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冰上淒舞2
懷袖聞言略顯驚訝問道:“我竟躺了這麽久?”
此時,映雪正由房外端著藥碗進來,聽見懷袖這麽說,忍不住道:“連日不斷的高燒,李太醫都急的沒了轍。
幸好今日姑娘醒了,若再醒不來,恐怕李太醫還要去萬歲爺麵前請罪去呢!”
映雪說著,緩緩在秀床邊坐下,細細地吹涼湯匙中的藥汁,懷袖由渙秋扶著勉強坐起半個身子吃藥。
提及康熙,懷袖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雙冰冷的眸子,他果然還惱著……
“李太醫其實不必掛懷,即便醫不好我,不過是死個宮女,萬歲爺必定不會責他!”
懷袖語調平靜溫婉,言辭見似並未因那日康熙未責蘭妃而氣惱。
常寧聽見懷袖這麽說,心裏明白她話中的緣故,當日之事,他後來多少也聽宮人們說了些。
原以為懷袖會心生不悅,卻沒想她居然如此坦然,看來這丫頭心裏當真對萬歲爺沒半分念頭!
常寧輕歎:“哎,這件事當時也怨本王爺,是本王爺料事不周,若當時本王爺在場,蘭妃也不至鬧成這個樣子。”
懷袖淺笑:“王爺隻護得我一時,卻護不得我一世,蘭妃身為正品的妃子,協理六宮也屬常情。”
懷袖話剛落,映雪便按耐不住憤然道:“什麽協理六宮!王爺也不是外人,當著王爺的麵我就直說了,她蘭妃不過是嫉妒我們姑娘……”
“映雪,你閉嘴,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再者這樣的話也不該是你這宮婢說的!還當著王爺,成何體統!”懷袖低聲輕斥。
常寧卻笑道:“她這麽說,也是沒拿本王爺當外人,映雪的性子,倒是很對本王爺的脾氣。
不像蘭草,有話也不說,隻悶著叫人猜心思,哎!弄得如今本王爺一瞧見她斂著眉梢,心裏就犯嘀咕!
前日她聽說你病了,連著兩日茶飯不思,弄得本王爺整日隻惦記著你的病,你再不好,我都要落下心病啦!”
懷袖笑道:“王爺既喜歡映雪,就要了去吧,省得她在我跟前聒噪,我倒是喜歡蘭草,文文靜靜的,做事又細致。”
映雪聞聽懷袖這麽說,又羞又惱地站起身:“我哪兒都不去,姑娘若嫌我話多,我便割了舌頭,明日姑娘若是當真不要我了,我就剪了頭發當姑子去!”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懷袖見狀,笑道:“瞧瞧,這丫頭如今比我的脾氣都大,說她兩句就這樣了!”
常寧卻搖頭道:“烈婢通常都侍主忠心,她或許並不是說著玩的,你往後莫這麽說映雪了!”
懷袖淺笑頷首,婉轉言辭間轉了話個茬:“王爺今日特地在這兒守著,可是為了明日接風宴一事?”
常寧點頭:“為這件事,本王爺這幾日也是心裏惦記的緊,雖然先前跟你商定了,可誰曾想中間又出了這麽件事,如今你的腳傷的這麽重……”
床側伺候的渙秋聞言,憂心道:“王爺,我們姑娘都傷成這個樣子了,舞恐怕是不能了……”
“不!”懷袖打斷渙秋的話,目光毅然望著常寧:“王爺且放心,先前懷袖應下的事兒,絕無悔改,即便我落下一副殘身,明日的琴我照彈,舞也照挑!”
常寧眸子定定凝注著懷袖此刻已然明顯蒼白的玉顏,肅然道:“懷丫頭,你今日所言,本王爺算是記下了!”
隔日,懷袖不到二更天就起來,令渙秋為自己洗漱。
晨光咋亮時候,乾清宮後殿角門處便停了一頂軟轎,領舞女官親自帶了幾個宮女來接懷袖。
“懷姑娘,昨日恭親王特別叮囑過,說姑娘行走不便,令我親自來接姑娘過去,清晨,王爺還特地拍了他常日在宮內行走軟轎來接,轎子已經停在後角門兒了。”
懷袖點頭,回頭對渙秋道:“今日宴席人多,福全一個人恐忙不過來,昨日我將映雪留下了,你略收拾下,隨我過去吧!”
渙秋點頭,簡單收拾後,捧著懷袖的木雕妝盒,挽扶著懷袖,向後門行去。
剛跨出垂花門,正巧遇見福全往前殿去奉茶。
看見懷袖向外走,福全喜地立刻迎過來:“姑娘能下床啦?瞧這樣是大好了,奴才這幾日總惦記著去瞧瞧姑娘,無奈手上的活忙的緊!”
懷袖淺笑:“伺候好萬歲爺才要緊!今日我留映雪幫襯你,做事好生仔細著!”
福全點頭笑道:“我做事姑娘放心,絕不丟咱們清芷堂的臉!”
與懷袖話別後,福全端著燙壺茶盞,向昭仁殿東暖閣行去。
自從葛爾丹入京,康熙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福全進門的時候,康熙依然伏在案前看奏折,福全小心翼翼將茶盞放在康熙手邊,正欲轉身出去,康熙卻突然開口了。
“懷兒的腳傷如何了?”
福全聞言,趕緊躬身應話:“前幾日一直躺著,剛才奴才端茶的時候,恰巧瞧見懷姑娘正向後院行,多半是為著今日宴席準備去了。”
聽聞懷袖這麽早就去了,康熙英挺的劍眉不自覺微微蹙起,略想了想,對福全道:“你去傳朕的話,就說朕感今日寒氣尤甚,令瑤光殿內再多添幾鼎暖爐。”
“嗻!”福全應聲退了出去。
康熙緩緩抬首,瞧著廊簷下凍的長長的冰淩,深邃的眸光中漸漸掬出一絲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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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瑤光殿旁側,另出一處平房,專供歌姬舞姬們瞄妝更衣使用,領舞女官按照常寧的吩咐,特別給懷袖單另準備出一個房間,供其使用。
領舞女官進門的時候,渙秋已經給懷袖上好了妝容,正更換舞服。
“哎呦!不仔細瞧還當真以為是個英挺白俊的少年郎呢!”領悟女官轉圈打量懷袖的妝容發髻,連聲讚不絕口。
懷袖隻淡淡一笑,將一身特別為她定製的鎧甲披在身上。
雖然裏麵隱隱露出水紅色的蘇錦紗羅群,但襯著外麵的一襲銀甲,更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
“姑娘今日的妝容,怕是在場的不論男女,皆舍不得離開眼了呢!”領舞女官一麵幫懷袖係著後腰上的帶子,一麵讚歎。
懷袖隻是淺笑,回頭對渙秋道:“你將玉簪的事說與她吧,好生交代清楚,一時上了場,切勿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