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查
晏嬌如此不依不饒,晏旭也奈何不了她。
??等她說完了,良久,才沉沉歎口氣:“你都這麽說了,我便去看看他的寫的文章,都是什麽樣子。”
??晏嬌維持著方才的動作隱有一愣,杏眸裏水光流轉,堆著層層的笑。
??“真的 !?”
??晏旭一個淡淡的眼風掃過去,麵色凝重:“都開口了,還能騙你?”
??“爹爹真好 !”晏嬌殷勤地給他捶背,聲音糯糯,讓人聽了就心裏舒泰。
??“秋闈的卷子是禮部在審,此事茲事體大,也不是一兩日能查清的。”晏旭沉聲,“這些世家子弟早先多少都是從科舉入仕,本朝對科舉也有糊名、謄錄等嚴防舞弊之法。嬌嬌,若這次真是有人作弊改竄,牽扯到的事可就大了。”
??晏嬌手上的動作一頓。
??“那爹爹答應我,隻調了試卷就好,往下之事 ,要是不能深究,我們就不查了。”
??晏旭眉頭皺得深,頷了頷首。
??晏泌考中解元一事很快就飛遍了盛京。
??多少世家就等著巴結晏家,聽到風聲,這兩日都湧過來送禮。
??蘇氏那邊都快氣炸了,蘇家主在府裏摔碎好幾個上好的古物珍玩,表示貢院的人都被晏旭收買了?
??他還幸災樂禍過晏旭生的都是閨女,結果晏勇那個五大三粗的居然生出了文曲星下凡的兒子?看晏旭那草包嫡女,就知道盛京晏氏是扶不上牆的 !
??等讓人將晏泌試卷調來,他就立時閉了嘴。
??這行文 !這筆法 !這精絕論證 !
??若不是知道這是晏氏子弟寫的,隻怕他都能起仰慕與結交之意了。
??又將晏泌行文與自己兒子比對,蘇禦史就氣得一口氣順不上來。
??蘇家主蘇岱官居禦史大夫,自己父親還是告老的太傅,如今被晏氏比了下去,多有不服。
??“去叫你們大公子來 !”蘇禦史朝門外吼道。
??蘇朗山被召到自己父親書房,一見滿地狼藉,便知大事不妙。
??“……父親。”蘇朗山斂眉抱拳,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兩日的風聲,你可聽到了?”
??蘇朗山頷首。
??這兩日京中傳的,不隻有晏泌中了解元,不知何時在背後動了手腳,如今盛京城大街小巷裏,都傳著那麽支歌謠,蘇朗山白日裏才從外麵回來,聽得那歌謠大致意思,是晏家壓了蘇家一頭 ,蘇家惱羞成怒。
??“氣死我了 !”蘇岱一拳砸在書案上。
??他年輕時和晏旭一同入朝為官,兩人同在翰林院時,他就經常被晏旭懟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有意打壓晏家,晏勇兵權是削了,晏旭卻是扶搖直上,這官越做越大,一路坐到宰輔的位置 !
??“晏老賊的侄子都中解元了,禮闈殿試想來對他來說也沒什麽難的,你要提防著些,別中了個狀元就整日和翰林院那堆老頭子吟詩作對的,渾身都是書臭味了 !”
??蘇岱的怒氣找到發泄口,一股腦地道,“等被人暗裏陰了,大興就沒人知道你這個狀元了 ! 陛下是給了你表哥東宮之職,可到現在還未立儲呢,惠妃那邊虎視眈眈的,你想想怎麽多幫襯著你表哥 !”
??等蘇岱劈裏啪啦發泄了一通,蘇朗山才被轟出了書房。
??蕭瑟的風吹得蘇朗山微顫了下,一麵走,便覺得自己很是無辜。
??晏泌中了那是晏家的事,與他何幹。
??自己父親這副模樣,倒真像是惱羞成怒似的……
??蘇岱的怒氣發泄完了,就接到有人遞來的消息,說是晏旭在今日也到了貢院調試題,調的卻不是晏泌的。
??“那是誰的 ?”蘇岱猛地開了口。
??“奴也不知。”那小廝小心翼翼道,“貢院的人都找不著他要的試題,晏輔多問了幾句,就往陳尚書府上去了。”
??“那個老賊 !”蘇岱立眉道,“去打聽打聽他要找的是誰的試卷。”
??“諾。”
??晏旭這日從貢院出來,直往陳府而去。
??長寧侯世子也中了舉人,他卻並非為此事而去的。
??他如與晏嬌約定好的般,先到貢院調試題,可翻了一圈下來,貢院裏居然沒有慕淮的試卷留存。
??秋闈試卷丟失或銷毀,對科舉流程而言可是大事,此事卻無絲毫風聲,更沒人上報。事出古怪,就連晏旭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決斷。
??偏偏少了那人的試卷,真是刻意得過於明顯。
??開朝時也有過幾件高門士族插手科舉之事,更何況慕淮名冊是他報上去的,蘇家與晏家勢如水火,他在朝中也多有樹敵,不免會有暗中盯著晏家的宵之輩。
??主考官以禮部中人居多,晏旭幾番思量,還是敲了侯府的門。
??長寧侯陳良也是才聽聞此事,等他說明來意,陳良已是周身寒意。
??“賢兄莫慌。”陳良給他酙了茶,眸色深深地道,“既是禮部這邊出了亂子,我自然會給你個交代。”
??晏旭不願聽他糊弄的話,直截了當地道,“你清點一份南貢院主考官名冊過來比對不就好了 ?真敢捅出這樣大的事,想必那人也不敢再出現在朝中。”
??“賢兄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件事來。”陳良頓了頓,道,“不是我禮部這邊的人。”
??“秋闈考完後不出三日,領侍禦史方滄就請命辭官了,比起禮部的人,他倒是形跡可疑。賢兄不妨從他下手。隻是他是蘇岱那邊的人,你與他一慣不和……不如明日遞個折子到朝堂?”
??晏旭飛快抬頭,看他一眼:“不可。”
??“這事我會慢慢查,若是有朝一日集齊證據,再呈折子上去,還有勞陳兄助我一臂之力了。”
??陳良也知事情嚴重,舉杯道,“賢兄和我客氣做什麽。”
??晏旭隱約心緒不寧,先行辭行回府。
??到了晚間,派出去打聽的府衛才回來,將得到的情報悉數稟告了晏旭。
??方禦史辭官之後在京城留了一段時間,其子醉酒當街縱馬,死傷無辜,被衙役押到了京兆府。
??府衛未能入京兆府打探,便隻能先返了回來。
??此事環環相扣,如不辨首尾的絲線,竟是纏作了一團,背後的疑點也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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