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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第二隻黑色手機

  鉛汞澆築般的靈體中湧動著爆炸的靈力,元永澤盤龍般的背闊肌隱隱呼之欲出,如虎添翼,風雷之聲呼嘯而出。


  遮天蔽日的五指徐徐蓋下,僅僅憑借著本身的力量就壓爆了一層又一層的氣浪,呼嘯的雷霆閃爍其上,卻好似是翻飛的泡沫,構成不了實質的威脅。


  學校的投影在戰栗,倒卷而起的接天潮水呼嘯著撲向化身巨人的吳奈,他閉著眼睛,神態安詳,整個人卻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看不真切,似神如幻。


  緩緩拿捏出傾倒的高架橋,牙酸的吱呀聲裏,巨人的手掌已經無視了光頭歇斯底裏的無能狂怒,開始強行改變起三重門的基本架構來。


  元芳芳化作的畸形怪物已經戰戰兢兢,無法動彈。渾身黑色中夾雜著屎黃色的毛發都服服帖帖地倒順了起來,任憑元永澤百般驅使,不肯越雷池半步。


  畫地為牢,巨人隻是簡單地在教室投影的周圍點抹幾筆,已然是禁絕了一切出入的可能。


  背生雙翅的元永澤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瘋狂地用靈體轟擊著看不見的壁壘。旋即又徑直衝雲而起,誓要飛出這囚籠。


  他不甘心!


  百般經營,輸人一籌,便落得跳梁小醜的處境。


  輸給一個心無鬥誌的鹹魚,他就好像那天天熬夜挑燈夜戰堪堪維持住前五寶座還輕描淡寫自己隨便學學就可以的學婊,被個整天嚷嚷著“學認真了會不會變成書呆子”所以天天摸魚劃水的死學渣在某次競賽裏摁在地上摩擦一般酸爽。


  真的是不甘心啊……


  一切都成了個笑話,他像是個挑戰風車的傻子,希冀著拚死能轟出一擊,哪怕是在那安詳得過分的臉上,留下一道疤也好。


  吳奈此刻神魂圓融,兀自觀想著諸多設備,身為擎天柱,手做挖掘機,正專心致誌地研究著基建工作。


  一個蚊子大小的黑點艱難地試圖衝破重圍,卻被他鞏固地基的過程中濺出的泥點給打濕了翅膀,無可奈何地墜落下去。


  隨意瞥了瞥四周,隱約聽見些沉悶卻微小的聲響,雖然心裏隱約還是知道出自之前視作生死大敵的學生之手,但此刻的吳奈實在沒辦法把他劃入敵人的範疇。


  “實在是太貧弱了啊……切,果然是簡陋的設置。整個三重門徒有形狀,神韻卻拉胯得不行,無論是地獄,人世,天堂的三重設置不合理,還是其中的基本架構坑坑窪窪像是個爛尾樓,元同學,你太令我失望了。”


  邊改造著這方天地,邊恨鐵不成鋼訓斥的吳奈痛心疾首不已:


  “細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你看看你啊,怎麽可以把你跳江自殺的地方給設置成地獄的出口啊?”


  “你瞧瞧你這成色,橋都隻剩半截了,你還想拿它當成是地獄的入口?”


  “再看看你這水底的農家小院,對,我知道你對自個兒的爹媽特多抱怨。你咋配得上給它歸置個人間的名兒?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啊!”


  “再說說你這學校,我真是要吐了,你覺得這學校算是人世往上的天堂是吧?你看看這些明顯不符合校服製作標準的玩意兒,還有那張牙舞爪拿出來丟B級恐怖片都嚇不倒人的日記本,爺都樂暈了。”


  技不如人我唯唯諾諾,


  落井下石我重拳出擊。


  吳奈得勢絕對容不得這個學生再翻騰出哪怕是半點水花,毫不留情麵地把所有的資源都堆過來自己用,誓要把這個自己看不過眼的靈體世界換片新天地!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甲方邊白嫖邊改你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年的設計,還要當著你的麵來個暴擊帶順劈。


  光頭兄貴被氣得是無能狂怒又狂怒,卻苦於力量都被抽取走,反抗起來雷聲大,雨點小,看似氣勢洶洶,其實卻不破防,更別說留下一道傷口。


  隨手一巴掌又把孜孜不倦騰飛起來試圖戳他膝蓋的小蟲子給摁下去,吳奈端詳著自己手頭的半完成品,感覺發自靈魂的索然無味。


  洶湧的情緒亂流吹打著吳奈龐大的身軀,他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頭的活計。


  這大概是他在很長時間內都無法再現的磅礴偉力了,可這也是他的極限所在,再貪心,也要不得。


  吳奈的身形逐漸縮小,變成了普通靈體的模樣。緩緩從胸口處掏出了黑色手機,元永澤的那一腳並未給它造成任何傷害。


  至於在那一腳踢出前,吳奈故意挺起胸膛迎上去造成了輕微傷勢,早就在命源融合的過程中解除了。


  命源這個東西吧,是個玄學,也許以後不是,但起碼對於他和元同學而言,目前為止是薛定諤的存在。


  所謂的評判標準,兩人是否融合,無非是冥冥之中的感應,而且還是可以幹擾的。


  真格地證明起來,必須得打一拳,看有沒有反傷的效果,才知道有無解除。


  這也是元永澤需要踹出那一腳的原因,並非是出於羞辱的目的,更多的是再一次地試探。


  畢竟,逆向投擲手機能夠破解二人的命源融合狀態,隻是一個猜想,必須得確認才行。


  隻可惜,吳奈打從一開始就篤定了自己的千層餅操作是可行的。


  他不夠聰明,想不出太花裏胡哨的東西了,最長的一夢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提示,妄圖另辟蹊徑,絕非是他這樣的摸魚黨該幹的事情。


  從他醒來,知道自己昏迷兩天開始,吳奈就已經知道事情到了最糟的那個程度。死光頭說不定已經補完刀,升完等級,過來飛龍騎臉。


  所以他必須得表演,讓自己呈現出一種足夠懵逼的狀態,示敵以弱。


  同時,在自己隱隱布好後手的情況下,反過來利用最長的一夢副作用會加大記憶負擔的特點,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和盲女的糾葛上來。


  按照他的尿性,蒙騙一個人,一個從小被家暴的敏感易怒的人,太難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操作了什麽!

  眾所周知,沒有人能不去想房間裏有一隻粉紅色的大象。但倘若遇到強烈的刺激的話,他自然而然就會忽略這個印象。


  在這種設置下,最最關鍵的一步在於……


  吳奈緩步走到喘息不止,已經精疲力竭,死狗一般癱軟在地的光頭身邊。


  直到這個時候,他手裏還死死捏著那隻黑色手機。無神的雙眼裏充滿著迷茫,嘴裏還在喃喃自語:

  “上天堂的眷顧者,是我元永澤啊……”


  得,又瘋了一個。


  搖搖頭,一點點費勁地把發白的手指掰開,吳奈取出了他的二手機。


  將兩隻手機放在一起比照,居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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