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算計
得到這個消息，祁瑤楓難掩臉上的驚愕，雖然她娘還不到四十，但是也三十好幾了，這個年紀不算老，加上又保養地好，完全可以說是風韻猶存的時候，但要說還能再懷孕，這就叫她有些悻悻然了！
算不上是很難接受，但也絕對能讓她眼角抽搐不斷！
低頭，再看看她自己現在挺著肚子的樣，再腦補一下她娘也是如此，她一頭黑線就從額頭邊垂下來！
這會不會叫人……驚悚了點呀！
再短暫的驚錯之後，祁瑤楓浮動的思緒便慢慢沉澱下來，她娘能再懷孕這自然是好事，再多一個依靠的子嗣，這樣一來以後她也可以不用再多擔心她娘生活，但事情總有兩麵性。
喜是麵上的，但裏子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祁顧氏突然懷孕，事情好像滑出了原本的行事軌跡。
一想到另一個原因，祁瑤楓柳眉微微蹙起，臉上的喜色慢慢褪下，有些不大好，甚至可以說現在她心裏有點淡淡的煩躁，想了想，便問皇甫銳道，“娘懷孕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聽說你懷了皇家子嗣，姨娘大為歡喜，當天就給菩薩上了香，撿了半天的佛豆，而後得到允許，姨娘就送了帖子來，說今日要過來看看我們，我給回了帖，沒跟你說就想著給你個驚喜。”皇甫銳也是笑得頗為無奈，撫撫她微蹙的眉，道，“卻不想今早姨娘嘔吐不斷，請了大夫這才得知已有一個多月的喜事。”
對於這事他沒什麽看法，不過祁顧氏懷上胎兒，月份還比他的小妻子小，他覺得就有些怪異。
然後這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兩眼發光地看她。
祁瑤楓被看得一身的雞皮疙瘩，警告道，“別打些壞主意！”
皇甫銳無辜地看她，他沒打什麽壞主意呀！
祁瑤楓歉意一笑，好吧，是她誤會了。
……二十年後，同樣三十好幾年近四十的祁瑤楓挺著那大肚子一臉憤怒瞪著風華依舊魅力大漲笑得天地失色的他，丫的，這家夥當年竟然是在打這主意，把她當做什麽啦！這已經是她的第五胎啦，她不是母豬呀，那時候的某女欲哭無淚……
思緒拉回來。
皇甫銳單想到好的，他覺得吧，祁顧氏要再生下一個孩子，那在祁府的地位絕對直線上升，原本因為一對有本事的兒女身份就不低，現在又是老來得子，換做任何一個人男人都會喜得不得了。站在男人的角度而言，皇甫銳覺得祁顧氏懷上這個孩子，絕對能更加受到祁景宗的喜歡，身為妾室能有這般造化，以後祁顧氏在祁府也可以不用再叫他的小妻子擔心，這不是好事麽？
可皇甫銳卻看出了小妻子的憂愁，雙手微微收緊，笑道，“姨娘懷孕不高興呀？可是怕小弟小妹跟你爭寵？這才不用怕，你有為夫寵著呢，想要什麽為夫都給你取來，才不用去跟那些奶娃娃爭寵。”
知道他想逗自己笑，祁瑤楓也很給麵子地與他一笑，然後臉頰貼在他胸口，輕輕搖頭，平淡地道，“不是我不高興自己能多一個幼弟幼妹，隻是這件事怕不是這麽簡單。”
她能從皇甫銳這裏知道邊關外邊的事，難道祁府那邊就不能有特殊通道得知？要說外麵鎮守邊關的祖父祁天耀這些年來沒能給祁府挖掘一跳無人知曉的消息渠道，那是沒人會信的。
“怎麽？”皇甫銳微微蹙眉，俊臉上也揚起一抹疑惑，他對祁府內部的事不大了解，說不準其中是怎麽回事。
“娘早不懷上晚不懷上，這個時候懷上……”祁瑤楓抬起臉看他，“……邊關那邊的戰事好像快要停歇了呢。”
要真如她的所想這般，她娘大概也還不知道自己被她心裏時時刻刻念叨著的男人算計了，而且還是用她來算計邊關之外的另一個兒子。
皇甫銳這才明白過來，恍惚間那些模糊線索也就明了了，輕撫著她的背，半眯起眼，吐言道，“他們這是…想要牽製舅兄？”
祁瑤楓沉默地點點頭，“他沒把握讓大哥回京後待祁府如至親，這麽多年來他也早拿不準當初他那個二少爺成長成什麽樣，但他應該從祖父那邊得知大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當年祁府是盛極一時，但今時不同往日，幾十年匆匆過去多少，世家起起落落？”
祁府這麽多年來依舊能穩坐釣魚台已經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但是以後那就不一定了！
皇甫銳靜靜她繼續說，祁瑤楓淡漠一笑，道，“現在祁府後繼無人，小輩間除了我大哥之外，其餘的皆無官職，大嫡子祁朝淩也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文官，加上擁有祖輩佑庇，眼高於頂，祁府年輕一代早就大不如從前，加上內宅不寧，各有異心，祁府剩下的不過是一副空架子，大哥這次異軍殺出，他們能不眼睛發亮麽？”說到這，她冷笑道，“從我這裏沒空子可鑽，對我大哥更是一無所知，隻有從我娘那邊想辦法了！”
她沒說，也許這些主意都是外麵那位祖父出的！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忘記過小覷過祁府那一位真正的主心骨！
祁瑤楓沒料錯，這些事的確是祁天耀一手操辦，甚至祁景宗近半年夜夜歇在祁顧氏那，也都是接到祁天耀暗裏的命令。
祁天耀自知現在祁府的情況，想他梟雄一世，但也頂不過歲月無情，不管他承不承認，他終究是知道自己已經老了，而他早早就想到了，他一旦倒下，祁府必然受到重創，雖不會倒，但絕對也是元氣大傷。
這種念頭在他帶兵作戰被射中一箭的時候尤為突出沉重！
祁府所有小輩中，他人雖然遠離汴京，但是他卻對他們一清二楚，他自知這群小輩沒有能力守得住祁府諾大家業，所有長輩一走，祁府定會在往後的日子被瓜分地四分五裂。
當年聲名鵲起的祁府，如明日黃花，叫他這位老將軍每每思及都痛心不已，祁府今日輝煌全是他一手打造的，他也看過不少世家的起落更替，但卻沒想到原來這麽快，也輪到祁府了！
隻不過有他在的一日，他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直到他被敵軍射中一箭，直到那個健壯英勇，長相跟自己兒子五分相似但眉宇間神態卻十成十像足自己的黑小子出現，叫他看到了祁府的希望。
這個少年竟然是他漠視甚至有些遺忘的二孫子——祁朝武！
看到祁朝武那矯健的身手敏捷的身影，祁天耀恍若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之後相處下來，他知道，祁府門庭想要繼續光耀下去，非祁朝武支撐不可，要靠被他娘當女娃子保護起來的祁朝淩？別開玩笑了！
祁天耀在夫人把二房三房的兩個嫡子代她自己的兒子推到邊關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現在二房三房跟大房膈應了，而且這種膈應會越來越大！
至於撕破臉皮，那也是早晚的事！
祁天耀看得明白，更想得透徹，所以他後來的日子幾乎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在祁朝武身上，把自己多年來的帶兵經驗完全傾囊相授，就是想要彌補這個孫子，叫他能夠看在他這個老頭的麵子上，代他守護祁府。
然而祁朝武隻是笑笑，把他跟他娘還有妹妹這些年來過的日子就跟聊家常一樣說給祁天耀聽，把當年他妹妹病得快死了，他娘去祁府跪了幾天幾夜依舊半分情分不願意給的事，臉上帶著笑容，很平常地跟這個祖父說了。
祁朝武佩服這個祖父，佩服這個老當益壯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好漢一名的祖父，所以選擇跟他直言不隱瞞，祁天耀聽完他的故事，氣得一拳頭把桌幾給砸了！
禍起蕭牆，禍起蕭牆！
想他一輩子為祁府拚命，一心隻為著祁府隻為著後輩能夠走得順暢，卻不曾想那蛀蟲竟是長在家中！
祁天耀沒有怪祁朝武，那一次之後祖孫依舊如以往那般相處，祁天耀對這個孫子培養依舊不減分毫，隻不過卻是暗地裏玩了一手，沒有說明說明，直接給祁景宗下了一條命令！
……
聽完祁瑤楓的話，皇甫銳沉默不言，淡淡地點頭，“他們知道舅兄敬重姨娘，又對舅兄無處下手，想出了這麽個法子倒也是可能的。”
祁顧氏懷孕了，自然不能再過來，加上這裏又有些說法，說孕婦之間有所忌諱，不能見麵以免傷了胎氣，祁瑤楓是沒在意這些，但她也沒打算過去祁府，隻是讓阿如送了幾樣禮物過去，帶了幾句關候的話過去。
祁瑤楓半靠在他懷裏，心裏有點傷懷，沒有人比她了解她大哥，要是大哥知道她們娘懷孕了，那大哥真的隻怕是會很受打擊，之後大哥會怎麽做？
大哥心裏比她還恨祁府，依著他如今的身份又怎麽跟祁府妥協？
祁瑤楓搖搖頭不再多想。
而此時，祁府那邊卻是一片升騰，祁景宗為自己老來還能得子辦了一場，無言地表明他對祁顧氏生的孩子是非常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