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機會
他的麵色過於沉靜，沉靜到可怕。
李梁頓了頓 ，不服道：“這麽一來，二哥你立的戰功不也百費了？”朝堂上局勢如何他也清楚，皇叔這麽偏寵魏王，總不會二哥一回京，皇叔就開始數落他的罪名，要給他治罪吧？
想到這他就著急，忍不住問：“二哥，在這個關頭回紇國內動亂，實在是太巧。會不會這些都是魏王那邊做的？”
慕淮笑了笑，不置可否。就算沒有魏王，也有他身後那些世家……他如今隻是回朝不久，又一直為太子辦事，先前招惹太子隻敢在暗地裏有怨言的人，如今都對他生了殺機。
步步為營，如臨淵而望，他不得不防。慕淮沉默下去。
李梁在一旁自己琢磨，見慕淮不說話了，試探著問道：“二哥，你應該……不會真和那公主有什麽牽扯吧？”聞言就被慕淮掃過來一眼，眸色如刀。李梁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好半晌才訥訥道：“我聽說二哥出事之後，那回紇的小公主還特意派了人出來找二哥，二哥難道不知道這個消息麽？”
他指的是回紇內亂，翡萊公主私自出逃，馬不停蹄地帶了人出來，那幾人一直找到大興駐軍的營地來求救。方才在主帳議事，慕淮見的就是那些信使。
如今回紇時局動蕩，翡萊公主逃出宮 ，隻能尋求大興庇護。若救了她，再將局勢扳回來，此時是談條件的最好時機。
慕淮嗯了聲，彎了彎唇，對李梁吩咐道：“讓晏大小姐過來。”
“嬌嬌？”李梁驚奇，“二哥，這會找嬌嬌做什麽？”
“當然是讓她去見公主。”慕淮麵色溫溫潤潤地道。
李梁楞了瞬，這才明白過來，“二哥，你是要助那公主平定動亂，讓嬌嬌過去談條件？”
“正是。”慕淮望著他，給了個肯定的回答。
“不成 ！”李梁驚訝，“她一個小娘子，回紇現在這麽凶險，怎麽好讓她過去？！況且，”思索頃刻，他道，“代替使臣出使，責任重大，要是嬌嬌和那些人談不攏呢？傳回到京城，那不是害了她麽？”
他激動起來，嘴上劈裏啪啦說個不停，毫不掩飾的袒護，將慕淮襯得像個無惡不作的惡人。
他輕輕歎了一聲，默然道：“阿梁，不是我要逼迫於她，此事自然需得先問過她。”
稍稍一停，又道：“李溯未冊正妃，她原本就被李溯看中，先前入宮，惠妃也多次有意拉攏晏氏女。她伯父是西州長史，父親是當朝首輔，你以為覬覦他，真是李溯一人的意思麽？”
“此次回京，我定要受罰，阿梁你年紀小，眼下護不住她，她這次出使亦有使臣之名，又是一個女子，若回京沒有功績傍身，如何獨身自好？”
這話言之鑿鑿，句句在理，李梁一怔，轉眼就掀簾跑了出去。
軍營裏都是男人，他不好讓人去請押晏嬌，隻好自己跑出去，親自把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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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梁火急火燎地來，又說慕淮要見自己。
晏嬌一萬個不樂意，不假思索地回：“才不去。”
李梁卻還是心急：“請你是真的有要事，而且還是好事。”
“何事？”晏嬌問。
李梁也不和她繞彎子，把回紇公主逃出王庭，又派人找到大興駐軍這兒來求救的事說了，順便把他二哥的計劃也說了一遍。
晏嬌微微驚訝，問：“岐王殿下真想讓我去？”
“當然了。”李梁眸子亮亮的，“二哥讓我來問你的意思。嬌嬌，你想去麽？”
“想。”晏嬌還是答的毫不猶豫。
她雖然不在鴻臚寺當差，但這次出使，也掛了個使臣之名，算是大興使臣之一。眼下正使趙大人、副使周大人都死在那晚，其他人也不知去向，她就是剩下的那根獨苗苗，是大興的顏麵。
這回談和西域各部族都知道，如果談和沒談成，還被人內亂灰溜溜地嚇回去了，那真是丟了自己的臉，光是想想，都想鑽進地縫裏去。現在事情有了轉機，就是要以身犯險，她也想去試一試。
再說這情況也不算多凶險。
回紇與大興這一仗，大興把對方死傷無數，還俘虜了幾萬兵役，現在回紇王庭應該也沒多少兵力，不然也不會讓翡萊公主逃出來。那公主又正想找大興尋求庇護，助她平叛，大興若是應了，也算是正義之師——
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事不宜遲，晏嬌跟著李梁去見了慕淮。
如今岐王坐鎮，原本使團就是由他負責，現在決定出使之事，具體安排自然還是他來部署的。
談判是個體力活，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其中涉及到的每一環，例如每年稱臣朝貢，割讓的城池選在哪兒，該割讓多少座，還有西域的名貴香料，金銀珠寶，這些都得爭個麵紅耳赤。
這數額原先是兩國定好的，但現在回紇有難，大興還要出兵……此時不宰更待何時，晏嬌覺得傻子才不想多要幾筆。
想到這，她心情就好的很，不由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晏嬌跟在李梁身後，進了營帳。
她瞧著還是心情極好，唇角上揚，麵若桃花，那櫻紅的唇上一點，格外明顯。這般曖昧的印記，慕淮唇上也有。隻是旁人都以為他是落了傷……暗暗瞥她一眼，慕淮轉開眼。
這人視線淺淡如雲，晏嬌卻還是察覺到了。她收了麵色，規規矩矩地見禮，立在原地。身邊有李梁在，她倒是不擔心這人會發瘋了，就是覺得還是哪兒怪怪的。
李梁先替她開了口：“二哥，嬌嬌說她想去。”
慕淮淡淡“嗯”了一聲，視線落在晏嬌身上，“大小姐對此事可有別的策略？”
“回稟殿下，臣女正是為此而來。有些細節，非得與殿下商議不可。 ”她平靜地道，看不出一絲異常。
慕淮抿了抿唇 ，不由在心底想發笑，這人果然最會裝模裝樣。
如此想著，麵上也溫和了些，他道：“大小姐不妨說來聽聽。”