終無法實現。我甚至開始和範春香打冷戰，最後直接鬧到分居。
我們倆已經不僅僅是吵架那種級別的了，經常摔東西。看到張龍鵬，甚至都覺得煩。
現在想想，我們真是一群冷血動物啊！居然覺得自己的兒子煩，拿自己的兒子當出氣筒。
張龍鵬對這個家已經徹底絕望了，他看不到自己想要的。再加上他經常被欺負，一直都是孤獨的一個人，思想開始出現了扭曲。
當時，我們並沒有發現，同時也不會去發現。張龍鵬想咋的就咋的，我們也不管。
他開始自殘，為什麽上天要這樣對待他！為什麽！
最嚴重的一次他住院幾天。當然，我們不知道。因為他幾天不回家，是常事。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張龍鵬一定很絕望吧！他隻想有一個能夠關心愛護他的人。可是，他身邊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信任的人。
那一天，鬧得非常厲害，我們兩個打起來了。用東西砸對方，最後我們兩個人都住院了很多天。
在這麽多天裏，張龍鵬始終沒有看我們兩個中的哪一個。因為在醫院裏，沒有爭吵聲，讓我們兩個產生了不該有的思考，最讓張龍鵬害怕的事。
那件事就是離婚！我們覺得，已經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與其每天不停地打架，早點離婚會很好。
在法庭上，讓張龍鵬選擇跟隨。張龍鵬並沒有選擇跟隨，而是握著一把刀，哭著說：“你們敢離婚，我就敢自殺。”
法官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我，直接過去，搶過刀，一巴掌把他打向一邊。
即使他以死相逼，我也要離婚。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個女人。
最後，法官認定我有能力保護好這個孩子，判給了我。
沒過多久，範春香就找我兒子。每次來都哭哭啼啼的，說兒子是她生的，就應該是她的。
那個時候，我做了一件非常殘忍的事，那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去找範春香要撫養費。
如果要不來，我就會毒打他。因此，他學會了撒謊，並且每天不停地撒謊，沒天不停地圓謊。
這讓我更加氣憤了，每天都不停地打他。
同時，也讓他的心裏更進一步地出現了問題。他認為，自己隻是一個要錢工具，沒有任何價值。
兩年前，他的母親被餓死在大街上了。張龍哭的非常傷心，到處下跪求人，最後把自己的母親運走了，並買了一口棺材。
那一天，我喝了點酒。我開始暴打他，在我看來，那非常丟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還有我很惱火，他居然對那個忘恩負義的人那麽親近。
因為自己的酒意，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手的輕重。隻知道，張龍鵬的嚴重滿是鮮血。
當我醒過來時，我徹底地醒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腦海裏。
我這個時候才察覺到，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哭了很久，最終決定給張龍鵬打電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說了句：“今天的午飯，會回來吃吧！”
他說：“會！老子一定會！老子恨不得把你吃了！”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等著他，等著他回來吃飯。
眨眼間，兩年過去了，沒想到再次相見時，他居然要回另一個世界了。
要是這兩年我能鼓足勇氣，給他道歉，給他關心，做一個好父親，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