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物盡其用
他這話不僅等於是要留下,而且意思是要讓他來做大當家,不然怎麽能統籌全局呢?杜遷聽不出來杜嘉又如何不明白,在旁突然發笑道:“還真是讓王兄為難了,明明還帶著柴大官人的舉薦信上山,現在又如何變成勉強才留下了?”
王倫一驚,他欺杜遷等人都是粗魯漢子,所以說是信口開河,沒想到卻有這一處漏洞忘記了,他急忙強撐道:“這位小兄弟麵生的很啊,這麽年輕就上山了,還有把交椅坐,莫非是哪位頭領的公子?”
杜遷也這才想起現在山寨的真正話事人是杜嘉,他一時情急又把自己當成大當家的了,急忙陪笑道:“好教先生歡喜,這位杜嘉兄弟雖然年幼,但卻是靠著自己本領的,並非是誰人家屬,他也是秀才出身,和先生都算是讀書人,兩位正好可以多多親近。”
王倫大吃一驚,手裏的酒杯都差點掉地,杜嘉為了和山上眾人拉近距離,所以並沒有穿書生服飾,也和大家一樣都是短衣襟,好方便行動,所以王倫根本沒有看出來他的身份,一聽這裏竟然有一個真的秀才,自己這個不第秀才豈不是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他看著杜嘉年幼還有些不信,直到杜嘉不聲不響微笑著摸出了代表秀才身份的腰牌和佩劍之後他才無語了,他又欺負杜嘉年紀小,想用自己腹中的學問見識壓倒他,就故意說了一些疑難問題來刁難杜嘉,哪裏知道杜嘉腦中既有原來這個身體學來的四書五經,又有前世的許多見識,引經據典,口若懸河,問一答十,把王倫說的是啞口無言,麵如土色。
杜遷宋萬阮小七等人雖然對這兩個讀書人爭論的內容是似懂非懂,但是起碼還能看得出顯然是杜嘉占了上風,這讓他們吃驚之餘也是頗為自豪,這就像是有人來踢自家的館被館主按在地上好好摩擦了一番的感覺一樣,王倫和杜嘉之間他們當然是親近後者了。
其實杜嘉這麽晚才對王倫發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之前杜遷陪著王倫的時候他也一直在旁邊冷眼觀察,這個所謂的白衣秀士虛偽,好麵子,心胸小,還善於投機——基本上所有讀書人該有的缺點他都有了,這還是那句話,杜嘉的誌向要不是帶領國家的全部力量抵擋未來的金兵入侵而隻是做個山大王的話,這樣的家夥他早就讓人拉出去砍了。
可正是因為他誌存高遠,所以必須要按下個人好惡來團結和利用身邊的一切人,這王倫確實一大堆毛病,但是也有不少才能,尤其識文斷字,現在這山上能打的人不少,但是這種類型的人才卻奇缺,如果能把王倫拉過來幫忙的話,後勤方麵會讓杜嘉省不少氣力。
當然了,這種忠誠度極低又擅長鑽營的家夥用起來也一定要有所防備才行,而且還要把他狠狠打壓一把,讓他知道上麵還有高人在,今後不敢造次,所以杜嘉才故意對他各種打擊壓製。
眼見著王倫的臉色已經沒有一點血色,幾乎都快要暈過去了,之前他牛皮吹的震天響,沒想到現在卻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毛孩子給當猴耍了,這小子可真是個人物啊,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城府,一開始故意不說話看他賣弄,等摸清自己底細之後才來羞辱自己,完全就是殺人誅心啊。
王倫就覺得屁股下麵的凳子像是火爐一樣的發燙,以己度人,杜嘉在這山頭兒上可以呼風喚雨,一群粗人都要被他玩得團團轉,又何必留下自己來給他添堵?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剛才杜遷他們是追著捧著留他下來,那他自然可以以退為進抬高身價,而現在等於杜嘉已經把他從桌子上摔下來又狠狠的踩上一腳,他又有什麽麵目留下來?
王倫此時是萬分後悔,早知道山上有杜嘉這種怪物在的話他一開始就不會那麽高調了,老老實實的求人家賞碗飯吃就是,現在弄得灰頭土臉的回去,自己一個文不成武不就之人,天下雖大又有哪裏可以立足?
但是這世界沒有賣後悔藥的,王倫終究是抹不過所謂讀書人的麵子,對著杜遷等人拱了拱手道:“沒想到杜嘉兄有如此見識,小生真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他垂頭喪氣的就打算離開,杜嘉心想我要是趕你走又何必浪費這麽多力氣,急忙對朱貴使了個眼色,朱貴本來幹的就是迎來送往的買賣,自然善於領會別人的意圖,一看杜嘉的顏色馬上攔在王倫麵前笑道:“先生多慮了,我們梁山正在發展壯大,招賢納士,先生這樣的人才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剛才我們三當家的隻是和先生開玩笑罷了,還望不要在意。”
看到杜遷宋萬最重要的是杜嘉沒有反對朱貴的意思,王倫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暗暗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裏直呼僥幸,這下子他再也不敢托大和吹牛了,老老實實的原位置坐了下來,頭也低了下去。
看到把他打壓的差不多了,杜嘉也撫慰了他幾句,就讓他暫時掌管整個山寨的後勤,包括買賣東西,安排耕種,建築房屋等等,給了他很大的權力,但是就兩點不讓他碰,第一是財政大權,所有的銀錢都要清楚記賬來給自己過目,第二就是兵力,除了安排十個小嘍囉幫他做事以外,其餘的人他一個都調動不了,更加不要說頭領們了。
這樣說來王倫在山寨上就成了一個特殊的人物,他不在當家行列之中,但是也不受杜嘉以外任何人的支配,這樣就能最大化的利用他的優點但又避免了他劣根性的那部分。
而險些被趕下山去的王倫此時心裏也是直呼僥幸,摸了摸頭上的冷汗老老實實的坐下去了,再也不敢鬧什麽幺蛾子。
看到山寨又多了一名頭領眾人都很高興,大家再次按照慣例擺酒吃了一日,酒席間杜嘉悄悄問王倫,在柴進莊上呆著的時候可曾聽聞過什麽好漢沒有,這個問題要是半日前王倫剛來的時候肯定是不屑回答的,但是此刻他不僅態度十分恭敬,而且說的也是極為詳細。
他生怕讓杜嘉覺得他沒用,一口氣把這幾個月見聞的所有稍有點名氣的人都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這裏麵就有武鬆和史進兩人,其中史進是兩個多月前曾經小住過幾天,而武鬆則更久了,是去年的時候了,現在兩人都不在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