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棲凰(3)
棲凰將銀鈴掛在了丫頭的腰間，可她剛剛離手，丫頭就將腰間的銀鈴扯掉扔在了地上。碧柳急忙撿起地上的銀鈴，對著丫頭厲聲說道：“小姐賞你東西，是你的福分，誰給你的膽子竟敢丟掉！”
丫頭眼神倔強的看著碧柳，手中空中有比劃了一番，碧柳看過之後氣氛的對丫頭說道：“風府一個低等的下奴，裝什麽清高！”
“碧柳，你看得懂手語？”棲凰質問道。
“小姐我……”
“回去到管家那裏自己領罰，她說了什麽？棲凰完全不聽碧柳的解釋，她現在隻想知道此女說什麽。
“她說不要您的施舍。”碧柳看著丫頭憤恨的咬牙說道。
“你誤會了，這不是施舍！這枚銀鈴叫做‘聆鈴’，你將他佩戴在身上，我就可以聽到你的聲音了，方便你我交談。”
“小姐，她一個末等下奴，怎配得上此物。”碧柳的語氣帶著些酸酸的味道。
“碧柳，領罰之後將風府家規抄三遍。”
“小姐身份尊貴，不應與這下等之人交談。”碧柳十分不服氣，她是小姐的貼身女婢，如今小姐竟然因一個下奴嗬斥她。
“碧柳，你也是苦命之人，為何沒有半點同情之心？”風光棲凰對碧柳怒懟道。
見棲凰真的動怒了，碧柳不敢多言，但她對丫頭投去了嫉恨的目光，碧柳的父親是風棲凰的教書先生，並非大富人家，但也是書香門第，所以她自恃甚高，小小年紀自薦成為了棲凰的伴讀女婢。
“你不想與其他人交談嗎？”風棲凰笑著將手中銀鈴，在丫頭的麵前晃了晃，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丫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棲凰，第一次有人對她投來友善的笑容，她戰戰兢兢的伸出手，風棲凰一鬆手，聆鈴落到了丫頭的掌心。
“你的手！”棲凰此時才注意到，丫頭的手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燎泡，她反手要抓住丫頭的手，檢查她的傷勢。
丫頭迅速的將雙手背到身後，忽然她手中鈴鐺響了一聲，一個稚嫩卻又倔強的聲音，從銀鈴中傳了出來：“不要碰我！”
丫頭的臉上浮現出了驚奇的表情，她無措的捂著自己的嘴巴，接著一連串的聲音，從鈴鐺中傳了出來。
“這是我的聲音？我以後可以說話了？我可以與其他人交談了？”
丫頭如此呆愣的站在原地，還未適應這個從天而降的改變。風棲凰見丫頭這副模樣，笑著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
“聆鈴裏傳出的聲音是你的本聲，隻要你帶著聆鈴就可以與其他人交談。”
風棲凰語畢等著丫頭再度出聲，可是丫頭不知是不適應，還是不想出聲說話，兩人沉靜了片刻，丫頭將聆鈴別在了腰間，鈴鐺傳出聲音：“鈴鐺丫頭收下了！”
風棲凰總算鬆了一口氣，她怕丫頭不肯收聆鈴，更怕丫頭不肯與她做朋友。風棲凰看著不遠處那些貴家名媛們，她身為風府的大小姐，在這些人眼中，無論她做什麽，口中說出的一定是個好字，就拿剛剛比賽踢毽子來說，明明有一位女孩踢得極好，卻故意放水給她。
倒是眼前這個身世可憐，甚至名字都沒有的丫頭對她不卑不亢，而且不知為何，此女給她一種可淩駕萬物之上的氣度。
“毽子！”
丫頭不知道何時，從樹上取下了她的毽子，拿在手上等著風棲凰接過，風棲凰看了看丫頭的手，似乎有血水流出，應該是剛剛爬樹，樹皮將手上的燎泡磨破了。
她接過丫頭手中的毽子，隨手扔到了一旁，從袖中拿出絲帕，一聲不坑幫丫頭包紮傷口，見風棲凰如此舉動，她身後的女孩子們，竊竊私語了起來。
“棲凰小姐心善，對一個下奴都這樣仁慈。”一個女孩勉強擠出笑容，對風棲凰恭維的說道。
“小姐，你這樣給一個下奴包紮傷口，有失體統！”碧柳看了看周圍，有些自覺有些難堪的對風棲凰說道。
“丫頭手上的燎泡太多，若是不上藥恐怕會感染，碧柳現在回府。”風棲凰無視碧柳以及身後的其他人，拉著丫頭向著回風府的路走去，碧柳尷尬的跟在風棲凰的身後。
回到風府，風棲凰直接將丫頭，帶到了自己的閨房，讓碧柳立刻去找大夫給丫頭看診。然而，碧柳卻沒有聽風棲凰的話，她轉身去找了風府的當家主母雲氏。
碧柳引著雲氏，來到了風棲凰的閨房，一推門見丫頭髒兮兮的坐在梳妝鏡前，雲氏不自覺的用帕子，掩著自己的口鼻，不悅的對正在衣櫃前翻找的風棲凰說道：“棲凰！你是小姐，怎可伺候一個下奴！成何體統。”
“碧柳！大夫與夫人你分不清嗎？”
“小姐，奴婢是為你著想，她一個下奴，不知道給你下了什麽迷魂湯。”
“夠了，你自己到管家處領罰。”棲凰怒斥碧柳道
“等等，棲凰碧柳做錯了什麽事，你要罰她？”雲氏開口說道。
“娘，你身為風家主母，規製內宅一向提倡仁禮，可是你瞧瞧丫頭手上這些燎泡。”
風棲凰將丫頭手上的燎泡，展示給自己的母親看，這些燎泡有些已經破掉，正滲著膿血，雲氏微微皺著眉頭。
“怎會這樣？”
“丫頭，你告訴我娘，這一手的燎泡如何得來！”丫頭看了看風棲凰，對她搖了搖頭，風棲凰以為她懼怕雲氏，輕輕的拍了拍丫頭的肩膀繼續說道：“別怕你直說便是！”
丫頭猶豫了一下，腰間的鈴鐺發出聲音：“我手上的燎泡並非府中苛待。”
“小姐，你看他承認不是府中苛待了！”
“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沒有，眼看要入冬，娘親每日忙著給府中各位夫人做冬衣，無暇揀拾柴炭，我想替娘親分擔些，就去揀拾府中各處未燃盡的煤渣，這才燙了一手的燎泡。”丫頭的語調淡淡的，聽不出任何威脅之意。
“你倒是孝心可嘉！不過這冬衣的事情，夏日裏就已開始準備，怎會如此趕工？”雲氏不解的對丫頭問道。
“我聽娘親說，新進的三夫人，嫌棄新製的冬衣料子太粗糙，便將新製的冬衣給剪碎了，命人重新織錦裁衣。”丫頭有些怯懦的看著雲氏。
“碧柳，你去找個大夫過來，給她看看傷。”雲氏有些無力的對碧柳說道。
“夫人這……”碧柳遲遲不肯挪動步子，這丫頭給夫人和小姐灌了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