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洞房
相比較於前陣子四皇子的婚禮,整個汴京城都知道七皇子與七皇子妃他們的大婚則是平靜得很,根本就沒有過多的人過來道賀送喜。
或者說,是沒有過多的人能被允許進入七皇子府來送喜。
依祁瑤楓與皇甫銳拜天地的時候聽到的些許聲音,除了那些帶喜的仆人,就是安寧郡主與端懷善來了,親王府那邊就是親王妃與皇甫乾過來,至於宮裏,就是軒轅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還有那位伺候在夢妃身邊的姑姑。
大致的她也就聽出了當時這些人的那些喜慶的聲音,別的,倒是沒有注意太多。
正式的行大婚之禮後,祁瑤楓便被陪嫁過來的阿梅阿如還有新的四個丫鬟領著過來他們的新房了。
直到坐在那大婚的新床之上,祁瑤楓那顆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開口把七皇子府的四個丫鬟放出去,祁瑤楓便於阿梅阿如道,“房裏可還有人?”
阿梅阿如今日也是一身的陪嫁喜服,聞言便是搖搖頭,“小姐有甚事要交代於我們的麽?”
祁瑤楓呼了口氣,抬手就要把蓋頭拿下來,阿梅眼疾手快忙過去按住她的手,急道,“小姐這您可揭不得!”
“就是就是,這得姑爺過來為小姐您揭。”阿如臉色也焦急,忙道,“小姐有事可交代與我們,我們自會與小姐您辦好。”
祁瑤楓能說她頭上戴著的婚冠含金量太重,她被壓得腦門都疼了麽?不過見兩個丫鬟嚇得聲音都變了,她也沒再打算暫時歇歇了,隨意地把手收回去便道,“去與我拿兩塊糕過來墊墊腹罷。”
一大早起來到現在那些嬤嬤都不願意叫她吃東西,她頭上頂著那重物,下邊肚子也餓得慌,還好大婚之時整個過程都有丫鬟與喜婆子扶著,要不然她可真真是怕自己腳軟給摔了。
阿梅阿如聞言,也知道今日叫小姐委屈了去,不過她們初次來到這陰森森的七皇子府,不得不小心之後再小心啊,隻要能避免的錯誤,她們絕對不會犯,所以就與小姐小聲地道,“要不等姑爺回來了,您伺候姑爺的時候再順道用些?”意思就是不要自己吃。
祁瑤楓身子都有些疲軟了下去,帶著幾分無力地道,“若是你們再不拿些好的過來與你們小姐吃,待會你們小姐是連伺候七皇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到時隻怕會叫七皇子不樂意了去。”
她實在餓,就不信她這話說出來兩丫鬟還會叫她忍,果然阿梅便走過去那燃著喜蠟的喜桌上給她端了一盤子點心過來。
但也不敢叫她多吃,祁瑤楓隻吃了一塊棗泥糕,一塊花生糕一塊桂圓糕還有一塊蓮子糕,雖說隻有兩成飽,但至少她感覺自己是活過來了。
阿梅見自家小姐還是跟在祁府那邊時候隨性而為,想了想便道,“小姐,您可得多擔待點,萬事多注意點兒,這畢竟是姑爺的地兒,咱可不能叫姑爺他……”
“我知的。”祁瑤楓點點頭,在家裏的時候聽她娘嘮叨,嫁過來的時候她可不願再聽丫鬟嘮叨了,皇甫銳什麽人她比誰都了解,婚前囑咐她們這些陪嫁過來丫鬟或是小廝的話,那不過是叫他們注意著點,不要叫人說七皇子妃帶過來的人過於跋扈,給人留下話口。
阿梅阿如見此也不再多言什麽,就是陪在她身邊給她壯膽,一麵則是在自家小姐麵前讚揚自家姑爺,聽得祁瑤楓直翻白眼,要不是知曉丫鬟的心思,她都要當她們想撈個填房丫鬟之類的當當了。
不多時,她們嘴中那位姑爺就來了。
阿梅阿如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吉祥話就被冷風冷著臉送了出去,新房之中到此隻留下床邊那蓋著蓋頭的祁府小姐,與坐在輪椅上的皇甫銳。
長發黑潤若黑羽,額庭飽滿,長眉似劍直入發梢,長眉之下,鳳眸紫韻恍若黑夜間璀璨的藍海之心,鼻若懸膽,一身新郎官服著在他身上竟是那般的合適,看到如此的七皇子,也怪不得今日前來道賀的,夢妃身邊伺候的那位姑姑與軒轅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會那般高興。
然而今日皇甫銳心情卻極度不好,不是太子給他送來一個被剪成兩半的同心結,也不是他的父皇母妃如此應付他的婚事,而是那個明明答應過他會啦參加婚禮的小家夥竟然爽約了!
不過在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皇甫銳臉上又是帶起了一抹神秘莫測,連兩個好友問他,他都半點不願告訴。
祁瑤楓隻感覺得到那男人的輪椅離自己越來越近,而一麵離得自己越近的同時,一股帶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平靜也同時迎麵而來。
新房之中靜默了良久,至少有兩刻鍾之久,皇甫銳才音如大緹彈奏,慢條斯理淡淡地開口道,“風弟,與大哥別來無恙啊。”說罷,雙目便緊盯著不遠處那人的一舉一動。
原本正在疑惑那男人正在幹嘛的祁瑤楓乍然一聽這話,硬生生地給嚇出了一身冷汗,蓋頭下麵的她麵色一變,心中萬般思轉她是哪裏露出破綻了,為何他竟是這般肯定她就是當日那看了他身子的小大夫?
先是有點慌,但後麵思來想去她終是半點跡象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何處露出馬腳,突然腦袋靈光一閃,莫不是這狡猾的男人在試探自己?
於是乎,祁瑤楓半點反應都沒有,愣是裝成了糊塗。
你不是要試探麽?那我等你放馬過來!
而就在坐在床邊這個穿著新婚服飾的娘子在其心中暗自思量的時候,皇甫銳紫眸銳利如鷹凖,也是盯著她不容錯過她的半分痕跡,在見著她無動於衷半點反應都沒有的時候,原本有七成確定的他不禁有些小小的動搖,莫不是那時候他聞錯了?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小大夫身上的那種奇特的藥香,他從來沒有在別人的身上聞過,也就在他們拜天地時候外麵一陣風吹進來,他才在她身上意外聞到,那時候他心頭的震動豈是一般?
腦海之中一直在尋著兩個人的相同之處,但發現他對那祁府小姐也隻有一個模糊印記而已,根本相比不了,腦海中都是這件事,害得今晚他連客人都不招待,陪了一會就叫冷風送他回來了。
他也是極有計謀之人,所以一進門他不顯山不露水,當麵就給了她當頭一棒,叫原本疑惑他為何靜默良久的祁瑤楓如同被當場抓了髒一般,可是嚇壞她了。
但好在,蓋頭下麵祁瑤楓驚變的臉色他沒看見。
皇甫銳見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心中著實被氣得癢癢的,紫眸微微斂起,半眯著眼打量著她,“倒是沒想到風弟與大哥竟是這般再見的。”
這是在說他們前日還是兄弟,今日卻是變成了同床鴛鴦。
祁瑤楓暗翻了白眼,繼續裝死!
而在這次她靜默的時候,頭蓋卻是被人揭開了去,她一慌之後便立刻穩下來。
不用想都知道是何人揭了她的頭蓋,且那揭開她頭蓋的人,現在好像還有那麽一點惱怒之意。
頭蓋被揭開,祁瑤楓低垂著臉不語,而在她半丈之外,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拿著她的頭蓋,也不知道在上麵找些什麽,最後似乎什麽都沒找到,祁瑤楓餘眼之中就見著他不悅地把那對紫眸移到她身上來了。
然後她反射般地就直了直腰杆子,嬌嬌羞羞地看向他,嬤嬤說不能直視,隻能看他的腳下……
不過等了大半天也不見得那耐心極好之人有何反應。
於是,深吸了口氣,祁瑤楓起了身,過來與他福了一禮,都是按著宮裏嬤嬤要求的那般得體,然後用含羞帶燥低如蚊鳴的聲音小聲地與麵色不大好的男人道,“相公,該喝合巹酒了……”
“把臉抬起來。”對麵的男人與她吩咐道,比起剛剛那兩句風弟,他的這句話明顯是帶著冷漠疏離的。
雖說是一種不悅地命令,但卻半點不影響聲音中所帶有的那種悅耳的磁感,背上天眷顧的人呀,總是會叫人連嫉妒的醜陋之心都生不起來,即便是命令般地與她說話,可一切也顯得那麽渾然天成。
祁瑤楓心中撇撇嘴,但麵上卻是半分不滿都不敢顯露出來,低著頭眼看地表,道,“妾身身份低微,不敢直視相公……”的英顏……
話還沒說完就被某個不耐的男人打斷了,“恕你無罪!”
知他今日有種被耍的不悅,祁瑤楓可不敢再去觸摸他的底線了,按著他的吩咐慢慢地抬起臉與他直視。
早就見過他的俊,但是跟今晚比起來,以往她所見到的他絕對沒有那般的叫她……心跳失速!
長眉入鬢顧盼神飛,即便是他一個斂眉不悅的眼神,都有味道地叫她看得愣了神去。
皇甫銳見到眼前這相貌極為普通的新婚妻子,特別還是被她這麽盯著看,漣漪的紫眸之中帶著明顯的不滿!
之前也是見過她的,就在那次她被太子盯上的時候去救過她,但不知為何,那時候的她與今晚的她,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是叫他挑剔了起來。
或許,不是她的原因,而是因為他期待的那個她的緣故竟不是“他”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