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人
煙雨樓或許算不上神漢王朝最氣派的酒樓，但卻絕對稱得上是最有名氣的酒樓之一，這裏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釀造的美酒香甜甘醇，馨香似溢，非但廣泛受到境內人士垂青，就連盛唐王朝那邊也不乏慕名而來的豪傑。
雖然眼下還不是旺季，但樓上樓下卻已經是賓客如雲，座無虛席，從衣著裝扮來看，大都是來自境外的客人，有珠光寶氣的往來商旅，有吟詩作對的儒雅之士，也有刀劍隨身的英豪武者。
小喬清秀絕倫，花容月貌，孫尚香也是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兩個人的美貌可以說是風采各異，各有千秋，均可稱得上是傾城絕色的佳人。
她們剛出現在酒樓門口的那一刹那，無論是何等樣的人物，也不分男女老幼，幾乎全都停止了動作，尤其是男性，幾乎連呼吸都已停頓，他們雖未開口說話，但表情卻已經說明一切，孫尚香跟小喬絕對是他們一生中見過最美的女人。
孫尚香跟小喬的美色在整個江東可謂婦孺皆知，因而對於瞬間聚焦過來的道道灼熱目光也已經習以為常，直接就無視掉了，然後就開始在酒樓內搜尋起來。
沒過多久，小喬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發現了那藥材販子，這人年近花甲，身材枯瘦，從頭到腳都是穿的破破爛爛，腰上別著的酒葫蘆倒是不破，卻也是又舊又髒，就這麽一眼看上去，分明就是個邋遢至極的鄉下老頭兒。
這種鄉下老頭兒隨處可見，偏偏還待在那麽不起眼的角落裏，就更沒有什麽存在感了，本來是極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要怪就隻能怪他身旁還恭恭敬敬立著一個怪人。
那人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白衣男子，長身玉立，麵容俊逸，全身上下幹幹淨淨，儀表堂堂，加之背後負著一柄長劍，觀之瀟灑倜儻，好似仙人。
這人本身並不怪，隻是這般風采出眾的人物卻偏偏要跟一個邋遢至極的鄉下老頭兒攪和在一起，兩者之間自然而然形成一種鮮明對比，再一看上去難免就顯得怪異至極。
小喬剛一看見藥材販子，藥材販子也正好看見了她，原本緊緊繃著的一張臉，頓時露出了幾分笑容，但卻是那種恨得牙癢癢的獰笑，簡直就像是在說：小丫頭片子，可算是等到你了，老頭子還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藥材販子起身而來，微一抬手，向小喬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頗有幾分挑釁意味。
小喬除了自家姐姐大喬以外，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當即哼了一聲，不動聲色，徑直就走了過去。
孫尚香太清楚小喬的火爆脾氣了，急忙追上去兩步，悄聲提醒道：“小喬姐姐，一會兒可能我還有求於他，所以……”
小喬冷冷一笑，道：“求他？哼，他要是敢不幫忙，我非得揍得他滿地找牙。”
尊老愛幼？她這裏可是不存在的。
孫尚香隻得幹笑。
這小喬明明看上去是個溫婉可人的人間尤物，也不知道怎麽性子卻是如此火爆，不禁在心裏感歎，女人的外貌，果然大都是陷阱啊！
不過要是這麽說起來，這天底下最大的陷阱，恐怕還得是自己啊！又有誰能想到，這絕美的容顏背後，暗藏著的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兒呢？
小喬也不跟誰客氣，既然人家都邀請了，那過來了當然就是直接落座，孫尚香百般無奈，隻好也是跟著落了座。
藥材販子使個眼色，那白衣男子便提壺給二人各滿了一杯酒，態度謙卑，彬彬有禮。
“軍士長大人，聽說您告假回了建鄴，不知為什麽又折了回來，似乎還是衝著老頭子來的。”藥材販子怪笑一聲，忽然道。
“沒錯，就是衝著你來的。”小喬環抱雙臂，語帶不屑道。
“哦？”藥材販子笑了笑，道，“您是要抓老頭子回去，還是要給老頭子賠禮道歉呢？”
“既不抓你，也不道歉。”小喬淡淡道。
藥材販子怪眼一翻，道：“那你找老頭子做什麽？”
“有事問你。”小喬盛氣淩人，說完便使了個眼色。
孫尚香從懷裏摸出“聖湮果實”的畫像，遞到藥材販子麵前，雖然明知現場氣氛怪異，卻也隻能幹笑一聲，硬著頭皮問道：“老先生，您是做藥材生意的，不知您……有沒有見過這種藥材？”
藥材販子隻掃了一眼畫像，臉色立馬變了，由於之前的過節，他先前的注意力一直全在小喬身上，這時才仔仔細細將孫尚香打量了一番，不由得脫口道：“你找這果實做什麽？”
孫尚香注意到，不僅僅是藥材販子，連一直老老實實站在他身旁的白衣男子也在看見畫像的時候挑了一下眉頭，這兩個人似乎對於“聖湮果實”都不陌生。
她燃起希望，剛想說什麽，誰知小喬已搶先板著臉道：“見過就見過，沒見過就沒見過，問那麽多幹嘛？”
藥材販子氣的脹了一臉通紅，但又似想到什麽，很快冷靜下來，他解下腰上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嘿嘿一笑，道：“小丫頭，你這可不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啊！”
小喬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道：“那麽，我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呢？”
她手已往身後軟鞭鞭柄摸去，這藥材販子要是真敢提什麽無理要求，便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先胖揍一頓再說。
藥材販子尚未開口，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衣男子忽然挪步上前，微微躬身，道：“軍士長大人，家師雖然已經老大不小，性子卻跟頑劣的孩子沒什麽兩樣，他老人家一直對於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剛才還在氣我拽他出牢房呢！我就懇請您別跟他老人家一般見識，道個歉一笑了之，什麽事都好商量。”
小喬雖然任性了些，但也不是蠻不講理，其實這件事情總歸是自己不對，道歉也沒什麽，隻是她討厭被人強迫的感覺，所以一直以來都故作野蠻，現在人家的徒弟這般謙謙有禮，苦口婆心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再無理取鬧未免太不懂事，何況又還有“聖湮果實”的事情需要谘詢。
誰知就在小喬就快要賠不是的時候，藥材販子突然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跳了起來，怒斥徒弟道：“你這個混賬東西，誰是孩子了？什麽又叫做別跟我一般見識了？事情始末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頭子我有丁點兒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