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萬事開頭難
次日清晨，林然按掉手機鬧鍾起床，緊接著便接到了張文強的電話。
“那個.……網站在半個小時前已經開放運營，樊建明在做記錄，王雅寧維護跟進，廣告這方麵還得你來解決。”
林然聽出了張文強開頭的停頓，明顯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於是先笑了一聲道：“張哥，你以後叫我小林就行。”
張文強那邊靜默片刻，才苦笑道：“我正糾結怎麽稱呼你呢，沒想到你感覺出來了。”
“哈哈，對了，張哥現在後台注冊人數有多少了？”
“嗯……總共有四個人了。”張文強說。
林然摸了摸鼻子，握著手機又問：“能知道是誰注冊的嗎？”
“我，樊建明，王雅寧，還有我對象。。。”
張文強語氣中有一絲尷尬。
林然沉默片刻說：“我馬上去弄廣告。”
……
雲層稀薄、太陽炙熱。
林然一上午跑遍了縣裏所有的廣告店，終於和一家店談好了價格。
三千張傳單、五百張廣告貼紙，還有二十塊廣告立牌，共計七百五十元。
林然肉疼的交了錢，說兩天後取。結果店主沒好氣道：“小兄弟，這麽多廣告，兩天累死我也趕不完。起碼得五天！”
“五天？”
林然瞪大眼睛說：“五天黃花菜都涼了！”
“可兩天真的做不完！”店主抱怨道。
林然想了想，從七百五十元中抽走四百元，又將店主做好的設計圖用U盤拷走。
“兩天，做一千五百張傳單，二百張廣告貼紙，十塊廣告立牌。我後天下午過來取，行嗎？”
店主看著林然銳利的眼神，沒好氣地點點頭。
下午，林然則跑了幾家銀行詢問貸款的事情，最後他打電話給二叔，遲疑了一下才說：“二叔，我想委托你以公司的名義貸一筆款，我去銀行谘詢過，以你這種情況，差不多能貸十五萬。”
林正康在電話裏猶豫了一會兒，說：“二蛋，不是二叔不願意支持你，隻是我要背上貸款，你嬸子就得打死我，而且你那不成器的堂哥你也知道，整天不學習在外麵瞎混，我這兒萬一出點兒什麽問題.……唉，對不起啊二蛋，叔真是有點兒不敢。”
林然沉默一下，接著笑道：“行呢叔，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哎二蛋，要不把我這法人代表也換成你爸，你父子倆合計著，看這事兒怎麽整。”
林正康又吞吞吐吐道。
林然這回沉默了更久，說：“行，二叔。”
掛斷電話，林然隨便找了街頭的馬路牙子坐下，輕歎口氣，將電話打給了父親。
林正康家中。
林妻叉著腰絮絮叨叨地說：“老康我告訴你，再別幫你那侄子瞎整啥事兒，那開公司是你能幹的？還打算貸款？剛要不是你按著我教你的說，今天老娘就把你攆出去。有這閑工夫，你多攬些活兒多掙點兒才是實在的。還有不是我說你，你那侄子二蛋雖然考了個什麽中考第一，但歲數才多大？你就聽他的？我看你這四十多年沒活明白吧？”
左一言右一句的冷嘲熱諷，本來就臉色難看的林正康終於忍受不了，拍桌子怒喝道：“你有完沒完？我這不都聽你的向二蛋辭了公司的法人代表了嗎？還要咋樣兒？”
林妻從沒見過這樣怒發衝冠的丈夫，驚嚇之餘便升起了滾滾怒火，她尖叫道：“林正康！你十多年都沒敢朝我拍桌子說重話，反了你了？”
砰！
院門被推開，一個燙頭的二十歲青年插著褲兜走進來，嘴裏叼著根煙不耐煩道：“哎我說你倆有完沒完了？”
林正康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突然有些悲涼。
前幾天侄子來找他說要開公司，雖然他並不懂什麽互聯網、融資，但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仿佛令他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但沒想到短短幾天，來自家庭的壓力就逼他退縮了。
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兒子，林正康木然地走進了偏房，砰的關上門。
片刻後，屋子裏響起林正康憤怒的聲音：“我放在桌子上的公司演講稿呢？”
“扔了！”
林妻不鹹不淡回應。
黃河村。
林正陽扛著鋤頭和兒子通電話，掛斷電話後，他沉吟半晌，找到了正在喂雞的李巧珍。
“家裏還能拿出多少錢？”
“你要幹嘛？兒子上學不用學費，咱們好不容易攢了點兒錢，你可不能再往出借哦。”
李巧珍警惕地看著丈夫。
林正陽被媳婦此刻的模樣氣樂了：“你這娘們兒，整天就怕我往外借錢。這回不是，這錢是要幫二蛋的。”
“幫二蛋？二蛋現在上學又不需要錢，你少唬我。”
李巧珍才不信，將手中的雞食盆放下，拍打著身上的土灰，向院子外走去。
“你幹嘛去？”
林正陽追上去。
李巧珍撇撇嘴說：“依妹兒說晚上帶著娃娃回來住，我去村口迎迎。”
“自家閨女還迎啥迎呢……”
“哎，你這當爹的真是……咱閨女心裏想得多，總覺得自己是結過婚的人，現在又離婚了，帶著孩子住娘家不合適，我這不是怕她覺得咱們冷落她嘛，去村口迎迎讓閨女心裏暖一點。”
“還是巧珍你想的周到。”
林正陽說完便鎖了院門，將鑰匙揣進了兜裏，跟著李巧珍走出來。
“你幹嘛……我一個去迎就行了。”
“我跟你一起迎咱閨女，順便呀和你說點兒事。”
“咋，又是說錢？我和你說噢，要錢可沒有，別拿兒子唬騙我。”
李巧珍眼中又帶著警惕。
林正陽苦笑道：“我跟你這麽說吧，兒子那邊委托正康當了一個小公司的法人代表，正康現在不幹了，兒子想讓我接過來。而且他這個公司現在急需一筆貸款，想以我的名義走這筆錢。我這不想著，能少貸點兒是點兒，家裏往出湊點兒錢嘛。”
李巧珍聽完目瞪口呆，看了丈夫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兒子弄了個公司？”
“是的。”
“那法人代表是啥？”
“二蛋說，就是公司的負責人。”
“天呐，莫非我真生了個文曲星？”
李巧珍興奮無比。
林正陽一拍額頭，無語道：“少扯迷信，咱兒子這叫有能力，你快說，家裏能拿多少。”
“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