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朝花夕拾
吳奈如臨大敵，卻沒有任何抵抗的對策。
劍三一式的攻擊從單純的技藝層麵上升到了意誌的層次，僅僅防禦下如真似夢的鏡花水月隻是徒增笑耳。
這也是飛劍敢在旅館出手的屏障所在——你以為我跟你玩兒技術，我直接給你安排上法術。
這種情況有點類似於在龍靈區醫院中，吳奈二人憑借生死簿跨越深層夢境後的處境，都是為現世的人所無法直接觸及和觀測的。
吳奈無往不利的危機直覺在這種如夢似幻的劍術攻擊麵前也失去了其值得仰仗的地方。
當身體每個部位都傳來薛定諤的危機感覺，他知道，劍意的強韌程度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反應極限，所以試圖想玩彈幕遊戲一樣躲過氣機鎖定是天方夜譚。
雖說如此，但吳奈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主。
黑色手機喚出，也不知道該如何破局，隻是揮舞在手中用王八拳亂砸一氣。不求能打開飛劍，哪怕能逼退三分也是好事。
可無形的劍光看起來似乎通過了黑色手機揮舞間的路徑，實際上卻恍若無誤般徑直穿越過去，隻是瞬息之間，吳奈堪堪完整的靈體上多了千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靈氣狂飆，萎靡的吳奈仿佛是臨死掙紮的烏賊，企圖用逸散的靈氣來渾水摸魚。
但這樣的操作在可以直接鎖定命源的飛劍眼中還是不夠看，任憑吳奈怎麽騰挪躲閃，身上還是被紮了十幾個窟窿，可以直接看見背後的景象，若非是月光可以照進來提供大量靈氣，單單憑吳奈自己的儲備，已經暴斃。
“媽的，你為什麽！”
吳奈真的被這把看起來非常優美，但攻擊起來異常刁滑的飛劍給逼瘋了，現在的他就好像一個出了六件血量裝備卻一點抗性都沒出的笨比坦克，全靠百分比的回血頂著一個刺客靈活度和六神射手持續傷害怪物的輸出。
靈域無效，展開的教室虛影並不能阻擋飛劍攻擊。
黑色手機無效，直接被穿過無視。
“該死該死該死，這個比肯定開掛了吧？”吳奈真的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一節更比六節強。他一口氣磕了六個強者投影的掛化身基建狂魔改造靈域，隨手一巴掌拍飛一個元永澤已經是掛比中的戰鬥機。
誰能想到沒過十天半個月呢，這出來一個直接無視靈域斬殺本體的狗皮膏藥飛劍。
這種錯愕感就好像是費盡心機湊齊了黑暗大法師的六個身體組織召喚大掛比，對麵微微一笑表示索然無味掏出了奧裏哈剛係列並且對你說一句“大人，食大便了。”
那種鬱悶的吐血的感覺簡直把吳奈氣得開始無能狂怒。
但飛劍的攻擊還沒有結束，此刻的它已經無形無影，失去了現世中的蹤跡，以至於連吳奈的危險直覺都不能進行預判。
“草，喬思，快用你無敵的靈域想想辦法啊！”
元永澤半死不活，本質上屬於他的三重門根本激發不出來。吳奈自己的能力最長的一夢在更大的掛比麵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種時候，隻能寄希望於帶有因果律性質的喬思能有點用了。
但顯然，雖然沒有被飛劍重點照顧，可她還是被神出鬼沒的飛劍給搞得心態崩潰。她的能力使用條件其實比吳奈還苛刻，遇上靈活度爆表，飛快穿梭的劍招更是手忙腳亂。
“救命啊，老師傅，要死人了啦——”
雖然到這個時候，吳奈堅持著不要臉的原則到處求救，但在劍招的覆蓋下，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臨陣突破這種事情跟我有關係麽？你叫我臨時抱佛腳補個期末論文補掛科我都難，你這會兒叫我突然念頭通達，老師傅你真的太為難我了啊。”
不停囉囉嗦嗦著，吳奈內心的焦慮像潮水般湧來，老師傅這回大概的確是聯係不上了，之前語焉不詳的話裏頭隻是說自己到了冥禍境的邊緣，但根本沒說清楚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升級，此刻的他簡直是抓瞎。
邊打邊退，此刻的房間已經被下了禁製一般，無法進出，吳奈瘋狂變換著身位，迸發出了這輩子最大的速度去續命。
一腳踩空，吳奈隻感覺重心失衡，整個人便掉進了一處新的處所。
一道飛劍突兀地停在半空中，似乎是疑惑著什麽，但旋即又電射出去，對眼前的吳奈視而不見。
費力地抬頭，飛劍沒看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咩咩叫的小羊羔。
吳奈怔怔地看著這片天地。
綠水，青山，白羊，黑土。
是紅蝶演化出的一片處所！
吳奈震驚了，天無絕人之路，生機原來就在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
到底是什麽原因，他已經不想多糾結了。
這是盲女徘徊於生死之間最後一絲執念的展開。
也是吳奈當初開掛的最後遺留。
當初接受投影得到的沛然巨力，十有八九都逸散出去，剩下的幾分，一半用來改造三重門，固本清源，讓陷入邪道的元永澤迷途知返。
還有的一些，拿來點化他人。
此刻吳奈靈域被飛劍的暴雨連擊壓製到無法展開，元芳芳化作的門檻根本得不到出場的機會，隻有提前展開，徘徊生死之間的活屍盲女化出的理想地，才是柳暗花明的去處。
背後的元永澤和吳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刻昏厥的他也隱隱感知到了什麽，緊閉的雙眼不斷抽動，似乎要蘇醒。
三重門因為本體受傷嚴重，已經無法展開了。
但次一級的死無葬身之地卻無形之中展開，坍圮的高架橋上密集的雲層化開，隱隱閃動的電光化為烏有，雨過天晴，卻是一道橫接斷橋的彩虹。
彩虹橋上，鳥語花香，不見戾氣。
“這才是死無葬身之地應該有的樣子。”
吳奈欣慰地看著這方天地演化，暴戾的少年終於在生死之間有所變化。
“至於我……”
他笑了笑，氣息隱沒於自然之間，歸於平靜。
“原來升級可以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啊。”
“朝花夕拾，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